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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乾活兒,不就是好奇,想聽?

而在美國的時候,隻要稍微不如意,劉秀英就會這樣罵閻軍,罵幾個孩子,你是個廢物,你不如去死,都是她的口頭禪。

閻軍已經給銬上銬子了,轉頭看著氣急敗壞的妻子,這下哲學那一套不靈了,縱使他再想逃避,那個念頭既然種進心裡,就逃不開了。

他的兒子正是因為想逃離他們夫妻才會自殺的吧。

多麼殘酷的現實,當他沒有見閻佩衡的時候他還可以替自己開脫,辯解,可現在見了老父親,看著他比曾經佝僂許多的腰,花白的頭發。

他就想起閻佩衡為了給自己攢錢買餅乾,買零食,生生戒掉的煙。

就得想起自己煮糊了麵,父親總是把好的挑出來給他,自己端著糊掉的鍋,一點點的把糊掉的麵條扣下來,努力下咽時,那難過的表情。

那時閻佩衡也總說:“小軍,爸如今吃苦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能自甘墮落,你一定要有出息,要繼承父親的誌願,明白嗎?”

他膽怯,他懦弱,他比不上鐵筋鐵鑄的父親,所以總想逃避。

要不然,也不會瘋了一樣想出國,麥克不也一樣,一直在嘗試逃避?

那約翰呢,Jim呢,他們會不會也跟麥克一樣?

此刻,他心裡全是父親戒煙時,一夜夜在床上輾轉翻側的樣子,是他吃了糊鍋的飯,不論刷幾次牙,嘴裡永遠一股焦糊味的樣子。

不僅是想伏法,他更多的還是想躲開父親,所以他頭也不回,就那麼走了。

劉秀英本就是個潑婦,裝好人不成就得撒潑,撒潑不成,她還能抱著兒子哭,抱著兒子鬨,丈夫好容易在美國能當教授了,老公公這麼乾,劉秀英不異在他麵前割腕,跳樓,自殺,以死相逼,她也不可能讓公公把丈夫關起來。

這不,她正在想,自己該怎麼鬨,就聽閻佩衡說:“秀英,你先上樓,等我半個小時,我來解決你的事情。”

“爸……”

“現在上樓,頂多半個小時,你要敢鬨,這輩子都休想出國,也休想再進一級家屬院半步。”閻佩衡厲聲說。

作為一個在部隊呆了一輩子,什麼刺頭兵都訓過的老領導,閻佩衡作風強硬,辦事能力強,跟閻肇一樣,是那種既然出了事情,必定迅速解決,絕不拖泥帶水的人。

而今天,老父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決大兒子一家。

劉秀英張嘴還欲要說,閻佩衡已經追著閻軍,去了。

沒辦法,劉秀英隻好上樓。

……

閻肇夫妻不能先回家,因為他們還得去買菜。

衣食住行,家裡有四個孩子,還有三個是能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夥食費就是家裡的大頭,大熱天的,太曬,倆人走的慢,剛到菜市場,陳美蘭的大哥大響了。

閻肇正在挑西紅柿,回頭說:“顧霄打來的吧?”

顧霄放了全軍區的鴿子,現在是招商局的貴賓,陳美蘭估計也該是他打來的,他應該已經到賓館,而且安頓下來了,她上首都的時候他就說過,要送圓圓一份禮物,她估計,顧霄應該是準備邀請她和圓圓去見他的。

一接起來,還真是,閻東雪打來的。

陳美蘭不打馬虎眼兒,接起來就問閻東雪:“東雪,顧教授答應的好好的,說要來81食品廠的,怎麼跟招商局的人走了?”

