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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嚇了一跳,他昨天晚上是跟閻衛睡的,什麼時候跑過來的,靠坐在床頭,雙眼亮晶晶的。

“小狼呢?”

“在外頭。”閻肇說。

陳美蘭猛的翻身:“他今天要去醫院抽血,早上要禁食,你都不管管孩子?”

閻肇其實也才剛進來,一臉從容:“哦,他已經吃了。”

“你還是當爹的嗎,孩子有沒有病從來不問……”門半開著,陳美蘭沒刷牙,不肯張嘴,閻肇火燙的鼻息就在她耳邊徘徊,梭來掃去,帶著牙膏和香皂的清香味。

“快讓開。”陳美蘭捂上嘴巴說。

他直接壓她身上了,還順勢一頂。

這是他爸家,閻衛和他爸隨時都會起來,這男人怕不是瘋了?

陳美蘭於是又推了一把:“趕緊起開。”

她昨晚跟圓圓睡的,因為孩子愛玩,睡衣扣子都是解開的,閻肇的手摸了進去,說:“今天我去跟崔叔談271的事,但是美蘭,你得答應我一件事,271承包下來,必須優先雇傭退伍軍人,能不能做到?”

陳美蘭沒有閻肇那樣的家國榮譽感,而且她隻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也早就知道,閻肇這種人會幫她跑後門搞關係,肯定有其目的在,果然,他的目的在於,想讓她在271廠安置轉業軍人。

雇傭轉業軍人,於一個企業來說,其實弊大於利。

陳美蘭想跟閻肇就這件事,從經濟和經營方麵好好聊聊。

但就在這時,突然外麵閻佩衡一聲咳嗽,美蘭立刻膝蓋一頂,沒控製好力道,這一頂頂的閻肇突然蜷起身,臉色都猙獰了。

陳美蘭估計他是給自己頂疼了,也嚇壞了,坐起來問:“你沒事吧?”

閻肇翻身躺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又說:“不要對我父親太寬容,他對我母親的所作所為不值得任何人原諒他。但昨天晚上謝謝你幫我解釋。”

如果沒有陳美蘭,他們父子永遠不可能在一個屋簷下好好說話。

而這是種內耗耗死的隻有他們自己。

陳美蘭心說你還懂這個啊,翻身起來,因為是樓房,有長輩在,她必須穿好衣服出門,慌的套上毛衣,又把頭發紮了起來,出門,就見小狼乖乖坐在沙發上,噘著嘴巴,雙手托腮,正在看小旺和圓圓津津有味的吃麵包。

閻肇看過小狼的病曆,也知道陳美蘭幫他檢查過好多次身體。

早晨當然會讓他禁食的。

陳美蘭不過白慌一場。

家門是開著的。

王戈壁曾經為了跟幾個領導同住一層樓,肯定處心機率耍過手腕,要不是借著幾個好哥哥,她也不可能分到這麼大的房子,住在這麼好的位置。

但此刻這房子讓她無所遁形。

當然,她也不需要遁形了。

還不到上班時間,就來了兩撥人,一撥人進了閻佩衡家,是來彙報昨天查賬問題的,要跟幾個部長先碰個頭,再跟司令員彙報情況。

另一撥則是軍區醫院的醫生,在王戈壁家門口。二十多年苦心經驗,王戈壁悄悄摸摸賺了多少錢都不重要了。

性病二字徹底擊垮了她們母女,她們的眼淚已經流乾了,這會兒站在門口,等昨天在軍區醫院檢查過的結果。

人越怕什麼就越會覺得什麼。

這年頭人們對於性病,因為報紙和電視上太多的電視廣告普及,是有認知的。

什麼外陰瘙癢,白帶異常,尖銳濕疣,滿大街的小廣告,米雪白帶多,又經常覺得癢,越想越覺得自己也得了,居然三更半夜,在洗手間裡用浴巾綁在門上上吊。

當然,被米蘭和王戈壁救下來了。

而此刻,她們母女幾個摟著閻哈,正在等待那個宣判結果。

死刑一樣的結果,這個比軍區打算追剿她們倒賣軍需的問題更可怕。

王戈壁已經站不起來了,她心裡甚至在想,隻要倆女兒和外孫是健康的,她願意折儘陽壽,死在此刻,死在眾人麵前,但事實又怎麼可能如她所願?

