若是有人提出個借錢什麼的,嗬嗬,胡寡婦表示,彆說門,連窗戶都沒一個。
胡家的錢財,胡大郎夫妻沾不得手。那全被胡寡婦捏手頭,捏得叫一個緊巴。
四月二十二日,胡大郎親爹的墳遷移了,從鳳凰村東南山腰處,遷到了鳳凰村後山的一個小坡角處。
新墳地的吉凶?是胡寡婦花掉二錢銀子,在錦城縣裡請來的風水師傅給批的吉地。
四月二十九日,諸算子再臨鳳凰村。
村西胡家又得四十兩銀子的遷墳補償金,加上前麵的十兩銀子,合計五十兩銀子整。有這個數兒的一筆錢,在鳳凰村這等小地方,胡家的腰包一時間,算是鼓鼓囔囔了。
申時。
諸算子拜訪鳳凰村的村長張太平家。
“無量天尊。”
“此是貧道的批文,有衙門官印。張居士可驗看一二。”諸算子這十天不是瞎忙活,而是把批地手續給弄下來了。
這不,張太平在官印不缺的衙門文書麵前,驗驗後,客氣請諸算子落座,還拍拍%e8%83%b8口保證,道:“道長的批文真實,咱們鳳凰村上下,所有人都歡喜道長落戶本地。”
“您若有吩咐,儘尋咱們村裡人。都是些老實勤奮,肯下力氣乾活的好漢子。招呼一聲,給點工錢,一定把事情辦得貼貼實實。”
張太平的態度,表示明明白白。
遵守衙門的堪印文書。至於道士想讓鳳凰村的村民,免費當苦力的話,那絕對是不成的。給工錢,才是王道。
“如此的話,將要麻煩張居士一回,貧道將在墳塚舊址上,蓋一間靜室。”
“此乃報酬,合計十兩銀子。”
“一屋建成,足夠否?”
諸算子拿出了兩錠各五兩重的銀元寶,擱在了張太平村長的正屋桌上。
那銀子在屋中顯現時,耀花了張村長的眼睛。
“足夠,足夠。”張太平村長肯定的回道。
“一事不煩二主,望張居士操持一回,助貧道建成修行靜室一間。”
“無量天尊。”
諸算子一記道禮。
張太平村長回一記道禮,也是念了兩聲“無量天尊”。
五月五日,鳳凰村的東南山腰處,有一間掛了匾額,提書有“靜心廬”三字的靜室,已然建好。
那是一間土坯為磚,沏成的房。在建好後,還涮上了白色的牆麵。白牆青瓦,在綠林掩映的山間,挺是有些隱士居所的味道。
屋子,隔成內外兩處。
一個人住著,倒也是悠閒。
午正時。
烈日陽光,蒸騰大地。
諸算子停止了靜修,掐準時間,默然起身。
他在將要作法的供案上,一一擺了準備好的物拾。靈物、法器、供品,以及最重要的引子,一個封了三道符印的小玉盒。
“恭請三清祖師,恭請南極長生仙君,恭請厚土娘娘地君,奉以三牲,獻以崇敬。”
“燒以祭文,禱告於天。”
“祭……”
供案前,諸算子作了法,掐了道訣,燃以祭文,供獻祭品。
祭文燃時,火焰突的升高。那竄起之勢,讓諸算子眉心一跳。莫名的,諸算子有一種感應,這一次的施法,將有意外啊。
隻是,法會開始,不走完一場,結束不得。
若不然,輕者受了反噬,傷及肺腑。重者壞了根基,一身修為皆成流水,生死之間,有大恐懼啊。
“天劫至正,天劫至公……”
咒語從諸算子嘴裡念叨,聲聲呢喃,越來越急。
屋外,有雷聲起。
本來的晴天烈日,被漫天的壓城烏雲所蓋住。黑漆漆的一片,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就像是天穹,被越壓越低一般。
那黑暗中,有嗚咽聲,有怒吼聲……
聲聲誘惑人的恐懼和心魔。
諸算子心神起伏,他感覺到,他的丹田之中,靈力開始有些紊亂了。此時,諸算子是一手持拂塵一抖,另一手再掐道訣一壓,抱元守一。
一個調息的功夫,諸算子平複了內外的精、氣、神。
這時候,他觀想腦海中的清明神光,再吐一口泏氣。
“呼……”
此時,諸算子的眼神變得越發清澈,眸帶精光。他一手依然持拂塵,另一手掐道訣,開啟了供案上小玉盒的封印。
說時遲,那是快。
小玉盒內,三根彩色的鳳冠翎毛,突然是無風自飛。快若流星閃電,似乎想遁走一般。
見此情況,諸算子咬破舌尖,噴了一口心頭血。他聲從喉頭發出,如鐘響雷音一般,一個由蒙蒙血光組成的“定”字篆書,籠罩住諸算子周身的五尺方圓之間。
第15章
諸算子的動作,不可謂不快。
奈何對於他而言的遺憾,終究還是發生了。
三根彩色的鳳冠翎羽,有一根被蒙蒙血光的“定”字篆書鎮住了,其餘的兩根卻是已然逃脫。那愰如閃電的速度,是一眨眼間,鑽進地底裡。
再是痛心到手的鴨子飛了,諸算子也得無可奈何的接受事實。
屋外的烏雲,在兩根鳳冠翎羽遁走後,慢慢在減弱。
最終,消失於無形之間。
原來的黑雲壓城,一下子又恢複成了晴天烈日。
屋內,諸算子是強提起一口氣,燃了本命法,用攝字訣,重新將唯一的一根彩色鳳冠翎羽,攝進了小玉盒中。他嘴裡呢喃了符咒,連封三道印訣在小玉盒的麵上。
這等事情做完後,諸算子終於憋不住,連嘔了三口血漬。
道袍和地麵,染上大片的血紅色。
那些鮮紅的血色中,還有些血色的小碎塊。顯然,諸算子內府受到重挫,這一回,他是偷雞不成蝕了米。
“……”
諸算子一手持拂塵,另一手掐道訣,這會子,他心緒平靜下來。
當然,平複心緒的法子嘛,就是用了暫時鎮壓心魔的抱元守一法門。
諸算子念了上清宗的秘法咒語,他的法會繼續。隻不過,這法會的目的,有些改動了。原本的打算,他是想療傷治舊疾。如今的打算,卻是查詢了,誰惡意奪走他的藥引子?