“嫂子,顧教授也是剛剛才聽說,81食品廠的負責人換成你了,他很抱歉爽了你的約,但是作為一個投資人,用正常的眼光看,他也不可能投一個奶粉廠啊,這事兒,他讓我給你轉告一聲歉意,以及,他有一份特彆重要的禮物要送圓圓,明天晚上吧,你帶圓圓來一趟國際賓館,顧教授等著你們。”

所以,顧霄果真沒有想投奶粉廠的意願,而且是故意耍的張向明。

雖說是合作方,但顧霄的行為讓陳美蘭特彆生氣。

張向明為了錢而吃相難看,但他顧霄用這種方式耍人,又何談正人君子?

要知道,閻佩衡特彆重視奶粉廠,甚至,為了能讓顧霄住的舒服,特意到賓館,把目前住在套房裡的,某個軍分區的司令員請了出來,把房間留給了顧霄。

而且他還定了飯,打算晚上跟顧霄見個麵,請對方吃個飯的。

閻佩衡大象肚裡能撐船,但顧霄的做法就是真小人。

小人,就不能深交。

想到這兒,陳美蘭說:“東雪,你轉告顧教授,我家圓圓什麼都不缺,我們什麼都不要,既然他不想合作,咱們就彆見了,因為我也很忙。”

閻東雪笑了一下:“嫂子你是因為顧教授今天爽約,生氣了吧,但顧教授要送的禮物真的特彆珍貴,比給奶粉廠的投資價值可高得多,你考慮好,真不要?”

要是沒有經曆過重生,陳美蘭可能會被誘惑,不論顧霄想送什麼,總會去看看的,但她是重生過的,於錢,於財富並不貪婪,剛剛經曆過被耍被放鴿子,有什麼好奇的?

甚至,她已經決定,不從顧霄那兒拉投資了。

奶粉廠要拉不到投資,她不介意跟小旺商量,賣掉批發市場,或者說服閻西山,以圓圓的名義來投,奶粉廠她要自己乾,再不受顧霄的製肘。

想到這兒,陳美蘭爽快的說:“不要。”

……

閻肇已經買好菜了,正準備要去找陳美蘭,卻於人群中,恍惚間看到周雪琴,站在不遠處的鐵門外,正在招手。

這是一級家屬院內部的菜市場,菜市場旁邊有個小鐵門,隻有早晚,進出菜的時候才會開,平常是鎖著的。

而周雪琴,沒有人邀請是不能進這院子的。

她知道閻肇的性格,但凡在家,總是由他買菜,這是故意在這兒等他。

陳美蘭還在打電話,在跟閻東雪聊天,沒看他這邊,閻肇於是走了過去。

前夫前妻,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麵了,乍一見,閻肇要問一句:“周雪琴,你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周雪琴燙成酒紅色的頭發仿如枯草一般,嘴巴上有一圈異樣的紅,看起來似乎是染上去的,眼睛上還有黑黑兩道毛毛蟲一樣的線,跟她枯黃的皮膚極不諧調,就好比,在臉上畫了一個拙劣的戲妝,極為怪異。

而她的聲音,則帶著一股顫腔:“閻肇,奧數成績出來了,有個叫閻望奇的,考了第三名。”

閻肇點了點頭,沒說話。

叫閻望奇的孩子多嗎,而由陳美蘭陪著去考試的,不是小旺會是誰?

周雪琴今天下午去查的成績,在看到閻望奇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覺得那是小旺了,但她不敢相信,甚至不願意相信,才跑來問閻肇的。

可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兒子還真在全國奧數比賽中,考了第三。

她深吸了口氣,又說:“呂靖宇家那個,才考了36名。”

36名已經很好了,但周雪琴並不滿足,同時她還很震驚,在閻肇沒點頭之前,她不敢相信上輩子逃學,打架,販毛片,進少管所的閻望奇,能考第三。

第三啊,要是再努力一點,拿個第一,以後可以清華北大特召的。

這讓她特彆想見見兒子,她於是又說:“閻肇,我今天在這門外守了半天都沒見著小旺,我跟孩子說說話,我想見見他。”

所以,曾經覺得孩子沒出息,就拋下,去養彆人家的孩子。

現在孩子成績好,她就又回過頭來,想跟孩子同歸於好了?

