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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總要在鹽關小學上學吧,這個證陳美蘭做不做。

要不做,閻西山在教育局有的是關係,隨便打點一下,胡小眉又不可能被開除,頂多就是這批轉不了正,還可以等下一批。

但招娣總要去鹽關小學讀書,她在學校裡關係好的老師多吧,到時候聯合那些老師給招娣穿小鞋咋辦。

做吧,分明大家都知道胡小眉和閻西山不軌的事兒,就跟一口濃鼻涕一樣,陳美蘭不是惡心自己嗎。

看毛嫂子這麼氣急敗壞的,陳美蘭回頭看了看放在窗戶上的那遝處罰書,那裡麵有一份《嫖娼行政處罰通知書》,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閻肇不止是她的門神,還是她的東風呐。

要胡小眉隻是個小三,就像路邊一坨痰,陳美蘭理都懶得理她。

但現在胡小眉想找她洗白白,這可不行,雖說鹽關小學的整體教師隊伍都不怎麼樣,但她也不能放任胡小眉誤人子弟啊。

說時遲那時快,胡小眉沒怏求到閻雄來給自己作證,已經從閻雄家出來了,提著一桶清油,正在往這邊走。

毛嫂子回頭一看,刷的關上了美蘭家的門,轉身躲了。

她這麼小心是為啥,陳美蘭也能理解。

慢說閻西山現在是地頭蛇,他手底下還有個胡小華,在煤廠稱經理,但就是個混混,而且是那種專門三更半夜趁天黑,喜歡往上後腦勺拍磚頭的混混。

改革開放了,標證作廢,土地均分,雖說還是村民,但大家憑本事吃飯。

閻雄雖說是支書,管村裡的大事,但畢竟治安處罰沒有原來嚴厲了,那種癩皮頭似的混混,打了架關進公安局,也頂多批評教育一頓,關兩天就能出來,出來他們還打,打完再關,進局子就跟回家一樣。

那種人大家能少惹就少惹,沒必要為了彆人家的事情給自己惹一身臊。

而在這方麵,哪怕閻肇是個公安也不靈,畢竟津東路大部分的公安跟地頭蛇,暴發戶們沆瀣一氣,閻肇才剛來,那幫地頭蛇可不怕他一個小公安。

離的倒也不遠,但還隔著七八戶院子,胡小眉正在往過來走,不過半路看到黃三嫂從自家門裡出來,突然就停下了,倆人不知道在說啥。

陳美蘭回過頭,來取那個信封了。

結果剛到窗前,閻肇一隻粗糙的大手就把她的手給捉住了。

啥意思,這是證據,他不都給她了,為什麼不讓她用。

“不能打架。”他說。

見陳美蘭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閻肇又說:“即然要跟你結婚,閻西山這些年所有做過的事情我都查過,他的底細一清二楚。”

所以他不但知道閻西山嫖過娼,甚至知道閻西山和胡小眉之間的所有不軌。

這是聽說胡小眉來了,怕好要出去跟胡小眉打架?

他把她當什麼人啦?

而且他已經抓疼她了。

這男人,這雙手不但乾活麻利,抓人可真疼。

“小旺他爹,你能不能放開我?”

“不能打架,哪怕對方有錯,公安可以處罰,你不能。”閻肇又說:“吵架倒是可以,但不能在這兒吵,因為會影響到孩子。”

還沒結婚呢,倆人甚至沒有了解過,這男人怎麼會覺得她要出去跟人打打殺殺?

