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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盤吧,我想。”

“你瞧你瞧,”小個子對大塊頭說,“剛才我說了吧,腦袋清醒著咧!”

大塊頭點頭。

“住這種廉價房間的,腦袋好使得出奇;老婆跟人私奔的,腦袋也靈得不一般。”小個子道。

“你的推測大體不錯。”小個子繼續道,“我們是打算把博士開發的新方法搞到手,以便在這場情報大戰中一鳴驚人。且已做了相應的準備,資金也不缺。為此需要得到你這個人和博士的研究成果。這樣我們就可以徹底打破‘組織’和‘工廠’的兩極結構。這也正是情報戰優秀的地方,平等得很。誰能搞到新的先進係統,誰就穩操勝券,而且是決定性的勝券。況且目前的狀況也不正常,豈非徹頭徹尾的壟斷!情報中的某部分由‘組織’壟斷,另一部分由‘工廠’獨吞。談不上競爭。這無論如何都有違於自由主義經濟的法則。如何,你不認為不正常?”

“與我無關。”我說,“我這樣的小嘍囉不過像螞蟻一樣的乾活罷了,此外概不考慮。所以,如果兩位是來這裡拉我入夥的話……”

“你好像還懵懵懂懂,”小個子咂咂舌,“我們壓根兒就沒想拉你入夥,隻是說想得到你。再下一個疑問?”

“想了解夜鬼。”我說。

“夜鬼是在地下生活的。住在地鐵、下水道那樣的地方,靠吃城裡的殘羹剩飯和喝汙水度日。幾乎不同人發生關係。所以很少有人曉得夜鬼的存在。一般不至於加害於人,但偶爾也把單獨誤入地下的人逮住吃掉。地鐵施工當中就不時發生作業人員下落不明的事件。”

“政府不知道?”

“政府當然知道。國家這東西是不會那麼傻的。那幫家夥一清二楚——不過也僅僅限於最高領導層。”

“那為什麼不提醒大家,或讓大家躲開?”

“第一,”小個子說,“如讓國民知道,勢必引起一大場混亂。不是麼?要是大家曉得自己腳下有一群莫名其妙的活物動來動去,哪個心裡都不是滋味。第二,欲除無法。自衛隊也不大可能鑽到整個東京城的地下去把夜鬼全部斬儘殺絕。黑暗是它們最得意的場所。如果真的動手,必是一場惡戰。

“第三,還會有這種情況:它們在皇宮下麵築有極大的巢%e7%a9%b4。一旦事情不妙,就會捅開地麵爬出,甚至能把地上的人拖入地下。那樣一來,日本勢必亂成一團,對吧?所以政府才不同夜鬼對陣,而聽之任之。再說,若和它們攜手合作,反倒可以控製一股巨大的勢力。政變也好,戰爭也好,隻要同夜鬼協同作戰,就絕對不會失利。因為縱使發生核戰爭,它們也會死裡逃生。不過目前階段,誰也沒同夜鬼結為同黨。因為它們疑心太重,決不輕易同地上的人交流。”

“聽說符號士同夜鬼打得火熱?”我說。

“倒是有此風聲。即使實有其事,也不過是極少一部分夜鬼由於某種緣故暫時被符號士籠絡住了,不會有更深的發展。不能設想符號上同夜鬼會結成永久性同盟。不必當一回事。”

“可是博士被夜鬼劫走了呀!”

“這也的確聽說了。詳情我們也不曉得。也可能是博士為掩人耳目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這種可能性也並非就不存在。畢竟情況過於錯綜複雜,發生什麼都無足為奇。”

“博士在從事一項特殊研究。”說著,小個子從各個角度端詳打火機。“為了同計算士和符號士這兩大組織分庭抗禮而在推進自己獨特的研究。符號士想超過計算士,計算士想排擠符號士。博士則在二者的夾縫中開展足以使整個世界結構徹底顛倒的研究。為此才需要你的幫助,而且需要的不是你作為計算士的能力,而是你本身。”

“我?”我愕然道,“為什麼需要我?我又沒什麼特殊能力,平庸無奇。無論如何我都不認為自己會在顛覆世界上麵推波助瀾。”

“我們也在尋求這個答案。”小個子手裡團團玩弄著打火機,“有所覺察,但不明確。總之他把研究焦點對準了你。這已做了長時間準備,現已到了最後攻堅階段,在你本身不知不覺之間。”

“等這攻堅戰一完,你們就把我和研究成果搞過去,對吧?”

“可以這樣說吧。”小個子道,“問題是形勢漸漸蹊蹺起來,‘工廠’嗅到了什麼並開始活動。因此作為我們也不得不采取行動。傷腦筋啊!”

“‘組織’可曉得此事?”

“估計還沒有察覺到。當然,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對博士周圍加以監視也是事實。”

“博士是何許人物呢?”

