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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 容光 4361 字 6個月前

說, 他那一臉笑意已經蓋不住了。

在旁邊得意地看陳聲煩躁半天, 最後, 他還是秉承這塑料兄弟情走了過來,神神秘秘湊到陳聲麵前, “彆說我沒提醒你啊, 今天是路知意的生日。”

陳聲一頓, 側頭問:“你怎麼知道?”

“中午我統計隊員身份證號,無意中發現的。”淩書城很得意, “我就看了兩眼,也沒跟彆人說,免得她們年級那武成宇動什麼歪腦筋, 來個生日告白,你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淩書城看他在出神, 又接著提供情報:“之後我趁著沒人在周圍, 問了路知意,今天是她生日,不用慶祝嗎。她說她從小到大很少慶祝生日。所以我估摸著, 兄弟,你的機會來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篝火晚會來個當眾表白加生日祝福——哎哎,你去哪?”

陳聲沒等他說完話,驀地扔了筆,穿上外衣就往外走。

他腳是差不多好到能行動了,但還有些隱隱作痛,走路的姿勢有些隱忍。但心情急迫,也顧不上那麼多。

淩書城一頭霧水:“去哪啊?篝火晚會要開始了,你真的不趁著晚會跟她說句生日快樂什麼的?”

回應他的是陳聲很快消失在走廊上的背影。

當晚的篝火晚會,人聲鼎沸,火光衝天。年輕的飛行學員們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歪七倒八,歡聲笑語一片。

路知意坐在火堆周圍,手邊擺了瓶冰紅茶。

蘇洋開了罐啤酒,“好不容易解放了,你喝什麼冰紅茶呢,來來來,喝酒!”

路知意不喜歡酒的味道,嗆人,火辣辣的,喝了還上臉。

她的目光在那群歡樂的麵龐裡掃視一圈又一圈,依然沒看見那人的影子。

其實他不在挺好的,她本來也要和他保持距離。

沒有什麼感情是時間衝不淡的,如果有,那說明時間不夠長。

可兩周時間不見,她隱隱在期盼著什麼,如今見陳聲依然沒來,一顆心還是無法避免地沉了下去。

他不是死纏爛打嗎。

這麼快就放棄了?

放棄了也好。

可另一個聲音反駁她:“是嗎?你真的希望他放棄?”

煩死了。

他在,被他煩。他不在,她還是被他煩。

路知意乾脆利落接過蘇洋遞來的酒,一口喝下小半灌。冷空氣把啤酒凍得很涼,酒入喉頭,渾身一個激靈。

但是爽。

她很快就紅著一張臉,和周圍的人熱熱鬨鬨瘋成一片,他們吼著解放了,吼著要當飛行員,吼著所有人都會夢想成真,吼著二十年後天上見。

她懶洋洋、醉醺醺躺在操場上,卻依然忍不住去看人群。

他不在。

他一整晚都不在。

十九歲的路知意慢慢地喝光了第三灌啤酒,笑著舉杯敬空氣,無聲地說了句:“生日快樂,高原少女。”

新的一歲,長點心,忘了他。

二十年後,誰還不是條好漢了?天上再見,她會用她高超的飛行技術把他甩在後麵,隻留個飛機屁股給他看!

陳聲就是那雞屁股,她嫌棄得慌。

正閉眼吹著夜風,聽著人群喧鬨,感受著火堆散發出來的炙熱氣息時,有人坐到了她身旁。

路知意心跳一滯,倏地睜開眼睛。

正對上的,是淩書成的臉。

她聽見咚的一聲,那顆剛剛躍起來的心又沉了下去,摔得個稀巴爛。

淩書成看她片刻,彎起唇角,“怎麼,看見是我,很失望?”

“沒有。”她淡定地說謊。

“蘇洋呢?你倆成天秤不離砣的,怎麼沒見她?”

“去小賣部買吃的了,她不吃香菜,晚上的盒飯是香菜牛肉,她一口沒碰,這會兒餓得慌。”

淩書成拎了幾罐啤酒來,盤腿坐她旁邊,心裡醞釀了半天。

他以為陳聲那家夥好歹會抓住機會,來跟路知意說句生日快樂什麼的,今晚時機多好啊!火光烈烈,酒意上頭,最適合意亂情迷了。

說真的,這兩人磨蹭這麼久,他這旁觀者看了都急。

陳聲還沒對誰這麼上心過,淩書成看出來了,那萬年單身狗,這回是真的栽進去了。

一寢室,頭數他和陳聲關係最好。

兄弟有難,兩肋插刀!

如今陳聲不在,他總得幫忙想點法子,推波助瀾一把。

哎,沒辦法,他就是這麼熱血善良講義氣。

淩書成開了兩罐啤酒,一罐遞給路知意,“咱倆也走一個。”

路知意本來覺得今晚已經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看他兩眼,沒說話,還是接過了啤酒,和他在半空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淩書成問她:“你和陳聲,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

“彆裝傻啊,我旁觀者清,你瞞不過我。”淩書成意有所指,伸出食指和中指,對著自己的眼睛比劃兩下,“The big brother is watg you。”

路知意沒忍住笑了,“《一九八四》,喬治·奧威爾。”

陳聲他們寢室,怎麼儘出些稀奇古怪的人?

淩書成嘖了一聲,“還挺見多識廣,不過我今天不跟你交流讀書心得。我問你,路知意,你對陳聲到底怎麼個想法?”

