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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外室 怡米 4372 字 6個月前

汪叫了兩聲,好像是餓了。

寶珊趕忙抱起它,扭頭看了一眼垂落的帷幔,快步走出臥房,“你這小狗子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嗯?”

小黃狗往她懷裡鑽,嗚嗚起來。

寶珊走到炕幾前,打開九格槅,從裡麵拿出幾塊肉乾,坐在榻前,抱著小黃狗喂食。

陸喻舟掀開帷幔往外看時,就見到這樣的場景,暖黃燈火下,女子恬靜溫婉,抱著一隻小狗崽,滿眼溫柔,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好像她懷裡抱著什麼稀罕物似的。

放下帷幔,陸喻舟翻身麵朝裡,“寶珊。”

賬外的寶珊忙放下小黃狗,跑到帳邊,“主子?”

“傳宵夜。”

“...好。”

寶珊走到門扉前,跟李媽媽交代兩句,很快,清湯寡水的宵夜被端上桌。

陸喻舟用膳時不喜歡被打擾,李媽媽將仆人帶了出去,空空的客堂內隻剩寶珊一人,陸喻舟一直沒有下床。

“主子可要在床上進膳?”

“端來吧。”

淨手後,寶珊走到帷幔前,掀起簾子掛在玉鉤上,隨後取來飯菜。

粥香飄入鼻端,陸喻舟扭過頭,見她規矩地跪在床邊,手舉托盤,儘職儘責地做著侍女一職,心下煩悶,“坐著。”

寶珊身體不適,也不想跪在冰冷地腳踏上,於是起身坐在床邊,端起白瓷碗,“主子請用。”

陸喻舟慢慢坐起身,靠在軟枕上,看著她一板一眼的動作,與剛剛投喂小黃狗的模樣大相徑庭,“喂給我。”

“......”

他不是用膳時不喜歡被人打擾嗎?

心裡疑惑,手上倒是利索,舀起一勺稀粥遞到男人嘴邊,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陸喻舟沒有立即張口,而是凝睇著她,直到把人盯得紅了耳尖才張口尊貴的檀口。

一碗粥,寶珊用了半炷香才喂完,可全程男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寶珊在心裡腹誹,脾氣這麼差,怎麼就成了汴京第一公子?

陸喻舟指了指窗下的美人塌,“在那守夜。”

“...哦。”

將被子鋪好,寶珊躺進被窩,名義上是守夜,實際上困得眼前打旋兒,也不管男人高不高興,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小黃狗從地上轉悠一圈,跳進拔步床裡,被男人扔了出來......

清早燕語鶯啼,寶珊翻身趴在床上,如瀑長發鋪在枕頭上,不自覺流露的睡相慵懶嫵%e5%aa%9a。

倏然,耳畔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那隻狗崽子到處覓食,你不管管?”

寶珊軲轆半圈,麵朝外側,混沌的意識裡,感覺這道聲音極為耳熟......

她驀地睜開眸子,愣愣看著坐在榻邊的男子。

冉冉日光中,他身著白袍,清俊儒雅,周身散發著溫煦氣息,給人一種歲月安好的感覺,可觸及到他那雙冷情的眸子時,寶珊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跑光了。

天已大亮,按理兒,她是要伺候主子起早的。

看著小姑娘心虛的模樣,陸喻舟哂笑一聲,拍怕手,讓李媽媽送來一套古香緞的白色襦裙。

寶珊不明所以地接過昂貴的長裙,隻聽男人道:“一會兒陪我去拜見恩師。”

“……”

依稀記得慕夭說過,陸喻舟是她二叔的入室弟子,想必是那位大儒回汴京了。寶珊沒有多想,全當是世子爺出行,需要人服侍,“奴婢去更衣。”

“打扮漂亮點。”

“...為何?”

陸喻舟眉眼溫潤,笑不達眼底,“同去拜見恩師的,還有明越帝姬。”

寶珊心頭一揪,攥緊了手中的襦裙。

第12章 逢場作戲的小妖精

用完早膳,寶珊隨陸喻舟去往正房,給緗國公請安。

得知兒子要去拜會慕二爺,緗國公捋捋胡子,“也幫老夫給慕先生帶個好,等他閒暇,請他來府上吃酒。”

“兒子一定帶到。”陸喻舟麵容溫厚,看起來心情不錯。

一旁的趙氏睢著他身後的寶珊,恨不得睢出個窟窿洞,心裡的惱意夾雜著酸意快要冒煙。

寶珊一直垂著眸,看起來很是淡然,也或許是孤注一擲後的不計代價。

趙氏指了指寶珊,笑嗬嗬提醒:“明越帝姬也是慕先生的門生,子均帶著她去不合適吧。”

陸喻舟反問道:“那帶誰去合適呢?”

“府中那麼多婢女,還非她不可了?”

陸喻舟溫笑,清雋中透著一絲不容置喙,“隻有她能帶出手。”

說罷,握住寶珊的手腕,大步離開。

趙氏扯著手裡帕子,沒好氣地瞪了緗國公一眼,“我這個做後娘的,在子均眼裡真是一文不值,好心提醒他,不領情就算了,還給我甩臉子。”

緗國公拎起鳥籠,慢悠悠往外走,“堂堂一品誥命夫人,跟婢女置什麼氣?子均難得願意親近女子,我還挺感謝那丫頭的,等新媳婦進門,你替子均張羅張羅,將那丫頭抬為妾室吧。”

“......”

