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小外室 怡米 4354 字 6個月前

下她的腦門,不算燒了,陸喻舟才放下心來,一夜未眠,就怕她突然斷氣,這會兒終於能閉眼休息了。

反手將寶珊落在地上的雙腳又勾在一起,陸喻舟閉眼想要小憩一會兒,可女子起伏的綿延讓他呼吸不暢,無法安心入睡。

不得已,他將寶珊轉個麵,讓她背靠著自己,雙腿搭在自己的腿上,又攬住她的腰,這才慢慢垂下眼簾陷入淺眠。

寶珊被他折騰醒,想要坐起來,卻聽背後傳來男人疲憊的聲音:“照顧你一夜,也該換你忍忍了。”

“我下去,你才能更好的休息。”

“抱著你暖和。”陸喻舟一直沒有掀開眼簾,話語沙啞低沉,跟在夢囈一樣。

寶珊揉了揉發酸的頸部,呆愣地窩在他懷裡,盯著被薄霧籠罩的洞外。

倏然,她發現土檻上出現一隻多腳的蟲子,朝他們快速爬來。

“陸喻舟,有蟲子。”

寶珊迅速站起身,赤腳拽起入睡的男人,可沒等男人清醒,她就感覺腳後跟一痛。

“呃。”

她扭頭去看,那隻多腳的蟲子爬上了她的小腿。

從未見過這麼猙獰的蟲子,寶珊使勁兒跺腳,情急之下喊道:“陸喻舟,有蟲......”

陸喻舟清醒過來,斜睨一眼爬進她褲腿的蟲子,當即用手按住,“你彆動。”

隔著綢緞布料,他掐住蟲子的身軀,另一隻手探入寶珊褲腿,拽出了蟲子。

虎口一疼,他狠狠將蟲子甩出洞外。

舊疼未褪,又添新傷,寶珊蹲在地上,摸了一下腳後跟上的傷口。

陸喻舟扯開她的手,慢慢卷起那截褲腿。

嫩白纖細的小腿上倒是沒有血痕,但腳後跟溢出了鮮血。

那蟲子有毒。

陸喻舟讓她坐下,抬起她的玉足仔細觀察,發現了牙印。

幾乎是想也未想,他低頭吮了上去。

溫熱濕濡的觸?感讓寶珊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為自己吸吮毒液的男人。

吐出一口血水,陸喻舟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可以了。”

他走出山洞,背對寶珊道:“我去河邊漱口,你彆亂動。”

說完大步離開,在寶珊看不到的角落,狠狠掐住自己的右手虎口,擠出幾滴黑血,隨即自吮起來。

下了一夜的雨,河水上漲,偶有河魚自動跳上了岸。

清理完傷口,陸喻舟掬起一把水漱口,之後撿起地上的幾條河魚,捆綁在柳條上,返回山洞。當瞧見寶珊一瘸一拐地在洞口拾枯枝,快步走過去,“你坐著,我來。”

“地上涼。”寶珊隨口扯個理由,將撿來的枯枝搭在一起,仰頭道,“你來生火。”

這項野外生存技能,她真的很佩服這個男人。

將河魚放在地上,陸喻舟蹲下來鑽木取火。

寶珊呆在一旁,本來想學習一下這項技能,卻發現他虎口紫青,伴著紅腫。

“怎......”看見傷口,寶珊才知曉他也被咬了。

陸喻舟並沒有以此邀功,淡淡交代道:“那邊有條河,你去舀些水喝。”

“嗯。”

寶珊悶頭離開,心裡不是滋味。

站在河邊的磐石上,從不多愁善感的女子歎了一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她喝完水準備離開時,發現水裡飄蕩著一種水草。她在醫書上見過這種水草,可解毒化瘀、消炎止痛。

想起陸喻舟紅腫的虎口,她脫下繡鞋和足襪,淌進了水裡。

返回岸邊時,裙裾濕了一大片,腳後跟的傷口也有些疼。

晾乾腳丫後,她將幾根水草折斷送入口中,咀嚼幾下後吐出來,敷在傷口上,又將衣袖撕成布條,包裹住傷口,之後穿上鞋襪,一瘸一拐地回到洞邊。

此時,陸喻舟已經將河魚架在了烤架上,見她回來,問道:“怎麼這麼久?”