“沒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前一陣你倆不還好得很嗎?你送他香腸臘肉,他自己不能吃辣,還不準我們吃,最後怕浪費,一個人坐在書桌那,一口肉兩口飯三杯水,辣得眼淚直流。”

路知意一頓。

“那天晚上你衣服被唐詩拿走,陳聲一聲不吭回來,臉色難看得要命,後來二話不說就犧牲色相,下了個套讓唐詩鑽進來。”

路知意攥緊了冷冰冰的啤酒罐子,“什麼套?”

“他擺了個鴻門宴,請唐詩吃飯,因為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她乾的。具體說了些什麼他沒跟我聊過,但我知道他肯定憋了一肚子氣,還得好言好語去哄那女的。”

淩書成看她一眼,平靜地說:“你可能不知道,陳聲這人,從來沒對誰妥協過。當初不去上早晚自習,輔導員說要記他的過,他也不肯低頭,非要靠成績證明自己沒有錯。要他放低身段,好言好語去哄人,比登天還難。”

“……”

路知意沉默地坐在那,腦子裡亂糟糟的。

她問過陳聲,問他怎麼確定是唐詩做的,他不肯說。

她並不知道他在背後做了這些事。

半晌,她抬頭看淩書成,“所以呢?”

“所以呢?”淩書成皺眉,“所以他掏心掏肺地對你好,你為什麼反而疏遠他?”

“因為我們不是一路人。”

“都走了這麼遠了,才忽然發覺不是一路人,我能問問是什麼讓你突然醒悟了嗎?”

路知意沉默片刻,才說:“對於生活富足的人來說,隨手幫一把路邊的阿貓阿狗,也許不是什麼難事,說不定轉頭就忘了。但阿貓阿狗會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裡,把那個人記在心裡。”

“你以為他把你當做阿貓阿狗?”

“至少他是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施舍我,同情我的。”

淩書成看她半天,忽然哈哈大笑,一口氣喝光剩下的啤酒,將那罐子朝粗糙的水泥地上一扔。

咚的一下,罐子彈遠了。

他一把拉過路知意的手,不顧她條件反射往回縮。

“你的凍瘡呢?全好了是吧?我問你,那手霜還好用嗎?”

路知意猛地抬頭,錯愕地望著他。∞思∞兔∞在∞線∞閱∞讀∞

淩書成鬆手,指指她的臉,毫不客氣地說:“皮膚好很多了嘛,白了一些,高原紅也不明顯了。怎麼樣,那蘭蔻麵霜用著還不錯吧?”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路知意的慢跑鞋上。

從紅岩頂下來後,她就將鞋子刷得乾乾淨淨,如今一點泥巴也沒有了,就像他第一次看見它一樣。

那一車鞋,其實隻有三十雙,全是陳聲親自挑的,十種款式。

他明知道她最多買一雙,卻還是認認真真挑了每一款。

他還說路知意膚色不白,不能選顏色太挑眼的。

淩書成看著那鞋,淡淡地問了句:“怎麼樣,這鞋子跑起步來,是比以前的帆布鞋輕鬆多了吧?”

黑夜裡,火光閃爍,木柴發出劈裡啪啦的爆裂聲。

路知意整顆心都奇異地僵在半空,忘了跳動。

她緩緩對上淩書成的目光,心裡早有猜測,可她不敢去想,不敢去證實,最後竟隻說出一句:“什麼意思?”

“你這麼聰明,年級第一呢,什麼意思,能想不到?”

淩書成站起身來,打算走,可到底沒忍住,還是回頭俯視著她,說:“路知意,做人要講良心,他是把你的窘迫看在眼裡,但究竟是同情還是心疼,恐怕有待商榷。”

“你說他高高在上,說他施舍你,那現在我把你不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了,請你再仔細想想。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你,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同情心,他有必要瞞著你做這些事嗎?”

“花了那麼大力氣,又是租人又是租車,把一車鞋拖到學校裡,虧損了一整年的壓歲錢,就為吸引你去買一雙你以為的假貨。”

“好不容易買了麵霜手霜送你,怕傷你自尊心,大過年的叫上我一起想法子,最後還是我出了個餿主意,讓他發中獎短信。”

淩書成的影子被火光拉長,蔓延一地。

“路知意,他對你怎麼樣,沒人比你更清楚。”

說完這句,他扭頭走了,沒幾步又倒回來,從地上再撿一罐啤酒,嘀咕道:“媽的,一口氣說這麼多,渴死老子了。”

*

路知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宿舍的。

蘇洋買了一堆零食回來,泡鳳爪、薯片、奧利奧和一些雜牌蛋糕,在操場上叫上她一起吃,她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吃,也不記得淩書成走後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心亂如麻。

十二點半,她和蘇洋都洗漱完畢,爬上了那木板床。

床板咯吱作響,翻個身都很大動靜。

操場上的火光已經熄滅了,所有人都喝了酒,帶著醉意爬進溫暖的被窩,準備迎接第二日返校的大巴。

她也還醉著,頭暈目眩的。

蘇洋喝得比她多,爬上床就睡著了,呼吸都比往常沉重。

路知意睡不著,聽著她的呼吸聲,側臥在被窩裡,明明頭腦昏沉,卻不論如何都閉不上眼。

將近一點時,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人拍響。

那人低聲說:“開門,路知意。”

被窩裡的人猛然一僵,下一刻,掀開被子坐起來,穿好鞋,急匆匆去開門。

另一邊的蘇洋翻了個身,沒醒,很快又睡了過去。

路知意不知道自己在哆嗦什麼,外套忘了穿,就這麼一身秋衣秋褲,趿著拖鞋站在門邊,擰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