“博士在‘組織’中乾了好幾年。他乾的當然不是你那種事務性工作,是在中央研究室。專業是……”

“‘組織’?”情況愈發微妙愈發複雜。儘管置身於話題的中心,卻惟獨我茫無所知。

“是的。也就是說博士曾是你的同事。”小個子說,“見麵機會想必沒有,僅僅隸屬同一組織罷了。誠然,這組織——計算士組織也的確過於龐大過於複雜,加之奉行近乎恐怖的秘密主義,因此隻有一小撮頭頭才了解什麼地方在進行什麼。總之,右手乾什麼左手不知道,右眼看的與左眼看的不是同一物體。一句話,情報量太大,任何人自己都無法處理。符號士企圖竊為己有,計算士則全力守住不放。然而即使再擴大組織,哪一方都不可能把握洪水般洶湧的情報信息。”

“這樣,博士有了自己的想法,而退出計算士組織,埋頭搞自己的研究。他的專業麵很廣。大腦生理學、生物學、骨相學、心理學——大凡關於控製人類意識的研究,他都堪稱出類拔蘋的角色。在當今時代,不妨說是文藝複興式的世界罕見的天才學者。”

想到自己曾對如此人物解釋過何為分類運算模糊運算,不由自覺汗顏。

“現在計算上設計出的計算係統,即使說幾乎全是他一人之功我想也不為過。你們不過是把他開發的秘密技術付諸實施的工蜂而已。”小個子說,“這樣說不大客氣吧?”

“沒關係,不用客氣。”

“話說回來,博士退出了組織。退出以後,不用說,符號士組織馬上前來拉攏。畢竟退出組織的計算士大部分當了符號士。但博士拒絕了,說自己有必須獨自開展研究的項目。這樣一來,博士就成了計算士和符號士共同的敵手。因為,對計算士組織來說他過於了解秘密,對符號士組織而言他是敵陣中的一員。在那些家夥眼裡,非友人即敵人。博士對此也了然於心,於是緊挨在夜鬼巢%e7%a9%b4旁建造了實驗室。實驗室可去了?”

我點下頭。

“這實在是條妙計。任何人都甭想靠近那個實驗室。夜鬼就在那一帶成群結隊,無論計算士組織還是符號士組織都不是夜鬼的對手。他本人往來時則發出一種夜鬼討厭的聲波,使得夜鬼倏忽間無影無蹤,就像摩西橫渡紅海時一樣。堪稱萬無一失的防禦係統。除去那個女郎,你是第一個得以進入實驗室的人,或許。這就是說,你這一存在已重要到了如此地步。不管從哪方麵看,博士的研究都到了最後關口,叫你去就是為了突破這道關口。”

我“唔”了一聲。有生以來自己本身還從未曾如此舉足輕重。這一點總使我覺得有些不很自然,不大習慣。“那麼說,”我開口道,“博士讓我處理的實驗數據不外乎是叫我前去的誘餌,實質上沒有任何價值可言。博士的目的在於把我叫去?”

“那也不儘然。”小個子掃了一眼手表,“那數據是嚴密設計出來的程序,好比定時炸彈,到時間就轟隆一聲爆炸。當然這純屬想象,究竟如何我們也不得而知,要直接向博士本人才行,呃——時間越來越少了,談話就到此為止如何?往下還有個約會。”

“博士的孫女怎麼樣了?”

“那孩子怎麼樣?”小個子不可思議似的問,“我們也不曉得,又不可能一一監視不放。莫非對她有意思?”

“沒有。”我想大約沒有。

小個子離座站起時依然不把視線從我臉上移開。他抓起桌上的打火機揣進褲袋。“對立的立場我想大致你已了解了。再補充一點:我們現在有個計劃,就是說眼下我們掌握的情報要比符號士的詳細,已經搶先一步。問題是我們的組織較之‘工廠’弱小得多。假如他們真的加大馬力,我們恐怕難免被甩在後麵,被打得潰不成軍。所以作為我們必須在此之前牽製住符號士。這層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我說。“明明白白。”

“但是單靠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必須借助彆人的力量。你可以助一臂之力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組織’。”我說。

“嘖嘖,”小個子對大塊頭說,“我說他頭腦清醒吧。”隨即又注視我的臉,“這是需要誘餌的。沒有誘餌誰都不肯上鉤。拿你做誘餌好了。”

“興致不大。”

“這不是興致大不大的問題。”小個子說,“我們也在殊死拚搏。這回我倒有一點要問——這房間中你最珍惜的是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說,“沒有一樣值得珍惜,清一色便宜貨。”

“這我知道。不過,不希望被人破壞的東西總有一兩件吧?哪怕再便宜,畢竟也靠它在此生活嘛。”

“破壞?”我吃了一驚,“破壞是怎麼回事?”

“破壞……就是破壞嘛,比如門的下場。”說著,小個子指了指門拉手門鎖已不翼而飛的扭曲變形的門。“為了破壞的破壞,全都弄它個稀巴爛!”

“為什麼?”

“一兩句解釋不清,再說解釋與否反正都要破壞。所以,要是有不希望破壞的隻管說。不亂來的。”

“錄像機,”我隻好直言,“監控電視。這兩件貴,又剛買。還有壁櫥上貯存的威士忌。”

“此外?”

“皮夾克和新做的三件頭西裝。皮夾克是美國空軍轟炸機型的,領上帶毛。”

“此外?”

我沉思片刻,看另外還有沒有值錢之物。再沒有了。我家不是保管貴重物那類場所。

“僅此而已。”

小個子點點頭,大塊頭也點點頭。

大塊頭首先逐個打開壁櫃和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