寶珊彎唇,遞上水草,“這個能解毒消腫,你快嚼爛,敷在傷口上。”

對這水草有些印象,陸喻舟淡眸問道:“哪裡來的?”

寶珊將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了一遍,催促道:“你快些。”

所以,她剛剛淌水了?

出乎寶珊意料,陸喻舟不但沒領情,還沉著一張臉不理睬她。

伸出去的手臂都酸了,寶珊問道:“不信我嗎?”

陸喻舟拿起木棍戳起火堆,“你還能再狼狽點嗎?”

一個不會鳧水的人孤身淌水,加之下雨水麵上漲,要是被水流衝跑了怎麼辦?他去哪裡找她?又怎麼向慕、邵兩家交代?

他又該怎麼辦?

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他,寶珊垂下手臂,折了水草塞進嘴裡,咀嚼後吐出來,“伸手。”

陸喻舟坐著不動,寶珊走上前,抓起他的右手,將草藥敷在上麵,隨即撕扯自己的衣袖,替他包紮好,“傷口不能沾水,你注意著些。”

“你也知道傷口不能沾水?”看著虎口上的蝴蝶結,陸喻舟沒有緩和語氣。

寶珊坐在一旁,好脾氣道:“我沒事。”

身側的男人嗬笑了一聲,聲音很輕,不易察覺,但確確實實是嗬笑了。

覺得他小題大做,寶珊不想理會,雙手托腮盯著篝火上的烤魚。這次攏共烤了三條,也不是很夠吃,但昨晚他隻吃了一些烤糊的魚皮,今日無論如何也該讓他填飽肚子。

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陸喻舟沉悶地看著包紮的蝴蝶結,又看了一眼她缺了半尺衣袖的石榴裙,不自然道:“等回城,我還你一身衣裙。”

在她麵前,他無法用“送”這個字眼,因為她不會接受。

心裡滿是無奈,送東西給喜歡的女子,是一件能溫暖身心的事,可若被回絕,不但溫暖不了身心,還會有種被兜頭澆灌涼水的感覺。

也真好笑,自己何時落魄到這般田地?

陸喻舟內心歎息,用木棍將三條烤魚扒拉出來,遞給寶珊兩條,故意用平淡的語氣道:“自己吃吧。”

昨夜還柔情蜜意地喂食,今兒就變了態度,這種做法多少有些試探的意味。豈料,寶珊麵色如常地接過一條插棍的烤魚,誠懇道:“我吃一條就夠了。”

揮出去的拳頭砸在棉花上,陸喻舟頓生無力感,不知該如何討她歡心。就好像一個帶著情緒的人與一個毫無情緒的人走在一起,最後難過失落的人大多是前者。

寶珊吃東西很慢,又刻意放慢了速度,是以,等陸喻舟吃完一整條魚,趕忙道:“你把那條吃了吧,彆浪費。”

知道她在讓著自己,陸喻舟將那條魚分成兩半,“一人一半。”

他是男子,飯量肯定大一些,可他太犟,還賭著氣兒,寶珊順了他的意思,“行。”

吃完一頓不算飽腹的烤魚,寶珊開始期待著救援者的到來,可遲遲沒有見到人影。

相比之下,陸喻舟更為淡然,“彆著急,該找到時自然會找到。”

寶珊也不相瞞,如實道:“我擔心阿笙見不到我,會哭鼻子。”

想起小團子隱忍委屈的模樣,陸喻舟心裡也很難受,“阿笙有很多人陪伴著,你不必太擔心。”

寶珊點點頭,“我知道。”

或許,她的阿笙比她想象的更堅強。

此時,白白胖胖的小團子正趴在慕時清和邵婉的屋子裡,盯著月亮門的方向,耷拉著肉嘟嘟的小臉。

慕時清遞過來一勺粥,“來,阿笙。”

阿笙張嘴吃下,吧唧吧唧舌頭,“外公,娘親怎麼還不回來?”

