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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西美廠的女職工。”

陳美蘭心說,能從兵哥哥裡撿到一個皮膚白,長得帥,又還在轉業後能為了孩子的奶粉錢下海的男人,那姑娘真幸運。

但立刻閻肇說:“對方丟下孩子去日本了,所以他沒法在局裡上班,局裡任務太重,他無法照顧孩子。”

“他愛人居然去日本了?”陳美蘭一聲驚呼。

這年頭東渡日本淘金的人特彆多,閻大偉的小舅子不就去了,但去日本的有幾個能正當賺錢的?

很多女的去了之後都被迫下海,成了不良職業者了。

熊大炮長那麼帥,都留不住妻子?

閻肇要收拾廚房,因為看陳美蘭一臉遺憾,突然眉頭一皺:“他皮膚是不是很白?”

他瞎嗎,熊大炮白的發光,笑起來也好看,年齡差不多吧,閻肇是大爺,人家是少年。

閻肇正在擦炒鍋的底,一下又一下,手越捏越緊,炒鍋的柄因為是木質的,特彆容易折,閻肇弄折過幾次,現在眼看就要折了。

“但我還是覺得男人皮膚黑一點才好看,真的,你比他好看。”陳美蘭連忙說。

她要不說這句,她怕閻肇又要撅折她的鍋柄。

閻肇一臉不可置信的抬頭,居然問了句:“真的?”臉上那種好奇,就像天真懵懂的小狼在聽她講胡編亂造的故事,並且深信不疑。

陳美蘭連忙點頭,她的鍋柄,鑲一回也得兩毛錢,她不想讓它折掉。

“其實,那時候……”閻肇剛張嘴,外麵有人敲門了,院門是敞開的,熊小花提個袋子進門來了,先問:“是閻團的家嗎?”

看到陳美蘭在廚房裡探頭,她立刻說:“嫂子,我哥白天開玩笑的,我們家的衣服沒那麼貴,這是幾件鱷魚T恤,我哥親自挑的,你給閻團留著穿。”

熊小花今年24,小姑娘很可愛,很會接人待物,陳美蘭很喜歡她,接過袋子說:“進來坐,我馬上做飯,一會兒一起吃飯。”

“不了,我侄子還在學校,我得去接他。”熊小花說著,放下袋子匆匆走了。

陳美蘭直把熊小花送到村口,伸手從紙袋子裡拿出兩件T恤,赫赫然的,就見一件是碧綠色,另一件是粉紅色。

提在手裡,她愣了一下。

這年頭的鱷魚是假鱷魚,國產的,但質量還不錯。

這顏色要是皮膚白的人穿當然好看,但穿在閻肇身上就是人間災難。

這哪是送衣服,熊大炮這是在故意打她的臉!

諷刺她當初嫌他太黑,如今隻配嫁閻肇那麼個黑臉閻王。

這小夥很有心機,有心機到配不上大炮那麼一個直爽的名字。

而且當初呂靖宇曾經說她不適合乾工程的時候,閻肇曾提過,說讓她把工程轉手給自己的一個戰友,陳美蘭現在才恍然大悟,他當初說的就是熊大炮吧。

在閻肇心裡,熊大炮是好兄弟,也是戰友,甚至是他認為能乾工程那一行的人,可見他很看重熊大炮。

陳美蘭就不拿衣服出來惡心他了。

真是可笑,就在看到熊大炮的那一刻,陳美蘭還有點惋惜,心說當初要是沒有周雪琴作中作梗,嫁那麼一個兵哥哥也挺好的呢,這不,轉眼她就被對方給無情打臉了。

她想了一下,準備把那兩件T恤拿到工地上,給陳德功穿去。

閻肇剛接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出來問陳美蘭:“小花怎麼走了?”

“給我送了兩件衣裳,說忙,就走了。”陳美蘭說著,把衣服藏到了身後。

熊大炮肯定希望她把衣服給閻肇,然後他們兩口子一起上火著急生氣加沒臉。

但她就不。

她偏不生氣,高高興興,就是玩兒,唉!