“米蘭同誌是正常的,王戈壁同誌您也是正常的……”醫生頓了頓:“米雪同誌,你得上青黴素了。”

隻有梅毒才會用到青黴素,那意思就是米雪果真也得了。

米雪兩眼一黑,直接暈過去了。

醫生低頭,決定孩子命運的目光停留在閻哈身上。

……

小狼肚子餓的咕咕叫,因為早晨不能吃飯,早早穿好衣服站在電梯口等大人。

他好奇的看著被三個女人簇擁著的閻哈。

不知道那個曾經的哥哥到底怎麼了。

因為看他也一臉困惑,小狼跑過去,把早晨爸爸用來哄他,說是抽完血才能吃的一塊巧克力塞給了閻哈。

閻哈伸手接過,笑著說了句:“謝謝你喔小狼。”

小狼歪了一下腦袋:“不客氣。”

陳美蘭收拾了一下自己,正好閻佩衡和崔部長也出門,一幫人一起上了電梯,不算什麼機密大事,後勤部主任就在電梯裡繼續彙報:“東西倒也不多,一開始是兩三百塊的,後來量大了點,到前幾年一年有個五六千塊。”

“所以總共有多少?”閻佩衡問。

後勤主任說:“總共算下來是十二萬三千塊。”

二十年經手十二萬,雖說有點多,但夠不上刑事案件,而且主責確實在他們。

“集體檢討吧,戈壁說自己手裡還有三萬,估計錢大部分被馮育花了,先追繳回來吧,剩下的咱們幾個添進去。”崔部長垂頭喪氣的歎了口氣:“責任全在我們呀。”

是因為給了王戈壁倒賣軍需的特權,馮育才有的錢,才會抽大麻,他甚至把大麻帶進軍區,萬一他要把大麻卷在普通煙裡頭讓給哪位領導,領導染上大麻的癮,華國部隊就要在國際上揚名了。而且還是醜名。

他們的隊伍也將從此不再純潔。

陳美蘭是女人,個頭當然矮,總不相信王戈壁隻經手了這麼一點錢,好奇後勤主任手裡那張紙上寫的東西,但奈何對方人高馬大還站在自己前麵,所以她看不到。

就在這時她覺得整個人突然一輕,要死,幸好她和閻肇在最後一排,她居然被閻肇慢慢給舉了起來。

閻肇從腋下肘著,把陳美蘭整個兒肘過了後勤主任的肩膀。

陳美蘭於是回頭,悄聲對閻肇說:“軍需物資處理,一公斤是按原來三分,現在5毛錢算的。”

畢竟是夫妻,這點默契他倆是有的。

閻肇曾經也在部隊上乾,而且是閻佩衡的兒子,有話當然比陳美蘭更好說。

他於是發聲:“爸,賬不能這麼算,一公斤的毛巾得有多少條,至少20條,即使在六十年代,一條也要賣一毛錢,一公斤軍需物資,隻算毛巾,三分賺兩塊,販毒都沒有這個利潤。”

一個電梯裡擠了七八個大人,三個小孩子,擠的滿滿當當。

狹小的空間裡,後勤部長突然摘了帽子,轉身看著閻肇,額頭上突然崩出汗珠來,而且像雨點一樣,是不停的往外冒。

崔部長則看著後勤部長,彼此差不多麵貼麵,每個人的臉都像被過耳光。

他們算賬是按處理價算的,可他們沒算過溢價,多少條毛巾,多少個暖壺才有一公斤,不說十倍,就按五倍的利潤來算,王戈壁賺的不止十萬,人家已經賺了五六十萬了。

仿佛一座巨形冰山,他們隻挖到一個角,如今越挖那座冰山就越大。

“直接往軍法起訴吧,我們一起承擔錯誤,但那筆錢必須追回。”閻佩衡突然吼了一句:“因為財務困難,今年過年咱們單位一人隻發了一條魚的福利,五十萬夠買多少條魚?”