“你娘還忙呢,傍晚就會回來。”慕時清夾起幾根青菜,遞到外孫嘴邊,“張嘴。”

阿笙乖乖順順地吃完一頓飯,揉著圓圓的肚子,靠在邵婉身邊,盯著半開的窗子,一臉的不高興。

突然,窗前出現一個老虎布偶,張開血盆大口道:“阿笙有沒有好好吃飯?不好好吃飯,老虎我就把他叼走。”┇思┇兔┇在┇線┇閱┇讀┇

阿笙趴到窗前,探身向外看,見白發老爺爺蹲在窗下,手裡舉著一個布偶。

“爺爺。”

小團子張口喚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欣喜。

緗國公站起身,揉了揉孫兒的腮幫,將老虎布偶塞進他手裡,“拿著玩。”

布偶轉移了阿笙的注意力,小家夥將布偶套在手上,同邵婉玩了起來。

慕時清走到窗邊,剛想開口,發現緗國公眼白充血,一看就是一夜未眠加上焦慮過度,“回府休息吧,今兒就能找到人了。”

汴京世家都知,緗國公父子感情不和,但血濃於水,這份父子情是割舍不斷的。兒子失蹤,做父親的怎麼可能無動於衷,而且,緗國公和陸喻舟的關係,並非恩斷義絕,而是一個口拙,不懂哄,一個賭氣,不去溝通,時日一久,也就成了“陌路父子”。

兒子失蹤後,緗國公不僅說服自己接受寶珊這個準兒媳,也看到了妻子虛假的一麵。

其實,打從妻子上次替兒子故意說一門很衰的親事,他就瞧出了端倪,但他向來心大,包容性強,沒有去過多的計較。

可這一次,他徹徹底底看到了妻子對兒子隱藏在骨子裡的恨意。

明明妻子眼中有笑,卻要刻意裝出悲傷的樣子,讓他寒心。

*

時至晌午,還是沒有等來救援的隊伍,為了轉移寶珊的注意力,陸喻舟在地上畫了一張棋盤,又撿了許多顏色深深淺淺的石頭子,拉著寶珊坐在地上下棋。

為了燃起她的鬥誌,陸喻舟提出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想來也是陸喻舟的棋藝更高,寶珊又不傻,怎麼可能答應他。

無論陸喻舟怎麼變著法的誘哄,她都無動於衷,“激我沒用。”

男人輕笑,“那這樣,我閉眼跟你下棋。”

盲棋嗎?

男人解釋說,並非盲棋,而是閉眼落子,落錯地方也認。

這個條件還算可以,寶珊單手托腮,撚起一顆深色的石頭子,“那你再讓我幾步。”

得寸進尺的本事練就得爐火純青,陸喻舟溫和道:“好,隨你。”

寶珊從心裡布羅好棋局,點頭應下了,“先提要求,還是後提要求?”

看她穩操勝券的模樣,陸喻舟撚起顏色淺的石頭子,把玩在手裡,“也隨你。”

怕提了要求,他會反悔,寶珊平靜道:“後提吧。”

“好。”

寶珊遞上自己的絹帕,“蒙上。”

小女人還挺較真,陸喻舟覺得好笑,暫忘了煩悶,接過絹帕蒙住雙眼,“你先。”

棋局開始,寶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加之陸喻舟時不時落錯“棋子”,致使棋局的勝負一目了然。

寶珊自信滿滿,都想著跟他提要求了,可棋局行至收官時,對方忽然穩住陣腳,落子又快又準,大有扭轉乾坤之勢。

看著棋盤上所剩無幾的深色石頭子,寶珊僵了小臉,

輸了。

輸的心服口服。

陸喻舟扯掉絹帕,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乎,之前的劣勢是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