多慶幸,她雖然走了彎路,但嫁的這個男人秉性耿直,而且器量比彆的男人大得多。

……

第二天一早,東方集團通知陳美蘭去結款,第一筆工程款,12萬,正好農民工們收完了麥子,從現在開始可以大乾到年底。

去結款的路上美蘭又買了一束百合,捧著進了崔敏的辦公室。

崔敏特彆喜歡花,看陳美蘭居然捧著一束百合,連聲歎說:“你送我的那束玫瑰,我經常往裡麵加點可樂,開了好久,剛剛才謝,謝謝你啊,又給我送花。”

轉手遞給陳美蘭收據,讓她在上麵簽字,見陳美蘭居然拿著發票,崔敏驚訝壞了:“我們這賬目前可以不用發票的,你給張收據就行了,乾嘛開發票啊。”

發票要從稅務局開,要給國家繳稅。

隻開收據,那筆稅款就可以自己吞下來。

這個年代稅收管理並不正規,幾乎沒人主動會給國家繳稅納稅。

但陳美蘭還是說:“發票你收了吧,沒關係的。”

要給國家繳稅,她也肉疼,但她更怕將來稅務要查她偷稅漏稅。

就在這兩天,《黃河謠》導演組給她寄了幾張電影票,說那部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讓她到時候帶著圓圓,一家人去電影院觀看。

而且說自己的下部電影也在籌備,到時候應該還有圓圓可以參演的角色。

圓圓將來說不定會是個歌星,影星。

有一個偷稅漏稅的媽,一輩子的前程就完了,她不想拿孩子的前程冒險。

倒了杯茶,崔敏又說:“對了,剛才米蘭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讓我趕緊買首都建設的債券。而且她保證說這回那支債券肯定會漲,再過半個月至少漲30,我真的不喜歡搞投資,但她說的實在太誘人,怎麼辦?”

這是個全民參於,人人炒股,炒債券的年代。

七大姑八大姨,誰要買了哪家債券,就會號召街坊鄰居,動員身邊所有的人一起買,那種熱乎勁兒跟將來的傳銷差不多。

當然,大家一起買就能把價格拉得更高,這其實也是變相的傳銷。

《人民日報》上專門有個專欄,就登著國債,以及企業債券前一天的價格,漲副。

“米蘭買了首都建設,你確定?”陳美蘭心頭頓時一緊。

崔敏悄聲說:“她說目前首都建設確實在跌,但大跌之後必有大漲,現在買叫炒底,如果能買三十萬,下個月必定能賺出十萬來。”

說來何其的巧。

上輩子呂靖宇後來賺了些錢,自認自己比陳美蘭更高明,她直覺首都建設不行,不如買首都鋼鐵,呂靖宇非要買,倆人大吵一架,呂靖宇背著她買了一萬塊的首都建設。

但國有建設業目前正在被農民工組成的施工隊衝擊,哪有什麼前景。

鋼鐵石油是永遠的金飯碗,哪怕自己本身不行,國家會大力扶持,財政資金大筆投入,行業有前景,債券在89年這個敏[gǎn]的年代才不會下跌,能熬過去。

所以呂靖宇也是炒了底,但炒底之後不但沒有等到漲,反而等來了破產。

一開始跌的時候呂靖宇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報紙上都說了,明天就漲。”

念叨了幾天,直到報紙上刊登首都建設要破產重組,債券一律暫停交易的消息,才算閉了嘴。

米蘭要是買了首都建設,等待她的不是賠錢,而是破產,債會券直接黴在她手裡,變成一堆廢紙。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要說前陣子,陳美蘭暗搓搓的也有些惡作劇的心理,想著米蘭已經憑借那三十萬賺了很多錢了,甚至有錢買樓,賠一點無所謂的話,現在她可不敢再玩了,她必須立刻通知閻佩衡,讓他趕緊勒令米蘭還錢,要不然,任憑米蘭再折騰下去,小旺那三十萬就要雞飛蛋打,一場空了。

