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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 容光 4393 字 6個月前

教有了壞心眼,這算什麼事?

陳聲越想越氣——

於情,他是路知意的師兄,哪怕口口聲聲說兩人之間是塑料友情,可朋友二字,實打實地在他們腦門上戳下了印章。他不會放任不理。

於理,陳郡偉是他堂弟,兩人從小打打鬨鬨長大,他有心要把這小子弄上正軌,絕不能走岔路。

於是隔天下午,陳聲理直氣壯殺上了門。

來開門的是陳郡偉,一見他站在門口,愣住了,“哥?”

陳聲往裡走了兩步,門也沒關,鞋也沒脫,隻因室內地暖太足,不耐煩地脫了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問他:“你媽呢?”

“加班啊。”陳郡偉莫名其妙,“你怎麼來了?”

陳聲看了眼手表,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兩點了,一會兒路知意來了,他可沒機會再教訓這小子,遂拉著陳郡偉就往臥室走。

“哎哎,有話好說,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閉嘴。”

陳聲把臥室的門虛掩上,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

可他是懷揣著菩薩心腸而來,一方麵為了弟弟不誤入歧途,一方麵為了路知意不被人荼毒……這樣想著,腰板也直了起來。

陳聲站在書桌邊上,看著陳郡偉整整齊齊擺在桌麵的英語書和一摞試卷,開門見山,“我問你,你昨晚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哪些話?”

他不耐煩地拿起那本英語書,在半空晃了晃,“你說呢?”

陳郡偉的目光落在那碩大的English一詞上,扯了扯嘴角,“哦,你是說我要追我家教這事?”

陳聲麵無表情盯著他,把書卷成一卷,頗有他敢胡說八道就錘死他的征兆。

陳郡偉從他手裡一把奪下課本,一邊撇嘴一邊撫平邊角的皺褶,“說話就說話,彆動我書啊。要不路知意又該說我不尊重知識,藐視課本了。”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成功令陳聲心口一堵。

“少跟我東拉西扯的,說,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陳郡偉說:“我能打什麼主意?我不就喜歡她嗎?喜歡一個人,用得著打什麼主意?大不了等她越來越喜歡我了,感情升溫到一定程度,我倆情難自禁,就這麼在一起了唄。”

陳聲:???

在一起?

那股困擾他一晚上的無名怒火,在此刻猶如火上澆油,熊熊燃燒起來。

“陳郡偉,你在做夢嗎?她是你家教,大你兩歲不說,你倆一個大學生,一個高中生,你一個人在這意/%e6%b7%ab個什麼勁?”

“兩歲算個屁啊。”陳郡偉嗤笑一聲,“大伯母不也比大伯伯大幾歲嗎?要是他倆為了這個就不在一起了,今天哪來的你?”

陳聲一滯,眼神更陰沉了。

“你媽為了讓你好好高考,給你左一個家教,右一個家教地請。你就這麼報答她的?家教是請來讓你專心學習的,不是讓你用來當消遣找樂子的!”

“誰不專心學習了?誰拿她當消遣找樂子了?”陳郡偉從那摞試卷裡抽出上學期的期末試卷,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我這不是開始努力了嗎?她說的話我都記著呢!你也說她家裡窮,我為了讓我媽給她漲工資,考前還他媽背了一宿單詞,我怎麼就消遣她了?”

下一秒,陳郡偉笑了兩聲,目光落在陳聲麵上。

“我說哥,你該不是自己看上她了,可她看不上你,你擔心我近水樓台先得月,跑這兒來跟我發氣了吧?”

像是一隻脹鼓鼓的氣球,前一刻還氣焰囂張、理直氣壯,這一刻就被人戳破了,可陳聲拒絕承認。

他這人,從小到大都我行我素,而家中長輩皆是知識分子,尊重自由,尊重個人選擇,因此他的想法隻要不過分,總能被接受。

也因此,他活得太順,時常由著性子來。

幼年時,隔壁的男生拿著變形金剛耀武揚威來他麵前炫耀,他轉頭就跟陳宇森要了一隻遙控飛機,站在自家陽台上操控著,讓那飛機在隔壁陽台上盤旋了一圈又一圈。

這是本能驅使,他並不知道這叫攀比心,虛榮感。

初中時,他去了最好的中學,最好的班級,班上關係戶不少。

陳家人低調,陳聲是自己憑本事考上的,家中並沒有幫忙。因此,班主任並不知道他的背景,見天地寵著那幾個關係戶。

“你們大家看看吳成明,人家這數學作業,長期都是一個不錯,壓軸題也做得無可挑剔。”

——嗬,家裡請了百八十個家教,每天輔導著寫作業,還能有錯?

陳聲冷眼看著,轉頭一言不發下苦功。

初一下學期,他拿了全國奧數競賽一等獎,而那吳成明連複賽都沒進。

這依然是本能驅使,他並不知道這叫要強,不服輸。

一帆風順成長起來的人總這樣,心裡想什麼就去做什麼,不必過多考慮緣由。也因此,陳聲聽完陳郡偉的質問,幾乎是下意識就冷笑一聲。

他說:“你在做夢吧。她看不上我?她憑什麼看不上我?要是我真喜歡她,她歡天喜地還來不及,會看不上我?”

陳郡偉:“你也太好笑了吧?憑什麼你看上她她就會歡天喜地?你哪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他們明明在說陳郡偉的問題,怎麼說著說著就扯他身上來了?

