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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Q84 村上春樹 4437 字 6個月前

的工作。那些能力明顯不如我的男人,卻一個接著一個被派到好玩的現場去。上麵的家夥嘴上說著男女機會均等之類的漂亮話,實際上遠不是那麼簡單。人家好好的工作積極性,全叫他們給弄得一乾二淨。你能理解吧”

青豆表示讚同。

“這種事情叫人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的。”

“你沒男朋友嗎”

亞由美皺起了眉,然後盯著夾在指間的香煙看了一會兒。“女人當了警察,要找個戀人在現實中非常困難。因為工作時間不規律,和普通上班族的時間湊不到一起。而且就算兩人有那麼點意思了,一旦知道我是警察,一般的男人都忙不迭地溜掉。就像水邊逃命的螃蟹。你想想,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青豆附和著,表示同意。

“這麼一來,就隻剩下職場內戀愛這一條路了。說來也怪,就沒有一個像樣的好男人,都是些除了說色情笑話什麼也不會的蠢材。要不就是天生的笨蛋,要不就是到處找門路想升官的小人。就是這幫家夥在負責社會的安全。日本的未來可不夠光明啊。”

“你長得可愛,看上去好像很招男人喜愛嘛。”青豆說。

“啊,是很招人喜愛呀,隻要不暴露職業的話。所以在這種地方,我就說自己在保險公司工作。”

“這裡你經常來嗎”

“也算不上經常。有時候。”亞由美說。然後想了一下,又坦白地說,“偶爾想做僾。坦白地說就是渴望男人了。嗯,有點周期性。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裡麵穿上華麗的內褲,跑到這兒來。然後隨意找一個玩伴,痛痛快快地乾一夜。這樣情緒就能穩定一陣子。我不過是有健康的性欲,既不是色情狂也不是姓交癖,隻要好好地發散了,就沒事了。不會留下後遺症。第二天又勤懇地去取締路邊的違章停車了。你呢”

青豆舉起湯姆-柯林斯的杯子,靜靜地啜了一口。“呃,大概差不多吧。”

“沒有戀人嗎”

“戀人我是不找的。我討厭麻煩事。”

“固定的男人太麻煩。”

“嗯。”

“可是有時會特彆想乾,幾乎難以控製。”亞由美說。

“不過想發散這個說法,更合我的口味。”

“想擁有一個豐盛的夜晚,這個說法怎樣”

“也不壞。”

“不管怎麼樣,僅此一夜,不留後患。”

青豆點點頭。

亞由美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托著腮,沉思了一小會兒。“我們也許有不少共同點。”

“也許有。”青豆承認。可你是女警察,我卻殺過人。我們倆一個在法律內側一個在法律外側。這肯定是個很大的不同點吧。

“咱們倆這麼辦好了。”亞由美說,“我們在同一家財產保險公司工作,公司名稱保密。你是學姐,我是學妹。今天在公司裡發生了不愉快,於是到這兒喝酒解悶,喝得正開心。這個場景設定行不行”

“當然行。不過我對財產保險一竅不通。”

“這個嘛,就全包在我身上啦。滴水不漏地編造這類小故事,正是我的拿手好戲。”

“那就拜托啦。”青豆說。

“注意,我們正後方的桌子前有一對中年男人,一直在饞涎欲滴地東瞅西看。”亞由美說,“你若無其事地回頭看一看,驗驗貨”

青豆於是扭過頭望望後麵。隻見隔著一張桌子,兩個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兩人都像是下班後來散心的白領,穿著西裝係著領帶。西裝不算舊,領帶的品位也不俗,至少沒有不潔之感。一個大概四十五還多,另一個看去不到四十。年長的那個身材瘦削,長臉,額頭的發際線已經後退。年輕的那個大概讀大學時在橄欖球部活躍過,最近卻因為缺少運動開始長肉,還殘留著青年時代的麵容,但下巴一帶漸漸開始變得肥厚。兩人一邊喝著兌水威士忌一邊談笑,視線的確在漫不經意地掃視店內。

亞由美對這個兩人組進行了分析:“看樣子,他們對這種場所還不習慣。雖然是來玩的,卻把握不好和女孩子搭話的時機。而且這兩個人大概是有婦之夫,多少帶著點內心有愧的感覺。”

青豆對對方準確的觀察力欽佩不已。分明在和我交談,究竟是何時得到這麼多信息的呢警察世家果然有不同凡響之處。

“青豆,你不是喜歡頭發少的嗎那我要那個壯實的啦。你看這樣行不行”

青豆再次扭頭望去。那個頭發稀少的人腦袋輪廓還說得過去。離肖恩-康納利當然差了幾光年,不過大概能及格。反正是個被迫不停地聽皇後樂隊和阿巴樂隊的夜晚,不能指望十全十美。

“這樣就行。可是怎麼才能讓他們來邀請咱們”

“咱們可不能悠閒地等到天亮。得主動出擊。笑容滿麵、友好而積極地。”亞由美說。

“你當真”

“那當然。看好了,我這就過去,肯定馬上成功。你就在這裡等著好了。”亞由美說著,猛然把湯姆-柯林斯一口灌了下去,用力搓了搓兩隻手掌。然後把古琦包猛地挎上肩頭,嫣然一笑。“好啦!警棍術開課!”www。xiaoshuotxt。net

第13章 青豆 天生的受害者

t/x/t小.說。天.堂醒來時,青豆明白自己正處於嚴重的宿醉狀態。她幾乎從未宿醉過。不管喝了多少酒,到了第二天早晨腦袋總是清醒如常,立刻就能進行下一個行動。這一點她引以為豪。今天卻不對勁,太陽%e7%a9%b4鈍鈍地痛,意識似乎被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靄。腦袋就像被人用鐵箍一圈圈往裡勒。時鐘的指針已經轉過十點。向正午逼近的晨光,像針刺一般,令眼底深處生疼。從門前的路上疾馳而過的摩托車的引擎聲,把拷問機般的嗥叫傳遍整個房間。

