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力氣思考?”韓宏化身馬屁精,一句比一句露骨。
陳聲:“托你的福,胃口全無。”
韓宏:“……”
最後還是悻悻地從身後拎出一口袋打包回來的烤肉和拌飯。
“擔心你沒吃飯,專程點了幾個你愛吃的,讓服務員單獨烤的,不是他們吃剩下的。”
陳聲摘了耳機,與他對視片刻。
片刻後,放下手裡的書,“沒有下次。”
韓宏如釋重負,鬆口氣,舉起雙手投降狀,“我保證,下次絕對不亂牽紅線了。”
可陳聲吃著吃著,他又沒忍住,湊過來問:“可我看那唐詩挺好的啊,人長得漂亮,又對你那麼用心。反正你沒有女朋友,為什麼不給個機會試試看?”
陳聲擱下筷子,“你剛才跟我說什麼來著?”
“……讓你給她給個機會試試看?”
“上一句。”
“……沒有下次,不亂牽紅線了。”
“請你謹記在心,彆說過的話就跟放出去的屁一樣,放完就沒影了。”
“……”
*
對於陳聲來說,唐詩的事情不過是個小插曲,事情一過,連煩惱他的資格都談不上。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竟還有後續。
開學第二周,全校正式開課,跑操也隨之開始。
趙老頭把他叫去辦公室,“去加拿大的項目差不多定了,你們分三批去,第一批期中,第二批期末,第三批暑假。我的意思是,你趕在第二批就行。”
打頭陣沒必要,形同小白耗子,試驗品。
最末一撥又稍有些晚,大四上學期恐怕還沒法按時回來上課,萬一耽誤執照考試、簽公司,不劃算。民航的幾家大公司都愛提前校招,他不想讓陳聲錯過最好的機會。
趙老頭對這個弟子的寵愛從來都毫不遮掩,偏心也偏心得理直氣壯。
他咂咂嘴,問陳聲:“那去之前,這跑操的活兒……”
“我帶。”問題弟子答應得很乾脆。
趙老頭一愣。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還以為得多費一番唇舌,沒想到陳聲答應得如此爽快。
陳聲雙手插在褲兜裡,懶懶散散擺手,“不用太感動,我一向懂事——”
話沒說完,被趙老頭一本書扔過來,砸在腦袋上。
“你要是懂事,我做夢都要笑醒!”
第二天,他就開始繼續帶大一的愣頭青跑操。
寒假懶慣了,三三兩兩的人揉著惺忪睡眼來到操場上,有氣無力跟他打招呼,“師兄早。”
他點頭,想起自己大一的模樣,有些好笑。
操場上薄霧彌漫,日光初露端倪。一地青草格外招搖,仿佛怕在場的人不知節氣,拚命叫囂著春日已到。
他抬頭,就看見那人踏著一地青草而來。
不同於沒精打采的同齡人,她身姿筆直,走路時仿佛攜著輕風數縷,明明很隨意的姿態,不知為何就是看上去生機勃勃。
那晚在操場上拿特產時還沒仔細看,眼下才發現,她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頭發長了,鬆鬆軟軟搭在耳邊,烏黑光澤,像墨,上好的那一種。
高原紅沒那麼明顯了,淺淺淡淡浮在麵頰上,像雲,黃昏時候的那兩朵。
皮膚也沒那麼暗了,是健康的小麥色。
她對上他的視線,大老遠就彎起了嘴角,走近了些,還一臉揶揄地打趣,“喲,你也起這麼早啊?不容易不容易。”
他想板起臉來罵她沒規矩,有她這麼跟師兄說話的?
可話到嘴邊,卻沒能繃住臉,隻能沒好氣地說:“土特產好吃是好吃,下次彆放那麼多辣椒了!”
*
跑操,收操。
一整天的課。
晚上又接著跑操,收操。
每晚九點半,全校人都很自覺避開這個時間段去澡堂,因為飛行技術學院的朋友們總在這時候跑完操,大汗淋漓奔赴澡堂。
不過好在該學院男性眾多,女生倒沒幾個,女生澡堂還是不那麼擁擠的。
蘇洋今天生理期到了,並沒有去跑操,於是洗澡的就隻有路知意。
她跟在本學院一眾男生後麵,簡直像是一整個年級的人相約去搓澡,想到這,她一個人也笑起來。
陳聲走在最前頭。
她看見了,那人大概很討厭渾身臭汗的滋味,步伐快得驚人。
路知意倒是慢悠悠的,進了澡堂,找到了一隻空櫃子,把換洗衣物連同身上的臟衣服都放了進去——兩隻塑料袋,分開放置。
她也是很講衛生的人。
脫衣服時,手肘碰到了旁邊的人,雖然力道不大,她也趕緊道歉,“不好意思。”
一扭頭,愣住。
*
唐詩看著眼前的人,也有幾秒鐘的怔忡。
她已經洗完澡了,正在穿衣服,初春的天依然很冷,雞皮疙瘩一層接一層。可看見路知意的這一刻,她忘了寒意。
“沒關係。”唐詩慢了一拍,唇角一揚,似笑非笑看著麵前的女生。
近距離看,她真的一點也不白。
視線落在%e8%83%b8口,落在腹部,落在腿上……笑意微斂。
%e8%83%b8雖不大,但挺拔漂亮。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不同於同齡女生軟綿綿的身材,也沒有時下流行的以瘦為美,她個子頗高,健康勻稱,腹部還能看見明顯的馬甲線……
路知意被看得頗為不自在,又總覺得那日撞見她和陳聲的對白有些尷尬,匆匆道完歉,拎著澡筐便去浴室裡找空隔間了。
她並沒有看見,唐詩在原地停頓片刻,目光忽然間落在她放衣服的櫃子上。
和澡堂裡其他櫃子一樣,虛掩著,沒有鎖。
作者有話要說: .