不行。

得想個轍。

陳郡偉怎麼能打她的主意呢?

必須打消他這念頭。

最後,陳聲不耐煩地往椅子上踹了一腳,“不就一高原紅嗎?相貌平平,頑固不化,還他媽死要麵子,你到底喜歡她什麼?還是說你同情她,想幫她,幫著幫著就以為自己喜歡上她了?”

陳郡偉:“你敢說你不喜歡她?”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一點也沒有?”

“半點都沒有。”

“那你這麼關心我和她的事乾什麼?”

“我——我這是怕你被她擾亂了心神,到時候成績下降,高考失利!再說了,她一大山裡出來的窮孩子,你倆八竿子打不著,你少在這想些有的沒的!給我安分一點,讓人好好脫貧致富,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將來各走各的路不好嗎?”

說急了,說煩了,火大了,陳聲開始口不擇言。

“陳郡偉,你知道她在家養豬嗎?你敢跟人說你喜歡上一個養豬的家夥嗎?”

“她要是讓你幫忙喂豬,你能歡天喜地幫她喂嗎?”

“你知道她一雙鞋都快穿爛了,還死活不換嗎?”

……

隨便說點什麼都好,隻要能打消陳郡偉這愚蠢的念頭。甚至話音一落,陳聲就已記不清自己說了什麼。

*

兄弟二人在房間裡幼稚地爭執,虛掩的門壓根關不住那激烈的聲音。

沒人發現門外站了個人,定定地立在那,被屋內的爭吵震得耳膜發脹,奇怪的是,被震碎的卻好像是另一個地方。

路知意沒有遲到的習慣,提前到了十分鐘。

大門沒有關好,她以為是莊淑月給她留的門——畢竟以往也有過這樣的先例,漂亮媽媽總是很善解人意,在她來之前就備好水果、咖啡,留好了門。

她換好了拖鞋,側頭一看,發現門口的衣架上掛了件棒球服,頓時一怔。

這衣服,怎麼和前幾天陳聲在澡堂外麵給她披上的那件一模一樣?

陳郡偉的臥室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她不明就裡往裡走,可越靠近,心跳就越快。有個念頭呼之欲出,卻又因為太過巧合,叫她不敢隨意揣測。

房間裡除卻學生的聲音之外,還有另一道男聲。

熟悉到令人震驚。

怎麼會……

怎麼會是他?

可直到她立在門口,聽清了那人口中所說的話時,砰砰跳動的心臟終於安靜下來。

事實上它不僅安靜了下來,它卡在了%e8%83%b8腔裡,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

章節名:《第三次世界大戰》,

又名:《注孤生少年陳獨秀》,

又名:《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思=兔=網=

.

其實我很想一章把整個吵架事件結束掉,但這章已經接近六千字了,而我因為到了期末,最近都在趕論文,所以存稿箱已經在昨天一個字都不剩了。

斷在這裡,大家可能都很心急,我也一樣。

爸爸們稍安勿躁,這隻是黎明前的黑暗=V=。

☆、第35章 第三十五顆心

一門之隔, 房間內的人還在激烈爭執, 門外的人站了片刻,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路知意走了。

她踏出大門時, 手臂碰到了掛在衣架上的棒球服, 像是觸了電一樣,猛地縮回手來。

她記得那天晚上,它像是救命稻草一樣披在她肩上, 擋住了寒風, 驅散了無助。

而今, 它沒有了半點溫度。

它叫她忍不住顫栗。

整整一學期,她來這高檔小區無數次, 一草一木都熟悉了。

她記住了單元門前的牆壁上印有無數“物流搬家”、“緊急開鎖”等字樣, 也見慣了花壇裡四季常青的不知名植物。

小區的空地上總有老年人在下象棋, 圍觀者比下棋的人還激動。

門衛從前不認得她,後來在莊淑月的囑咐下, 已然對她眼熟起來,見她便開安全門,笑%e5%90%9f%e5%90%9f問一句:“來啦?”

她總是笑著點頭, “來了。”

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

她習慣了彆人家的小區,跟她毫不沾邊的花草樹木, 和本該八竿子打不著的門衛大叔。

路知意一路走出小區大門, 門衛奇怪地問她:“這就走了?”

她點點頭,“走了。”

並沒能如願擠出一抹微笑來。

她走出小區,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茫茫然看著周遭來往的人群。她問自己,她做錯事了嗎。

如果沒有,為什麼要走?

她需要這筆補課費。

陳郡偉已經逐漸步上正軌,昔日的問題學生在好轉,她亦認真備課,傾囊相授。他們都在完成自己應儘的義務。

她為什麼要走?

從前沒有想過事情會這麼湊巧,一個陳聲,一個陳郡偉,同樣都姓陳,可她卻從沒往這上麵想過。

如今驟然撞見兩人,她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

其實蛛絲馬跡是很多的——

比如陳聲的朋友圈裡出現的那個埋頭苦吃的少年,哪裡是和陳郡偉穿著相似呢?分明是同一個人。

比如陳郡偉在她麵前欲言又止好多次,動輒提到一句“我哥”,她總在好奇片刻後就一門心思繼續講課,壓根沒想過他的言外之意。

比如莊淑月對中飛院好像很熟悉,與她聊天時,話裡話外都清楚學校的各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