此刻一絲不掛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卻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地板上,胡亂地扔著昨晚穿的全套衣服。看樣子是自己剝下來的。挎包放在桌子上。她跨過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走到廚房裡,一口氣喝了好幾杯自來水。然後走進浴室,用冷水洗了臉,照著大鏡子檢視赤摞的身體。仔細地上下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痕跡。她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儘管如此,下半身還是微微殘留著激烈做僾後翌日早晨會有的感覺。仿佛身體深處被翻攪過來般的甜甜的倦怠。然後她覺得肛門也有微微的不適。狗東西!青豆心想,用指尖按住太陽%e7%a9%b4。那幫渾蛋,居然連那兒也碰了嗎但令人氣憤的是,她什麼都不記得。

-思-兔-在-線-閱-讀-

依舊沉浸在模糊渾濁的意識中,她用手撐著牆洗了個滾熱的淋浴。用肥皂使勁擦洗全身,把昨夜的記憶——某種近似記憶的無名之物——從身體上洗掉。尤其細心地清洗性器官和肛門,還洗了頭發。一邊忍受牙膏的薄荷味,一邊刷了牙,消除口中沉悶的氣味。然後從臥室的地板上拾起內衣和連褲襪,彆過臉,把它們扔進放待洗衣物的筐子裡。

她檢查放在桌上的挎包。錢包好好地還在,信用卡銀行卡也都沒有丟,錢包裡的現金幾乎沒少。她昨夜支付的現金,好像隻有回家的出租車費。包裡少了的,隻有事前準備好的避孕套。她數了一數,少了四隻。四隻錢包裡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上麵寫著一個東京市內的電話號碼。但究竟是誰的電話,她毫無記憶。

她再次倒在床上,橫躺著,儘量追憶昨夜發生的事情:亞由美走到男人們的桌子前,笑嘻嘻地談好了,四個人喝酒,大家都有了醉意。接下去就是老一套的程序。在附近的城市酒店裡定了兩個房間。青豆按照商量好的,和頭發稀薄的做了愛。亞由美則要了那個年輕的大塊頭。做僾相當棒。兩個人一起入浴,然後是漫長而細心的kǒu-交。插入前也絕不疏忽,已經戴好了避孕套。

大約一小時後房間裡打進一個電話,是亞由美,問道:現在可不可以到你那兒去,大夥兒接著喝行啊。青豆回答。一會兒,亞由美和她那位男伴來了。然後他們叫酒店把威士忌和冰塊送進客房,四人喝了。

後麵發生的事她想不起來。四人再次聚齊以後,好像突然間醉意大發。可能是威士忌的緣故(青豆平時不喝威士忌),也可能是和往常不同的緣故。往常總是她自己麵對男人,而這次身邊還多了個搭檔,於是放鬆了警惕。她依稀記得她們好像還交換夥伴再次做僾。我是在床上和那個年輕的做,亞由美和頭發稀薄的在沙發上做。好像是這樣。然後……後來的事就模模糊糊,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唉,這樣也好,想不起來,就這麼忘了吧。我儘興地做了愛,僅此而已。反正今後恐怕不會再和那些家夥見麵了。

第二次做僾時有沒有戴避孕套呢這才是讓青豆擔心的事。千萬不能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懷孕或染上性病。不過沒關係。因為我不論醉到什麼程度,不論意識怎樣朦朧,在這種事上都毫不含糊。

今天有沒有要做的工作沒有工作。今天是星期六,我沒安排工作。哦不,不對。並非如此。下午三點要去麻布的“柳宅”,給老夫人做肌肉舒展。幾天前tamaru曾來電聯係:因為要去醫院做個檢查,可不可以把星期五的預約改到星期六這件事竟然會忘得一乾二淨!不過離下午三點還有四個半小時的時間。到那時,頭痛一定已經消失,意識也一定會更加清醒。

泡好熱咖啡,徑直往胃裡灌了好幾杯。然後光著身子套上件浴袍,仰麵朝天地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度過了上半天。什麼事都無心做,隻是仰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沒有有趣之處,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因為天花板安裝在那裡,原本就不是為了讓人感到有趣。時針指向了正午,但她全無食欲。摩托車和汽車的引擎聲還在腦中轟鳴。這樣正式的宿醉,還是頭一回體驗。

儘管如此,做僾好像還是給了她的身體良好的影響。被男人摟著,任由他凝望、撫弄、%e8%88%94舐、啃咬赤摞的軀體,被陰[jīng]插入,連續多次體味性縞潮,於是盤踞在體內的芥蒂之類的東西解開了。宿醉當然痛苦,但其中卻存在一種釋放,足夠彌補這種痛苦還有餘。

可是,這種局麵我還得持續多久青豆心想。這種局麵到底我還能持續多久我馬上就要到三十歲,慢慢地,四十歲便會擠進視野。

不過關於此事,先停下不再多想,下次再慢慢思索吧。反正目前還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要認真考慮這種事的話,我……

這時電話鈴響了。鈴聲在青豆聽來就像雷鳴,簡直像坐著在隧道中疾馳的特快列車。她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下來,抓起聽筒。牆上的大掛鐘正指著十二點半。

“是青豆嗎”對方問。稍有些沙啞的女人聲音。是亞由美。

“是的。”青豆回答。

“要緊嗎剛才那聲音聽上去好像被巴士輾過。”

“沒準差不多啦。”

“是宿醉嗎”

“嗯,相當厲害。”青豆說,“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