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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15 字 6個月前

狠抹了一下脖子。昨兒夜裡,他說賣身契就放在多寶閣的抽屜裡,她才與慕夭想到這出“美人計”,先把他迷暈,再找到鑰匙,拿到賣身契。

雖然演得拙劣,但達到目的就行。

寶珊舒口氣,伸手探向他腰封,男人身形高大,扳轉起來極為費力,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將他翻個麵,繼續摸索鑰匙串。

腰封上除了玉佩和錦囊,再無其他。寶珊伸手探進他的衣襟,隔著裡衣搜索,掌心下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男人%e8%83%b8肌的輪廓。

寶珊顫著手指,又探向他後襟......

一番搜索後,終於在左側袖管裡找到了鑰匙串。

雀躍占據了心頭,她跑向博古架,開始挨個抽屜查找,可抽屜裡裝著一摞一摞的紙張,不仔細翻看,根本分不清哪個是賣身契。

懼怕陸喻舟醒來,她又返回榻前,從香囊裡掏出慕夭給的迷[yào],塗抹在男人鼻端。

睡吧,明日一早,我就自由了。此去經年,你我永不相見。

說話時溫溫柔柔,可做的事能氣死陸喻舟。

管不了那麼多,寶珊又返回到博古架前開始翻找,時辰尚早,她也不著急,小心翼翼抽回每一張宣紙,生怕動了重要的公牘。

最終,她在最底層的抽屜裡找到了泛黃的賣身契,眼淚嘩一下流了出來,她抹掉淚,將陸喻舟送給她贖身的玉佩放進抽屜,剛一起身,忽然想起自己的貼身玉佩不見了!

慌亂感襲來,她扯開衣襟,空空如也。

玉佩呢?

那是唯一能查到她身世的玉佩啊。

寶珊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昨晚情到濃時,好像瞧見陸喻舟扯斷了玉佩的繩子。

臥房的軟塌上.......

揣好賣身契,寶珊提著裙擺跑去對麵的臥房,在軟塌上翻翻找找,可什麼也沒有找到。她不死心,趴在地上看向榻底,還是沒有。

這枚玉佩是娘親留給她的唯一信物,怎可丟了......

寶珊坐在榻上,竭力思忖著昨晚的事,難道丟在院子裡了?可她依稀記得玉佩是被陸喻舟撇開的,難道在他身上?

萬般無奈,寶珊又折回書房,對陸喻舟上下其手翻找玉佩,果不其然,在他的脖子上找到了玉佩。

心中如釋重負,寶珊捧著玉佩,露出欣然的表情。此刻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邵霽靠得住,她和慕夭就能順利離開。

驀地,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真想為你撫掌。”

寶珊忽然僵住,背脊發寒,不敢動彈,也不敢回頭。

身後如潛伏著一匹野狼,對兔子蓄勢待發。

可她下了那麼多藥,足夠他睡上一整晚,為何失效了?剛剛他是裝暈的?

陸喻舟慢慢坐起身,曲起一條長腿,勾起她一綹長發把玩在指尖,閒閒地問道:“需要我撫掌嗎?”

身處深宅大院,隨時可能被後娘害慘,自年少起,他就不再完全信任任何人,加之寶珊的表演拙劣,敏銳如他,怎會識不破、看不穿?

寶珊咽下嗓子,轉過身,有種希望幻滅的挫敗感,她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哽咽著道:“咱們之前說好的,你會讓我離開,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你的出爾反爾。”

陸喻舟靠在一旁,清雋中透著慵懶,“所以,我該道歉?”

寶珊悶悶的“嗯”了一聲,眸光閃爍著水光。

男人嗬笑一聲,撫上她的麵頰,輕輕摩挲,“那我道歉。”

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會道歉?

寶珊心中稍稍燃起一線希望,他要是道歉了,是不是說明,他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妥,理解她的所為,會放她離開?

看著驚慌失措的小姑娘,陸喻舟輕笑一聲,“抱歉,是我食言了。”

寶珊思忖著,是不是該回一句“沒事,你放我走就行”,可就在她糾結要不要這麼回應時,男人開腔道:“可我不想讓你走了。”

第23章 雙更合一

春日的天變幻莫測, 亦如寶珊的心情,前一刻晴空萬裡,這會兒就大雨如注。

陸喻舟單手耷在膝頭, 用另一隻手描摹她的腰肢線條, 他曾看過仕女圖中各式各樣的美人, 都不及眼前的鮮活,“怎麼不講話?”

寶珊扭扭腰,坐得離他遠了些, “你說話不算話。”

都不用“主子”稱呼他了,陸喻舟看著她的後腦勺, 指尖沒入那黑綢緞的長發中, “不算話又如何,你能怎樣?”

男人語調慵懶,透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將厚顏無恥的一麵淋漓儘致地展現在寶珊麵前。他自身後擁住小姑娘, 下巴抵在她肩頭, “做我的人, 白雲蒼狗,世間浮沉, 我都會給你一個遮風避雨的屋簷,嗯?”

這算是情人之間旖旎的蜜語嗎?其實,她聽過更為動聽的情話,還有更為深沉的諾言, 可那些都是公子哥用來誆騙姑娘的伎倆, 若信之,必墮落。

陸喻舟這人講不出花前月下的情話,也不會刻意哄她開心, 他比較務實,善於攻心,知道她現階段最缺什麼,也知道如何能鎖住她的腳步。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不想做誰的小妾或是通房,她想要的是一份屬於正妻的尊嚴,顯然,陸喻舟不會給她,國公府更不屑於她的卑微身份。

“主子自認很了解我?”寶珊攏過長發,垂在一側肩頭上,扭頭看向男人,見男人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講出了心中所想。

想要正妻之位,又不想做他的妻子,也自知不配......