閻肇聲音一寒:“周雪琴,我們離婚已經整整五年了,我沒有要過一分錢的撫養費,你要想見孩子,我就會追要這五年的撫養費……”

“我掏。”周雪琴說。她現在有錢,隨時可以掏。

小旺現在的表現值得她掏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對了,我剛到首都,聽說呂靖宇在首都開了一家公司,準備搞什麼房地產,工商執照辦了嗎,稅務局報道了嗎?”閻肇又問。

畢竟曾經是夫妻,周雪琴可太了解閻肇了,彆人是拿大話威脅人,但閻肇不是,他輕易不威脅人,但凡話敢說出口,就肯定有證據。

所以,這證明他已經知道呂靖宇在首都開公,也知道呂靖宇的公司有很多不違法,不規範的方麵,而她要要敢私下找小旺,見小旺,閻肇就會找戰友查呂靖宇,找呂靖宇的麻煩。

雖說周雪琴和呂靖宇是怨偶,但呂靖宇賺的錢有她一半,斷人財路可不地道,她立刻高聲說:“閻肇,你也太沒良心了吧,我隻是想見見孩子,你就想找人搞呂靖宇,你這不是斷我財路嗎?”

“要是你不騷擾小旺,我就不會,但你要騷擾小旺,那就不好說了。”閻肇說完,撥腿就走。

陳美蘭站在一家店門口,還在打電話,並沒有看這邊。

那是一家賣禮品的店,還兼帶著賣花,她手持大哥大,打電話的時候一直在笑,笑得特彆溫柔,她跟閻東雪似乎還聊得挺好,聽對方說什麼,就一直在笑。

閻肇經常會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兩種截然不同的女人。

周雪琴總是在生氣,在抱怨,而陳美蘭,卻總是笑眯眯的。

小旺原來也看什麼都不順,戾氣特彆重,但在陳美蘭的影響下,現在為人性格平和得多了,小狼跟陳美蘭簡直就是天生的母子,性格,脾氣都太像了。

彎腰,閻肇挑了一束花,還是紅玫瑰。

“買花乾嘛?你要送人?”收了電話,陳美蘭問。

“自己擺。”閻肇說。

剛才,陳美蘭已經看到周雪琴了這男人肯定是怕她也看到,所以刻意擋著鐵門的方向,把花捧了過來:“好看吧?”

“好看。”陳美蘭由衷說。

“好看就付錢吧。”閻肇居然來了句。

陳美蘭捧著花,愣在原地。他買一束花,還要她付錢?

不過算了,閻肇的錢都在陳美蘭手裡,錢確實得她掏。而給女人送禮物,花不是最貴的,但絕對是能讓女人最開心的,就是太惹眼了點。

鐵門外麵,周雪琴兩手抓著欄杆,他們倆口子都走好遠了,依舊看著。

突然,周雪琴搖了大鐵門一下,鐵門哐啷啷的作著響。

她又踹了鐵門一腳,氣啾啾的轉身,走了。

大熱天的,上樓前,陳美蘭在小賣鋪裡挑了一大袋冰棍兒,這方麵,她就比閻肇細心得的多,要閻肇買,總是一成不變的老冰棍兒,那些花花綠綠的新產品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但是小旺喜歡吃小奶糕,而且向來一次乾倆,得多買點兒。

小狼最喜歡小雪人,他更厲害,買多少吃多少,不可能留雪糕過夜的,所以買兩個就得,不然,怕他吃多了鬨肚子。

圓圓最喜歡吃的是七個小矮人,一包裡小小的有七個,她打開一包,能存在冰箱裡吃上三五天。Jim的最愛則是綠舌頭,那孩子特彆喜歡神奇的綠舌頭,總喜歡把它給唆的長長的。

陳美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