卡在這裡,是不是很急切地想看到下一章?
嗯,是就對了。
☆、第30章 第三十顆心
中飛院的澡堂是公共澡堂, 最外麵的兩間大廳設有放置衣物的櫃子, 再往裡走, 便是一個個帶門的小隔間。插上校園卡, 按水流量計費。
路知意洗澡不慢, 大多數女生要花時間在打理一頭長發上,洗完澡後,還要細致地往全身上下塗一遍潤膚%e4%b9%b3。
這些她都不用。
一頭短發隻比男生長那麼點, 洗完一抹, 清清爽爽。
潤膚%e4%b9%b3?
對於高原糙漢型少女來說, 不存在的。
路知意擦了擦頭,將毛巾搭在肩上, 拎著澡筐往外走, 輕車熟路找到自己放置衣物的櫃子。
隨手把澡筐擱在凳子上, 拉開衣櫃。
下一秒,驀然一愣。
櫃子裡空空如也。
從上到下, 從裡到外,什麼東西也沒留下。
她以為自己開錯櫃子了,又看了一遍, 左側大廳,從右往左數第七格, 沒問題啊。
那就是記錯了?
路知意也沒有慌張, 又將左右兩邊的櫃子都打開看了看,然而櫃子裡統統放著彆人的衣物,她隻得茫然地再關上。
記錯也不可能差這麼遠吧, 左不過一兩個櫃子的距離。
路知意不信邪,將一整排櫃子都打開看了看,卻依然沒能發現自己的衣物。
她從肩頭扯下那條搖搖欲墜的毛巾,定定地站在大廳裡,終於慌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腦子裡一片空白。
最後隻能走回那隻空空如也的櫃子前。
她明明記得自己把衣服放在這裡的,兩隻塑料袋,一隻在上層,一隻在下層。她非但在這換了衣服,還一不留神撞到了旁邊的——
路知意眼神一頓。
有個念頭呼之欲出。
她的衣服,十有八.九被人拿走了。
洗澡時,澡堂裡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不會攜帶手機在身上,因為不安全,路知意也一樣。
因此她無法打電話向室友求助。
如今她隻剩下一條毛巾,衣不附體,和一隻根本擋不住任何地方,反而有些礙事的澡筐。
初春的氣溫還很低,通風口源源不斷有風吹進來,吹得她一身雞皮疙瘩落了又起。
可沉下去的分明是心。
路知意並不敢肯定衣服是剛才撞到的那個女生拿走的,因為她一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二不知道對方這樣做的理由。
但眼下,問題根本不在於是誰拿走了她的衣服,而在於她該如何離開澡堂。
發梢上,冷冰冰的水珠一顆接一顆滴在光%e8%a3%b8的肩頭。
看守澡堂的阿姨玩忽職守,不知去了哪裡,門衛室始終不見人影。
路知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開始一一向周圍的女生借手機,可她們誰也沒帶,和她一樣,沒人敢把手機帶到公共澡堂來。
約莫過了五分鐘,她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退而求其次。
“同學,不好意思,我能借一下你的外套嗎?”
大冷天的,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做這個活雷鋒,把外套借給她,自己頂著寒風回宿舍。
她低聲下氣問了不知多少人,終於有個女生點了點頭,把剛及大腿的中長款大衣借給了她。
此時,她已經從頭到腳一片冰涼,每一寸皮膚都凍麻木了。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裡,路知意從未遭逢如此困境。
她也許貧窮潦倒,因考差了被師長責罵過,也曾因父親入獄、母親出軌的背景,在眾目睽睽下覺得自尊心受損過,可沒有一次遭到過這樣的惡意針對。
冷磧鎮的少年們不曾做這樣的事情。
她冷得嘴唇發紫,卻依然一言不發,隻將剛借來的大衣披上。係扣子時,不知是心情所致還是凍得厲害,雙手直哆嗦,半天都沒係上。
借來的大衣,衣領並不高,鎖骨都露在外麵。下擺不太長,剛剛沒過屁股下方,她幾乎清楚知道,但凡她彎彎腰,都有走光的危險。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一手拎著澡筐,一手死死攥著衣領,咬緊牙關踏入寒風裡。
夜裡的校園一如既往的熱鬨,澡堂一側進進出出都是人。沿途都有詫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兩三度的氣溫裡,很難看見有人光%e8%a3%b8著雙腿在路上走,尤其是她還有著一米七幾的個頭,腿長得很驚人,也就因此更加顯眼。
有幾個女生拎著袋子往澡堂走,與她擦肩而過。她聽見其中一人輕蔑地說了句:“現在的女生怎麼這麼不知羞啊?為了多露一點,簡直就差一.絲.不.掛了。”
“這你就不懂了,什麼叫猶抱琵琶半遮麵?”
“自以為有雙大長腿就了不起了,乾脆%e8%a3%b8.奔唄。”
路知意想辯解,想發怒,可攥緊了衣領,到底沒有回頭爭辯。
她沒什麼好爭辯的,要真吵起來了,丟臉的隻有她自己。
男生們的眼裡除卻驚訝,偶爾還有那麼一兩個不懷好意的,吹聲口哨,叫她:“美女,約不約?”
另一人笑著用胳膊肘撞了撞前者,“神經病吧你!”
“哎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