聽完她的話,陸喻舟淡淡笑開,哪裡會想到一個小姑娘主意還挺正,知道為自己經營以後的日子。不過想想也是,在她還是趙氏的侍女時,他就知道她並非表麵那麼單純,若不然老二怎會連連失手。

但涉世未深終究是她的硬傷,陸喻舟輾轉於權術中,不至於拿不下一個小姑娘,“你想讓我了解嗎?”

陸喻舟故意摟住她的腰,側臉看她,“或者說,咱們現在來一問一答,加深一下了解。”

寶珊隻想離開,哪有心思跟他周旋,“主子家世顯赫、仕途無量,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非要為難奴婢?奴婢隻想要一個家,主子給的了嗎?”

一個不僅可以遮風避雨,還能溫暖人心的家,她不求大富大貴,隻盼夫妻和睦、兒女繞膝,這些是權貴世家的公子永遠給不了的安逸。

聽說官家曾心悅一名女子,為之成癡成狂,為之甘願放棄皇位,可兩人的結局呢?一人遠走他鄉、下落不明,一人登基為帝、佳麗三千,最初的誓言有多美好,最終的結局有多諷刺。

寶珊不奢求海誓山盟,唯求白頭偕老,可陸喻舟一步步毀了她的初心,掀了她的棋局。

既然是一問一答,陸喻舟自然要回答她的問題,他鬆開她一些,“出氣兒。”

憋著氣的小姑娘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身子稍稍放鬆。

陸喻舟認真思忖著這個問題,世家都有不成文的規定,講究門當戶對,以一等公爵的門楣來說,至少要與伯爵之上的人家聯姻。寶珊是婢女出身,彆說正妻,連平妻都做不了,妾室倒是不難。

陸喻舟從未認真考慮過這件事,這廂被問起,憑著心意回道:“好說。”

寶珊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扭頭看過來,她眼尾稍稍上挑,有小心思時,能透過眼尾勾勒的弧度判斷出來,這也是陸喻舟的厲害之處,洞察人心未必需要過多的接觸,完全可以通過一個人不自覺流露的神態來判斷。

“換我了。”陸喻舟手臂一勾,又圈住她的腰,他很喜歡抱著她,享受片刻的愜意,雖然這份愜意建立在寶珊的痛苦之上,“你母親可曾同你提過你的生父?”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平心而論,陸喻舟不希望寶珊是皇族,至於緣由,理智和感性並存。

獵手逮住獵物時,隻想著獨占,哪會樂意等待獵物的救援大軍,無論寶珊是誰的骨肉,對他而言都是棘手的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帝王、恩師,如兩艘駛入他心湖的船,會帶走他剛剛釣到的魚兒。

寶珊有氣無力道:“我沒有生父。”

若是有,早該找到她了,她不知娘親為何獨自一人撫養她,也不敢想象娘親離世時的淒涼。

“你恨你的生父嗎?”

一個孤兒怎會不渴望父親,陸喻舟很早失去母親,也曾憎恨過父親,那種又愛又恨的情緒持續到初入仕途,在見識了勾心鬥角、人情冷暖後,也就釋然了。很多心傷是需要自己去調節,將情緒淩駕於他人之上,隻會兩敗俱傷。

寶珊搖搖頭,“談不上。”

她都不知父親是誰,何談恨呢。

陸喻舟何嘗不想找個時間與慕時清聊聊當年的事,可慕時清守口如瓶,當年不願提,如今更不會隨意提起,封塵的舊傷一旦被掀開,可能疼到骨子裡,除非將寶珊帶過去。但打草驚蛇從來不是陸喻舟的處事風格,即便對方是自己的老師。

斂去心緒,陸喻舟道:“換你了。”

寶珊認真問道:“何時讓我離開?”

她隻關心這一個問題。

陸喻舟忽然覺得沒意思,哂笑一聲,“換個問題。”

這不是為難人麼,寶珊換個方式又問了一遍。

一個善於自保的侍女,在麵對主子時不懂得討好,一味的添堵,說明什麼問題?

陸喻舟從不是色令智昏的人,當然明白其中道理,她的人生經營中,根本沒有將他算入其內,換句話說,他在她心中毫無價值可言。

驕傲如他,臉色瞬間沉下,讓新來的丫鬟香意將寶珊帶了下去。

寶珊以為自己可以回去耳房,香意卻將她帶去了西廂,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男人打定主意要困住她這隻金絲雀。

心煩意亂下,寶珊摔了桌上的一套紫砂茶具,這是她第一次任性,也是第一次劇烈地希望被人厭煩。

金絲雀發了脾氣,負責伺候的香意卻沒有立即去稟告陸喻舟。

看著蹲在地上打掃碎片的姑娘,寶珊有些內疚,卻不停告訴自己,一定要作到陸喻舟厭煩她為止,於是大著膽子推倒了陳列工藝品的多寶閣。

當價值不菲的瓷瓶碎成片時,香意再也頂不住,哆哆嗦嗦地跑去正房稟告。

陸喻舟手持蓋碗,刮了刮茶沫,像是看透了寶珊的把戲,淡淡道:“隨她折騰。”

香意福福身子,走出房門時與氣衝衝跑來的慕夭差點鼻尖碰鼻尖。

慕夭提裙邁進門檻,質問道:“你在禁錮寶珊?”

陸喻舟反問道,“你挖我牆腳意欲何為?”

一生氣,慕夭習慣性掐腰,為自己增長氣勢,“本姑娘也不怕告訴你,我跟寶珊投緣,不忍她在府中一再受委屈,要帶她離開,你不同意,我就去找邵霽替她贖身,緗國公府這麼要臉麵的府邸,不會為難一個侍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