後勤部長一直在點頭:“哎哎,好好。”

他額頭上冷汗還在一直冒,整個人都像篩糠似的。

閻佩衡是軍區最惹人厭的領導就在這兒,電梯裡頭,大廳廣眾,他突然聲音一高:“吳主任,我記得你跟王戈壁關係特彆好,你兒子是不是就在馮育的廠子裡上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後勤主任給閻佩衡說的麵色土白,突然往後一倒。

還用說嗎,這些年一直能幫王戈壁打掩護的肯定是他,沒有家賊,一個外鬼哪可能從軍區往外偷東西偷那麼久的。

陳美蘭也得讚歎一句,怪不得王戈壁寧可守寡都不結婚。

再嫁,收獲個二婚老頭,還得伺候著吃喝拉撒,要靠一個老頭子養大倆女兒,她永遠要受屈受氣。

但背靠大軍區當著寡婦,人家這些年賺了大幾十萬,一幫好哥哥還都拿她當寶貝。

王戈壁可真是個人材。

女中豪傑。

第93章 卜卜星(曾經還是兵哥哥呢,臭不要)

就在剛才,因為醫生說閻哈身體正常,王戈壁和米蘭才長舒了一口氣,這會兒正在勸米雪。

“沒事了小雪,萬事有媽,有媽在呢。”王戈壁親%e5%90%bb著閻哈的小臉蛋兒說。

米雪泣不成聲,她得梅毒了,她該怎麼辦?

王戈壁示意她:“哭吧,你儘情的哭,哭聲音大一點。”

畢竟她的賬上有大幾十萬。

隻要她們能繼續得到領導和家屬們的憐憫,隻要領導們不再提要查賬的事,隻要熬過去,等軍區領導們放了她。等到了美國那種發達國家再幫米雪治病就好了,梅毒又不是絕症,上了青黴素,不複發就好,所以王戈壁並不著急。

但就在這時消息傳來,好哥哥們終於正視內外差價,而且一直以來,跟她合夥倒軍需的後勤部長也要栽了。

她,要正式被起訴了!

王戈壁聽完後愣了半天,牙齒上下,咯吱咯吱不停的顫著,抖著。

軍區和外界就是隔開的,軍人們不算經濟賬,對錢沒概念,也正是因此,她才能一直拿內外差價來賺錢,毫不誇張的說,王戈壁曾經用十塊錢從軍區倒出去的毛巾,能賣五百塊錢不止。

而且物資原來一直是按兩分處理的,直到去年,吳部長怕賬做的太假才計成了五毛,所以說其實她就是等於白白拿著物資出去賣,賣了整整二十年。

她賬而上的錢,是說出來能嚇的一幫老領導們集體發心臟病的數額。

到底是誰,是誰識穿了她的發財大計,壞了她的財路?

坐在地上,她和米蘭對視一眼,兩眼閃出怨毒的光來,那裡而儘是委屈,憤怒和不甘心。

一大筆巨款,真要被軍區查實並起訴,她說不定要被判刑。

問題是錢,錢肯定要被沒收!

幾個醫生摁了電梯將要下樓,就聽王戈壁撕心裂肺,痛苦的嚎叫了一聲。

再說電梯裡,陳美蘭和閻肇剛才還挺開心的。

但正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到了電梯口,崔部長突然就說了句:“老閻,咱們今天開會商量一下吧,雖然軍委下了文件,叫咱們適當放開軍產,進行承包,但我覺得算了,為了免麻煩,軍產以後咱們就不對外承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