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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 容光 4352 字 6個月前

路成民說算了,但路知意堅持帶他四處走走,一個都不能錯過,於是走到前台替他登記。正寫著來訪日期時,大門外又有人進來了,滴的一聲刷開自動門,本欲直接往電梯走,卻在看見前台的兩個人時停下了腳步。

路知意登記完畢,側頭對路成民說:“走吧,先去一樓的電子閱覽室看看。”

說話時,發現幾步開外有人看著他們,遂轉頭去看,恰好對上趙泉泉的視線。

幾秒鐘的沉默後,趙泉泉走了上來,說:“我睡不著,過來借幾本書。”

然後目光落在一旁的路成民身上,“這位是……”

路知意:“這是我——”

話音未落,被路成民打斷,“我是她表叔。”

路知意一頓,扭頭看著他。

趙泉泉也一頓,心裡嘀咕,剛才在寢室不是叫的爸嗎?再看路知意,越發覺得表情不對勁。

路知意沒空跟她多說,隻說:“那你去借書吧,我和我——表叔,到處看看。”

趙泉泉走了,路知意帶路成民朝電子閱覽室走,沉默片刻,說:“那是我室友。”

“挺好的。”

她沒吭聲,在等路成民的解釋。

路成民心裡清楚,歎口氣,低聲說:“我怕給你帶來麻煩。”

政審那事,他清楚,他坐過牢這事對路知意來說隻有壞處,一旦露餡,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的前程。他這麼按捺不住,跑來她的學校看她,能遮掩還是遮掩了罷。

路知意心頭一酸,“爸,我沒嫌棄過你。”

他笑了笑,對上她的目光,點頭,“我知道。”

兩人走進了電子閱覽室,卻沒人看見趙泉泉朝電梯口走了幾步,又忽然轉身回到前台問保安:“不好意思,我沒帶手機,請問現在幾點了?”

保安低頭按亮手機,“十二點五十。”

“謝謝。”趙泉泉的目光從登記冊上收回,衝保安笑了笑,扭頭走了。

路成民。

路知意。

同姓的從來都是堂叔,如今來了個同姓的表叔?

還真是真巧。

*

路知意想請假,一整個下午都陪著路成民,但路成民不同意。

“我就是來看看你,現在什麼時候都能見麵,上課是大事,不能耽誤。”

路知意隻得作罷。

她問父親:“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路成民說:“你小姑姑還在等我,下午我就和她坐車回家去,能乾什麼……回去再看看吧。”

“回鎮上?”路知意有些遲疑。

路成民知道她的擔心,隻說:“路都是自己走的,彆人怎麼看都是應該的,我也早就看明白了。我這個年紀,也沒什麼彆的指望,隨便做什麼,隻要能賺錢,能養活家裡人,就該知足了。”

路知意攥著手心不說話。

路成民摸摸她的頭,“你好好念書,將來開著飛機回來,隻要你出息了,爸爸就沒有遺憾了。”

她眼眶發紅,“可你才剛來,就要走了……”

“爸爸以後都在家,隻要你回來,我就在。”

路知意沒忍住,又抱了抱他,踮腳說:“那你等等我。”

等我有出息,等我接你來蓉城,等我承諾你一個安穩晚年。

路成民心頭一片滾燙,拍拍她的背,低聲說:“好,爸等你。”

*

趙泉泉下午沒去上課。

她不想看見呂藝,總覺得那人一天到晚不愛說話,但眼睛尖著呢,心裡什麼都明白。她寧願麵對蘇洋,也不想看見呂藝。

兩點半,她在圖書館睡了一覺,想著大家應該都去上課了,便回到寢室。

腦子裡還在琢磨,路成民究竟是不是路知意的父親,如果是,為什麼要撒謊?

她的目光落在路知意的書桌上,忽然記起一件事,一個多學期以來,路知意幾乎每個月都會收到一封信,說是父親寄來的。她曾打趣過,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寫信?後來她想,大概是山裡比較落後,所以一直有這樣的習慣?

這樣想著,她遲疑著,走到路知意的桌前,拉開了麵前的抽屜。

路知意把一些證件、要緊的東西都放在裡麵。她在一摞文件下麵找到了那幾封信,黃色的信封,上麵都寫著中飛院的地址,路知意收,末尾落款:路成民。

果然是他。

果然不是什麼表叔,是父女。

可趙泉泉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他們要說謊?

她的目光在路成民下方的寄件人地址處停留片刻,又發現了不妥之處,為什麼地址不是甘孜州冷磧鎮,而是蓉城大道將軍碑路999號?

路知意的父親在蓉城打工?

這不對啊,她明明說她爸在冷磧鎮當村支書的。

趙泉泉一頓,將其餘信封塞回去,隻拿了其中一隻,回到自己桌前,打開電腦瀏覽器,在搜索欄裡一字一字輸入那行地址,然後按下回車鍵。

搜索結果出來時,她的瞳孔驀然緊縮。

頁麵上,搜索結果顯示為:蓉城監獄。

作者有話要說:  .

