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
慕夭又在心裡捋了一遍,她是慕先生的女兒,慕先生是自己的二叔,那......
後知後覺的慕小娘子張開檀口,眼眶漸漸溼潤,激動地扣住寶珊肩膀,“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的女兒?”
“慕先生。”
“啊。”
慕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確認不是在做夢,一把抱住寶珊,語無倫次地抒發著激動之情。
寶珊回抱住她,淚意盈盈,“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好姐姐。”
*
當慕時清瞧見寶珊挽著慕夭的手走進來時,向來淡然的男子也忍不住淚意,快步走下旋梯,與撲過來的小侄女擁在一起。
“二叔,嗚嗚嗚,二叔……”慕夭哭成了淚人,忽略了周遭看熱鬨的食客,隻顧著發泄自己的情緒。
慕時清拍著她的後腦勺,嗓子酸澀,比起寶珊,他對慕夭多了一份長輩的責任,在慕夭失蹤的初期,他夜不能寐,自責不已。
如今,倦鳥歸林,他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了。
“夭夭,該回家探望爹爹了。”
提起自己的父親,剛剛憋住的淚意再次決堤,慕夭哭得不能自己,“嗯,我想爹娘了。”
“好,二叔帶你回家。”
雖然想念親人,可慕夭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走,“等救出太子,我們一起回汴京。”
慕時清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沒有再勸說,“好,二叔陪著你。”
慕夭傻樂一聲,抹了一下眼角,有親人在,真好。
視線忽地一瞥,她瞧見二樓的廊道上站著一個粉裙女子,女子還牽著一個白胖白胖的小郎君。
雖然兩年未見,可慕夭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小郎君。
“阿笙......”慕夭難掩激動,提著裙擺跑向二樓。
阿笙懵懂地盯著樓下的娘親,見娘親衝自己比劃一下,反應過來,這就是自己的姨母呀!
小家夥從邵婉手裡抽回手,對了一下手指,然後忍著羞澀跑向旋梯口,大著膽子喚道:“夭夭姨母。”
慕夭蹲下來,一把抱住跑來的小胖墩,由內而外的歡喜。
虎口脫險,惦念的人們尚且安好,無疑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沒有陪伴阿笙走過花明柳%e5%aa%9a的春日,那就陪他走過鳥語蟬鳴的夏日吧。
一頂墨綠小轎停在客棧外,陸喻舟掀開轎簾,望了一眼裡麵的情景,將那套店小二的衣裳拿了出來……
第52章 溫柔
夜雨敲窗, 帶著沁涼,一家人圍坐在食桌前閒話家常。
今夜暢快,慕時清要了兩壇酒, 為大家夥一一斟滿, 還招呼著暗衛們入座。
阿笙看著酒壇從自己麵前略過, 一著急,拽住外公衣袖,“阿笙也要喝。”
慕夭將酒碗推到阿笙跟前, “那你蘸一口。”
阿笙伸出食指,蘸了一下清冽的酒水, 放進嘴裡嗦了一口, 立馬咧嘴吐舌頭,“辣。”
眾人被逗笑。
寶珊遞給兒子一碗奶露,“吃這個。”
阿笙拿起勺子, 彆扭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緩釋了舌尖的刺激。
隔壁桌, 一名店小二打扮的男子正在給食客上菜, 一見寶珊和慕夭對飲白酒,劍眉一皺, 不小心將燙灑在桌子上。
那桌的食客有些強橫,一把拽住男子衣襟,“沒長眼啊?”
男子目光一盱,帶著幾分威嚴, 嚇退了想要動粗的食客。
突然, 阿笙對著男子的背影喚道:“小二叔叔......”
一桌人熱鬨的喝酒,隻有阿笙漫無目的地到處瞧,視線忽然定格在男子高大的背影上, 總感覺他和自己的陸叔叔很像。
聽見阿笙的聲音,男子頓了一下,快步走向灶房,沒再出現過。
想起陸叔叔,阿笙小手一攥,抹著眼睛哭起來。
聽見哭聲,寶珊趕忙放下筷箸,溫柔問道:“怎麼了?”