嗬嗬,被人劫糊了。
諸算子豈會乾休。
片刻後,諸算子的眼眸子裡是泛起銀光。
那銀光似乎有通天透地的能耐,以一種莫大的威勢,橫掃著諸算子周邊的空間。
在諸算子眼中,逃脫的兩根彩色鳳冠翎羽,如同火炬一般耀眼。
“……”
諸算子嘴裡的咒語還在繼續。
一幕一幕的因果原由,卻是浮於他的腦海之中。
良久後,諸算子結束掉咒語。
他又是連嘔了三口鮮紅的血漬。
同樣的,那鮮紅的血色中,還是夾雜了一些血色的小碎塊。
諸算子知道,他這回,賠大發了。
“可惡,可惡……”
諸算子顧不得形象的狼狽,是狠狠的說了四字。
“胡家,不能留了。”
最終,諸算子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村西胡家不明白,他家的危機來了。
胡寡婦發財後,對待家裡的用度,總算寬鬆些。
雖不曾大魚大肉,當然,農村裡也沒哪戶人家敢這般吃法。不說農村裡,就是縣城裡的普通鄉紳家庭,也不可能有家底天天大魚大肉的享用。
在封建時代的小農經濟中,土地的產出,終歸還是有限的。
不過,胡寡婦還是手頭寬鬆了一些。
至少,胡家原來是一日兩餐,餐餐的野菜粥是稀得可以當水煮菜來吃。目前是好許多,能看得見米粒子。而且,從一日兩餐變成了一日三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然,還是同樣的野菜粥,不過,下鍋的米嘛,多搭了些添頭。
“大郎,你趕緊去村長家瞧瞧,托買田地的事情有沒有著落?”
胡寡婦在午飯的野菜粥用罷後,催促兒子胡大郎辦正事去。
從牛鼻子手頭挖來五十兩的銀子,遷墳花了三兩。這目前還存著四十七兩的大數目。於胡家而言,置辦了存身立本的田地,才是穩穩妥妥的好法子。
其它的,什麼做生意啊,修房屋啊,改善生活等等,都是邪道。
“聽娘的,我這便去。”
胡大郎也盼著家裡多些田地。
田地添置了,再有個兒子,於胡大郎而言,人生也就美滿了。
胡大郎出門不久後。
靜心廬中,諸算子是整理好儀容,弄得一派仙風道骨的到了村西胡家。
在胡家的籬笆庭院中,已經一歲多胡妮兒正安靜的坐在屋廊下。她衣服破舊著,卻洗得乾淨。一張小臉蛋兒,微微的成橢圓形的鵝蛋臉。
諸算子看到胡妮兒時,本來隱然怒氣的臉,是變得緩和了。
“這,這……”
他一個修行之人,卻給麵前的情形嚇住了。
胡妮兒一個剛剛周歲零二十天的小女孩,在諸算子眼中,與普通人是大大的迥異。
在諸算子的望氣之法裡,胡妮兒的身上隱含鳳命。這不是最關鍵處,最要諸算子吃驚的地方,是他遺失的兩根彩色鳳冠翎羽上的鳳凰命數,正在被屋廊下的小女娃吸收。
原來遁走的鳳凰命數是被靜心廬下的吉%e7%a9%b4地氣吸引。在鳳凰命數遁入地底後,如魚歸大海。
真如此,也算是天道至廝,諸算子認命了。
可偏巧,諸算子仔細查堪地氣之時,發現了漏洞處。
那地氣靈%e7%a9%b4裡,勾連了兩道隱晦的氣機。那氣機活化之物,是胡家的後人陰靈。因果報應,這算來算去,胡家從諸算子的腰包裡掏了銀子,最後,胡家的陰靈還順走掉事關鳳凰命數的兩根彩色鳳冠翎羽。
這兩兩相加,諸算子在胡家身上,虧吃大發了。
“胡家居然會有鳳氣加身的子嗣?”
諸算子也挺無語的。
他這等修行人,是打雁不成,被雁啄了眼。
在命數極貴的那個胡家小女娃麵前,諸算子準備忍了。
這一刻,諸算子想到了,他讓胡家遷祖墳的事情。
一飲一琢間,真有天命乎?
諸算子對天命,突然有些畏懼了。畢竟,他千謀萬算,多次的布局,這算來算去,一身修為是廢掉大半了。
這時候,諸算子都想念一句“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咦……”
胡家屋裡,走出來一個老婦人。這人自然是胡寡婦。
胡寡婦看到立於籬笆門外的諸算子時,害怕的神情,在眼中一閃而過。畢竟,諸算子的神通,她是見識過了。
前麵從這牛鼻子手頭,扣門出來五十兩整的銀子。
胡寡婦心虛啊。
她怕這位是來要回銀子的。
可胡寡婦轉念一眼,墳遷了,銀子到她手裡了,怕個球。
總之,她胡寡婦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道長來我家,有什麼事情嗎?”胡寡婦是欺欺矣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