隻是波瀾的開始而已,後續會更激烈,不會和大家想的一樣俗套路。

☆、第54章 第五十四顆心

路成民回到車站附近的小酒店時,路雨已經收拾好東西候在一樓大廳裡了。下午一點之前不退房,就要多付一天房費,她一直坐在大廳沙發上等著路成民回來。

事實上她也沒去過中飛院,這回來了蓉城卻沒去看看路知意,也是想把空間留給這對父女。

路成民回來時,唇角帶著柔和的笑意,顯得那整張憔悴的老臉都有些容光煥發。路雨鬆口氣,心道畢竟是父女,三言兩語,隔閡冰消雪融。

兩人趕了周五的末班車回甘孜。

路知意在晚上八點接到路雨的電話,得知他們已經到家了,有些惆悵地一頭撲倒在書桌上:“要是能跟你們一起回家就好了。”

路雨在那頭笑,“好好念書啦,儘想些有的沒的。在學校吃得好、玩得好,都是些同齡人,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旁邊插進來路成民的聲音:“讓她安心學習,還有一個多月就放暑假了,到時候再回來。”

他站在小樓後麵的豬圈外頭,從桶裡舀了一大勺拌好的玉米與青菜葉子,嘩的一聲倒進食槽裡,一群黑乎乎的小豬一擁而上,呼哧呼哧搶飯吃。

路雨就在他旁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路知意在那頭問:“才剛回家就忙著乾活,吃飯了沒?”

“幾隻小東西還餓著,我們哪敢吃?”

又聊了片刻,路成民催促路雨掛電話,讓路知意好好學習。

路雨也是忍俊不禁,依言掛了電話,笑話他:“又不是高中生了,成天忙著題海戰術,大學生也有自己的生活,該放鬆就放鬆,好好享受青春,你還把她當小孩子呢?”

路成民低頭看著圍欄裡的藏香豬,個個都是小豬仔,一丁點大,活蹦亂跳擠在一處,恨不能鑽進食槽裡。

他苦笑了兩聲,“走的時候她還是個小不點,回來的時候都長這麼大了……”

該儘父親的責任時,他不在,如今想對她好,又有點迷茫,不知從何下手。

路雨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了一句:“你也彆急,畢竟這麼多年沒在一起生活,難免有點不適應,還是順其自然吧。”

*

大一下期,跑操比剛入學時輕鬆許多。都說新生剛入門,得有個下馬威,如今下馬威已經給了,陳聲也樂得輕鬆,謹遵趙老頭的吩咐,每周一到五跑操,周末休息。

晚上九點,他帶著眾人跑操完畢,揮手解散。

路知意跟著蘇洋一起往操場外麵走,被他一口叫住:“喂,路知意!”⑨思⑨兔⑨網⑨

除了路知意和蘇洋,還有不少人一起回頭看著他,帶著興致勃勃的眼神,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武成宇哀怨悲傷的目光。

陳聲一頓,麵無表情地說:“你剛才有個動作做得不標準,留下來重做一遍。”

“……”=O=

路知意:“哦。”

眾人一臉揶揄:哦???

蘇洋笑了兩聲,不緊不慢地拍拍路知意的肩,“去吧,你陳師兄要手把手教學了,你注意點啊。”

路知意:“注意點什麼?”

“彆讓他趁教學之便,行苟且之事。”

“………………”

路知意還是不適應大庭廣眾之下和他以談戀愛的名目出雙入對,他大名在外,隻要當眾走在一起,一定招來無數雙眼睛。事實上不管路人知不知道陳聲此人,他這張臉難免引人注目。

她故作正經地走過去,停在陳聲麵前,頂著眾人熱辣辣的目光,認真地問了句:“師兄,哪個姿勢不標準?”

隱約聽見周圍傳來一陣哄笑聲,她麵上有點燙,還繼續裝傻。

陳聲看她片刻,嘴角一彎,不緊不慢地說:“還裝?”

他好整以暇拉住她的手,往操場外麵走,“談戀愛的姿勢不標準,來,師兄教你。”

哄笑聲又熱烈了幾分。

大抵熱戀中的年輕人都和他們一樣傻氣,從前沒有牽掛時,每次到了門禁點,目睹宿舍樓下難舍難分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們,陳聲也好,路知意也好,都頗為不適。其一覺得這麼旁若無人地親熱,絲毫不顧及他人觀感,實在有礙瞻觀。其二是不理解,不就回去各自睡一覺,第二天又能歡天喜地見麵了,乾什麼搞得跟生離死彆似的?說不定就連夢裡也能在一起呢。

直到今日身陷其中,才忽然明白,感情這種事,原本就是不講道理的。

《霸王彆姬》裡,陳蝶衣說:“說好了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都不行。”

於是寒冬苦夏,小情人們都願意一圈一圈這麼不知疲憊繞操場、逛校園,也許話題都說光了,也許隻能撿些有的沒的胡亂說著,陳芝麻爛穀子也好,總之就是舍不得分彆。

但願前路無止境,且踏月色數星辰。

他們也一樣。

也就是在這樣的夜色裡,路知意下定決心要對陳聲說清楚,家中的事,彆人瞞得住,卻瞞不住陳聲,如果前路真要並肩走下去,早日說清對她和他都好。

可她還沒開口,陳聲就先扔了個□□。

“這學期期末,我要去加拿大實飛。”

路知意一愣,“去多久?”

“短則半年,長的話,一年吧。”

“那不是大四快結束了,才回得來?”

“怎麼,舍不得我?”他似笑非笑低頭看她。

路知意問:“是學校的項目?”

“是啊,差點就沒我的名額了,我大一馬克思掛了科,文件上明文要求不許掛科。要不是趙老頭幫我周旋,給我找了個乾部名頭讓我來帶大一的新兵蛋子跑操……”

“你就不能去加拿大了?”

他側頭看看路知意,輕笑兩聲,“我就遇不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