她甚至都沒想過吵架。

就胡小眉那種人,還勞動不到她張嘴吵架呢。

而就在這時,陳美蘭突然回頭,就看到玻璃窗上並排三顆腦袋,都是一臉驚恐的在看著他倆。

就在陳美蘭回頭的那一刻,招娣往左邊躲了躲,小旺和小狼則依偎到了一起,兩家的孩子在這一刻自發的分成了兩派,渭徑分明,小旺和小男盯著她,招娣憋紅了臉,恨恨盯著閻肇。

再婚家庭的孩子,關係是很敏[gǎn]的,上輩子招娣跟呂家兄妹就從來沒有真正變成兄妹,甚至呂大寶還經常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欺負招娣。

隻是招娣怕她為難,從來都是沉默著,不肯說罷了。

但現在,小狼拿招娣當親姐姐看待,小旺雖說倔兮兮的,可至少他沒欺負過招娣,而且但凡吃東西,讓小狼一份,也會讓招娣一份。

而這種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和親情,是會隨著父母的吵架,或者彼此間的爭執,傾刻間化為烏有的。

閻肇語氣梆梆硬,陳美蘭又要跟他犟,在孩子們看來,父母可不就是在吵架。

所以美蘭剛才還在掙紮,但在看到幾個孩子之後,立刻就放棄了掙紮,笑著問幾個孩子:“睡醒了沒?”

她語氣柔柔的,揚起閻肇的手,假意搖了搖,示意倆人隻是鬨著玩兒。

小狼第一個咧開了嘴巴,笑著說:“媽媽,我渴。”

這沒心沒肺的小家夥,誰給吃的誰就是媽,一聲媽媽喊的那叫一個青脆。

“桌子上就有涼白開,一人一杯,快去喝吧。”陳美蘭說。

小狼太渴了,第一個溜下炕,不過他個頭太矮,看到水杯就在桌上,夠不著。

這時招娣和小旺還在戰備狀態,沒挪窩兒,好在閻肇已經鬆開了陳美蘭的手,她轉身進屋,把杯子捧給了小狼。

爸爸在外麵看著,媽媽彎腰笑眯眯的看著,小狼咕唧咕唧喝了幾大口,抬頭看著陳美蘭,意猶未儘的咧開了小嘴巴:“甜的。”

“甜的?我也要喝。”小旺一秒變的孩子氣,也跳下了炕,端起一杯咕唧咕唧一飲而儘,哈了一口氣出來:“還真是甜的?”

招娣可是喝慣了媽媽晾的白糖水的,溜下炕,端起自己的杯子說:“這不是很正常嗎,所有的媽媽都會在孩子午睡的時候,給他們晾白開的。”

不過她這句並沒有引起另外兩個的共鳴。

反而,小旺和小狼同時嘟起了小嘴巴:他們這是生來頭一次,午睡起來就能喝到媽媽涼的涼白開呢。

端起杯子再喝一氣,又涼又解渴。

隨著小旺放下杯子,外麵響起了一陣哭聲,這是黃三嫂的聲音:“小眉,天打雷劈,黃老師怎麼可能舉報你,他都當了二十年民辦教師了,從文G的時候教孩子,一分錢工資沒拿過,教到現在,那純粹是愛教書,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轉正。”

緊接著響起了胡小眉的聲音:“我也不相信是黃老師舉報的我,但是教育局的領導讓我找黃老師解釋情況,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解釋一下。”

黃三嫂的丈夫黃正德也是一名民辦教師,整整教了二十年書了,到現在還沒轉正。

正是胡小眉的競爭對手。

你聽胡小眉那話說的多善解人意。

但是一句話裡頭的內容又有多少?

教育局的領導親自讓她跟黃老師解釋情況,黃老師不就被板上釘釘,釘死成那個寫舉報信的人了?

“天打雷劈,要是黃老師真舉報過你,我們倆口子被雷劈死,被高壓電打死。”黃嫂子語氣裡已經帶上哭腔了。

胡小眉的語氣裡也透著為難:“黃嫂子,沒人說是黃老師舉報得我,但您就當給我做個證,畢竟美蘭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西山的前妻,她會幫我說明情況的,好嗎?”

就在這時,陳美蘭當著閻肇的麵,抓起那個信封出門了。

而閻肇,則啪啪幾把,關上了所有的窗戶,連門都關上了。

現在是暑天,下午,房子是西曬,他也不怕把幾個孩子悶死在裡頭?