其他人也看向阿笙,露出關切的目光。
阿笙窩進寶珊懷裡,嗚咽道:“想叔叔,叔叔......”
眾人心情複雜。
寶珊抱起阿笙,走向旋梯,柔聲哄著。
小家夥的傷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笑嘻嘻地跑回桌前,遞給每個人一顆飴糖,又爬上長椅,扒拉起碗裡的飯菜。
慕夭扭頭看向寶珊,嘎巴嘴道:沒事吧?
寶珊彎下唇,麵上看不出什麼,可心裡泛起苦澀,端起酒杯,喝了好幾口。
酒足飯飽,寶珊扶著迷迷糊糊的慕夭躺在床上,為她拉上被子,又把阿笙起來,放在慕夭身邊,“今晚陪姨母睡。”
阿笙叉著小短腿,“外婆呢?”
客棧的床不大,容不下四個人,慕時清將邵婉帶去了自己的房間。可這些話,寶珊不好跟兒子講,她一邊摸著自己滾燙的臉蛋,一邊對兒子道:“外婆有地兒睡。”
“喔。”阿笙小大人似的拍了拍慕夭的手臂,“姨母乖乖睡。”
今夜開懷,慕夭這會兒睡得正香,被冷不丁拍了兩下,抬手就抱住了小胖墩,枕在他的背上。
被當成枕頭的阿笙哼哧哼哧爬到一側,抱著布老虎躺下,沒再打擾慕夭。
寶珊今夜也飲了幾杯,酒量太差的她已經開始頭重腳輕了,可屋裡的小白貓不知去了哪裡,她隻能走出房門去尋貓。
暗衛瞧見她,關切道:“小姐要去作甚?”
聽見一樓傳來貓叫,寶珊耷著眼皮道:“找貓。”
眼前的女子明明已經醉了,偏偏麵色還未陀紅,叫人看不出醉態。加之暗衛為了避嫌,不敢多看寶珊一眼,是以,沒有把她的醉意當回事兒,繼續把守在門口。
寶珊提起裙裾走下旋梯,腳步不太穩。
時至冥夜,一樓用膳的食客極少,寶珊左右看看,從一張桌子底下瞧見了通體雪白的小貓。
妙目一嗔,衝著小貓走過去,可搖曳的裙擺嚇跑了小家夥。
無奈之下,寶珊順著它躥跑的方向追去,跑進了一間雜物室。
找了一圈,並未見到小貓,寶珊轉身想要離開,可就在這時,門外昏暗的燈火被逐漸閉合的門板遮住了......
此刻,屋裡唯一的光亮就是那隻躲在角落的貓兒眼。
“咯吱。”
一抹身影走進來,用腳帶上門。
醉意上頭,寶珊沒意識到危險,尋著晶亮的貓兒眼走去,想要抱起小貓,卻被闖入者攬住腰身。
身體本能的抗拒,寶珊才反應過來屋裡有個人,“你是......”
身著小二衣衫的陸喻舟掏出一顆夜明珠,照亮自己的臉,“你說我是誰?”
寶珊眨了眨眼,看著已經卸去易容的男人,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從未見她醉成這樣,陸喻舟收好夜明珠,想要將人打橫抱起。
可寶珊忽然反應過來他是誰,一把將他推開,“彆碰我。”
明明是她用力推人,可自己腳下無力,趔趄著向後倒去,被男人勾住了細腰。
無視她的掙紮,陸喻舟將她逼至一張閒置的空床前,俯身壓住,“下次不許喝酒。”
出門在外,就這點酒量也敢貪酒?陸喻舟心裡對慕時清有些埋怨,難道不知自己女兒沾酒就倒麼。
雜物間密不透風,加速了酒氣的發酵,寶珊醉得渾身無力,漸漸失去理智,“唔,你身上有股味道。”▂思▂兔▂在▂線▂閱▂讀▂
味道?汗味?