“崔姐你忙,我先回家了。”陳美蘭於是說。

崔敏看著陳美蘭背著的那個可笑的綠書包,笑著說:“快去吧,以後我讓我們單位的出納也買幾個綠書包,用這東西裝錢倒是不錯。”

從東方集團出來,一路麻溜兒到幼兒園接了小狼,又跟秦玉通了個氣兒,讓她捎帶著接小旺和圓圓放學,陳美蘭就趕緊跑回家了。

乍一進門,她就聽見家裡的電話在響。

小狼吵著說今天幼兒園的飯不好吃,他沒吃,肚皮餓,想吃肉夾饃,陳美蘭於是給了他五毛我,讓他自己去買個肉夾饃吃。

進屋,接起電話,隻聽喂的一聲,聲音她特彆熟悉,是閻佩衡打來的。

“米蘭身體很不好,但是小旺的錢她必須還過去,怕她出意外,我讓閻衛陪她一起去了西平市,兩個人是坐火車去的,走了已經四天了,說是買不到快車票,坐了一輛老綠皮車,但今天也該到了,你看著接待一下。”閻佩衡顯然對米蘭特彆有感情,歎了口氣說:“你二嫂從小就有心臟病,原來被周雪琴氣到犯心臟病不止一回,她爸對我有恩,閻衛兄弟也是她媽照顧著長大的,隔壁老王一家於咱們家來說是大恩人,給我個麵子,把她照顧好一點。”

今天是7月15號。

已經過了七月初很久了。

顯然,米蘭借口自己有病,左推右推不肯來西平市。

但閻佩衡的直男屬性,你要走不了,我就找個人陪著你,但你必須把錢還了。

首都建設從上個月開始就一直在跌,大家以為跌到底了,它再跌一茬,大家又以為今天是底了,買進去,明天再跌一茬,跌的大家臉都綠了。

但是再過幾天,更大的打擊等著大家,它會直接關閉交易,退市處理。

掛了電話,因為從來沒讓小狼一個人單獨出過村子,現在村頭那塊兒又亂,怕他要眼不丁兒被人拐走,陳美蘭趕緊追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見小狼坐在煤場門口,他爸清理出來的那塊空地上的一把小椅子上,手裡捧著一個紙袋子,正在端詳。

孩子身邊站了倆人,一個是閻衛,另有一個是個瘦瘦的,燙頭發的年青女人。

她戴著大口罩,大遮陽帽,六月天裡還穿著長袖。

背有些佝僂,也坐在一張凳子上,正在盯著小狼看。

“這就是周雪琴那二兒子?”女人嗓音裡有壓抑的驚歎:“怎麼這麼漂亮?”

圓圓的,皮膚白白的小男孩,嘴唇特彆紅,兩隻眼睛不太大,眉毛也特彆秀氣,雖說像閻肇,但是模樣兒特彆討喜,完全沒他爸那種凶像。

閻衛兩手插在兜裡,一臉悔喪:“蘭蘭,我求你了,咱把債券賣了,把樓也賣了,把錢整個湊出來,自己能落七八萬就可以了,把三十萬還給小旺,就彆再折騰了,好不好?”

這個女人當然是米蘭,這倆口子是給閻佩衡逼著,來給小旺還錢。

“我說了,首都建設一定會漲。”米蘭篤定的說。

閻衛氣的隻差跺腳了:“從咱們離開首都那天算起,這四天整整跌了17,你給我個準話,哪天才能漲。”

“你吵什麼?不怕人聽見?”米蘭滋了口氣,低聲說:“反正我保證把錢還了就行,你急什麼?”

陳美蘭沒驚動這倆人,看他們倆起了掙執,索性站著,想聽聽他們還要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