“美蘭,剛才毛嫂子說你不在家,你這不在家嗎?”胡小眉一看見陳美蘭,頓時兩眼欣喜,伸手就來抓陳美蘭的手:“你回了趟農村,皮膚越發的好了,快跟我說說,你塗的啥化妝品?”

彆以為小三都是趾高氣昂,捧高踩低的。

真正能上位的小三,那都既溫柔又善解人意,胡小眉隻要想巴結誰,跟誰聊幾句,保管叫那個人如沐春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胡小眉之所以跟陳美蘭關係好,有一點特彆之處,陳美蘭買件什麼樣的衣服,她也會照著買一件,陳美蘭用啥化妝品,她立馬買一瓶,惺惺相惜,她總要表現的像陳美蘭的知已一樣,是這麼死纏爛打著,倆人關係才好的。

她不但要穿的跟陳美蘭一模一樣,還總喜歡歎一句:“唉,一樣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是比穿在我身上好看。”

以退為進,貶低自己捧高彆人,捧著捧著捅你一刀,這就是胡小眉的風格。

“皮膚好嗎,我用的羽西。”陳美蘭說。

胡小眉頓時脫口而出一句:“天啦,用得起羽西,你新找的男人一定特彆有錢吧?”

這話都透著股小三味兒。

憑啥買化妝品就得找男人?

但在胡小眉的金錢觀念裡,女人的一切都來自於男人。

不過現在說這些是閒的,胡小眉來是有目的的,她得達到自己的目的。

“美蘭,好多人在教育局反應我……但你知道……西山那種男人配不上你這麼好的女人,我也是被我媽逼的,但現在那麼多人說我,你得……”這會兒門口圍觀的人可多了,畢竟村裡人等了那麼久,誰不好奇美蘭的態度。

胡小眉是想逼著美蘭親自說出那句話:“是我不要閻西山的。”

畢竟美蘭心高氣傲,而且自打嫁給閻西山,就沒瞧得起過他,她肯定會這麼說的。

但陳美蘭卻轉而問了黃嫂子一句:“黃嫂子,黃老師到現在還沒轉正?”

“他轉個屁啊他,我天天喊他下海他不下,下海的早都賺大錢了,他非要當個教書匠,活該他一輩子轉不了正。”黃三嫂心裡那叫一個氣。

是,胡小眉的舉報信確實是黃正德寫的。

因為胡小眉自己沒知識沒文化,還喜歡亂教孩子,鞋子都能給孩子們教成hei子,腳讀成jie。

黃正德個書呆子,覺得胡小眉是在誤人子弟。

他也不想想,人家有關係,誤人子弟又咋樣,教育局的領導都不操心的事兒,他操的啥心。

“黃嫂子,我這兒也有舉報信,我還沒打開看過,不知道是不是黃老師寫的,要不你先看看?”陳美蘭說著,把信封遞了過去。

黃嫂子一聽簡直要氣死了:“啥,黃老師還給你寫信?”這男人咋就這麼不省事?

還給美蘭寫舉報信,是舉報胡小眉和閻西山出軌的事吧,他怎麼不去死啊他!

“嫂子,你拿這信回家,給黃老師吧,有啥事兒咱們勻勻的來,彆衝動。”陳美蘭又說。

慢說圍觀的人全朝著黃嫂子圍過去了,就連胡小眉也扔下陳美蘭不纏,去纏黃嫂子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這封信是不是黃正德寫的。

要是這樣,不用陳美蘭張嘴她都把自己給洗白了。

陳美蘭哐啷一聲關上門,正迎上閻肇黯沉如水的眸子,他的眸子還是那麼黑。

她拍手一笑,問幾個孩子:“你們想不想看電視?”

“我們也可以看電視嗎?”小旺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外婆家的電視總是被外公給霸占著,他們很少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