陸喻舟平日裡潔癖,即便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也不會讓自己出一身的臭汗。他撐起上半身聞了一下衣衫,並沒有汗味,反倒有一股沉香的味道。
寶珊迷糊道:“跟陸喻舟身上的味道一樣。”
男人幾不可察地舒口氣,俯身在她耳邊問道:“那你喜歡嗎?”
寶珊一口否定:“討厭死了。”
男人複雜的表情被夜幕遮擋,否則寶珊一定會瞧見對方破功的一瞬。
夜明珠被擱在床頭,陸喻舟俯身看著寶珊那張嬌%e5%aa%9a的小臉,滾了滾喉嚨。
雖然地方和時機不合適,但他的身體有了真實的反應。
門外響起掌櫃不成調的音色,在寧謐的夜晚格外突兀,偏偏,那曲子哼得那叫一個響亮,還帶著破音,逗笑了寶珊。
冷若冰霜的女子忽然對自己笑了...雖然這笑不是因他所起,但確確實實是衝著他笑的。
陸喻舟怔愣住,心情舒悅不少。長指掐住女子的下巴,低聲問到:“為何討厭陸喻舟?”
寶珊雙手握住男人手腕,使勁往一側扯,“...你掐疼我了。”
細若蚊呐的一聲抱怨,帶著憨醉之態,莫名有些可愛。
陸喻舟鬆開她,坐在一側,後背靠在冰涼的牆麵上,一雙長腿無處安放,不得不曲起來。
木床本就不大,被他占了大半,寶珊蜷縮成團,臉歪在手背上準備入睡。
醉酒的她沒有一點兒危險的意識,這讓陸喻舟既好笑又生氣,今日遇見的若是旁人,怕是要吃大虧了。
大手拍了她一下,“起來,跟我說說,為何討厭陸喻舟?”
側%e8%87%80一疼,寶珊哼唧一聲,扭了扭身子,此刻比貓兒還慵懶無骨。
陸喻舟拽她坐起來,誰知她歪歪扭扭竟趴在他肩頭,呢喃道:“陸喻舟嫌我身份低...總欺負我...”
這話像一把鋼刀,插進男人的心坎,生疼生疼的。陸喻舟撫著她細膩的臉蛋,“他沒嫌你身份低。”
“他嫌了。”寶珊嗚咽一聲,摟住他是手臂當靠枕,閉著眼睛道,“他還出爾反爾,多次欺騙我。”
這倒是真的。
對陸喻舟的控訴像開了洪閘,寶珊伸直腿,開始在男人耳邊嘀嘀咕咕:“他還讓我當外室,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願意給人當外室?真怕阿笙長大後,得知自己娘親給他人做過外室,會心生自卑。”
她不怕自己被閒言碎語打擾,就怕兒子被人陰損埋汰,在外麵抬不起頭。
女子在漫漫長夜中發出一聲歎息,“若是那樣,我會自責一輩子。”
陸喻舟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虧欠,他攬住寶珊肩膀,歪頭靠在她額頭,感受著她額上的溫度,“那我就用一輩子來彌補你們母子。”
這一刻,他想通了,既然爵位能護住一個人的體麵,那為何不讓阿笙繼承爵位呢,也許這樣,阿笙長大後就會少一些自卑。
隻要能消除阿笙的自卑,他願意做家族的罪人。若是長老們不同意,他就等待時機,立功封王,自立門戶,可以將王爵傳給阿笙。
耳邊傳來寶珊的輕喃:“阿笙是無辜的。”
陸喻舟蹭了一下她的額頭,“你也是無辜的,一切全賴我。”
今日實在太過疲倦,加之情緒起起伏伏,寶珊覺得渾身不舒坦,反手捶起後背。
陸喻舟起身下床,讓她躺平,彎腰為她揉捏腿腳。生平第一次伺候人,竟覺得很滿足。
手上的力道不算小,卻捏得寶珊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