趙氏快要氣死了,捂著肚子說自己不舒服,將全府上上下下折騰一遍。

*

春風沂水,蘆荻蒼蒼,船夫站在船頭,載著寶珊和陸喻舟,邊搖木船,邊哼小曲。

自打進了國公府,寶珊從未如此愜意過,她趴到船邊,伸手撥弄水花。

木船抵達岸邊,陸喻舟跨上岸,向她伸出手,“上來。”

寶珊坐著不動,“主子拜會恩師,奴婢就不去打擾了。”

聽聽,多乖巧懂事、知分寸。

陸喻舟攏起衣袂,淡淡看著她,勝雪的白袍與他身後的修竹景致一同映入春日的山水畫卷中。

被他盯得難受,寶珊站起身,伸出右手,“...拉奴婢一把。”

陸喻舟道了聲“晚了”,轉身走向修竹深處。

被晾在船上的寶珊又坐了回去,心安理得地撥弄著水麵,並沒有去管陸喻舟的情緒。

半個時辰後,竹林內走出三道身影,一人溫潤如玉,一人烈焰似火,一人穩重若山,兩名男子走在前麵,他們身後的女子難得的乖巧。

寶珊認出其中兩道身影,不是陸喻舟和趙薛嵐還有誰!而另外一道身影想必就是慕二爺了。

離得不近,寶珊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正當她細細打量時,男子忽然轉眸,與她視線交彙。

四目相對,寶珊福福身子,算是問安。男子淺淺頷首,算是回禮,之後又看向陸喻舟,與之有說有笑。

告彆之際,陸喻舟淡笑道:“家父今早叮囑學生,請先生去寒舍吃酒。”

慕二爺笑笑,“改日一定去貴府叨擾。”

“如此甚好,那學生先行告辭了,先生留步。”

慕二爺拍拍他肩膀,“代我向公爺問好。”

“一定。”

陸喻舟作揖,轉身走向木船。

趙薛嵐朝慕二爺行了師生禮,“前些日子,官家還跟學生念叨過先生,說是欽佩先生的才學,若先生有入仕的打算,再好不過了。”

慕二爺笑著搖搖頭,“承蒙官家厚愛,慕某閒雲野鶴慣了,暫不考慮入仕。”

“官家尊重先生的意願,那學生也先行告辭了。”.思.兔.在.線.閱.讀.

“好。”

趙薛嵐轉身追上陸喻舟,因周圍沒有繡衣衛,又難得閒適,流露出了小女兒家的姿態,“我讓船夫回去了,師兄能載我一程嗎?”

陸喻舟目不斜視,“我雇的船太小,豈不要委屈帝姬了。”

“師兄說笑了。”

陸喻舟沒有拒絕,大步走向岸邊,趙薛嵐嘴角剛泛起淺笑,忽然瞥見站在船頭的寶珊。

女子白裙裹體,儀靜體閒,與陸喻舟穿著同一麵料的衣衫,像一對新婚的夫婦。

趙薛嵐覺得刺眼,握了一下拳,徑自走過去。

寶珊在看到趙薛嵐的一刹那,就知道她是故意支走了自己的船夫,也清楚陸喻舟今日帶自己來的目的,無非是逢場作戲。

“世子。”寶珊軟糯地喚了男人一聲,盈盈的眼眸泛著水光,恰到好處地詮釋了含情脈脈。

若不是對她有些了解,陸喻舟差點就信了她眼中的深情。男人臉色莫名,跨上木船,背對著趙薛嵐握住寶珊的手,“曬嗎?”

“見點日光挺好的。”寶珊柔柔地回應,又看向走來的女子,福福身子,“見過帝姬。”

趙薛嵐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未假裝柔軟,直接大跨步登上船隻,坐在了船夫一側,可嘴角的弧度僵直的可怕。

離得近了,寶珊才發現她今日穿了一條淺色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妝容,想是為了某人刻意打扮了一番。

女人自然懂得如何讓女人嫉妒甚至死心,寶珊瞥了身側的男子一眼,緩緩伸手穿過他的胳膊,慢慢收緊,心裡想著,他要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那就尷尬了。

幸好,男人並未甩開她。

寶珊頭一歪,靠在陸喻舟肩頭,露出一抹羞澀,耳畔卻聽見一聲幾不可察的哂笑。寶珊抿抿唇,閉眼裝挺屍。

感受到肩頭的人兒身體僵硬,陸喻舟心裡好笑,麵上沒有拆穿,她樂意做戲,正好隨了自己的心意,何樂不為。

雖說兩人演得有些拙劣,卻實打實地紮了趙薛嵐的心,也許這就是當局者迷吧。趙薛嵐摩挲著腰帶上的短刀,嘴角掛著冷笑,%e8%83%b8膛有股無名火,“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陸喻舟沒甚表情,用指腹揩了一下寶珊的唇,語調涼涼,“我今日本就打算帶著美姬散心,景色宜人,情難自禁,也是無可厚非,是帝姬非要來打擾,怪我?”

顛倒是非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了!

趙薛嵐磨磨牙,若不是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出凶殘的一麵,這會兒早就對那女人下手了。她看向寶珊,眼眸犀利,似在無聲的威脅。

寶珊本就豁出去了,見對方橫眉冷對,一咬牙,握住了男人的一隻手,與之十指相扣。

冰涼的小手貼合在溫熱乾燥的大手上,一顆心顫悠個不停,心裡默念著千萬彆甩開她。

陸喻舟沒想到寶珊如此大膽,被握住的手沒有回握對方,倒也沒有拒絕。

趙薛嵐眼中泛起殺意,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聲,看向長滿蘆荻的水麵。

恰有微風吹過,木船左右搖晃起來,寶珊隻能緊緊摟住男人的手臂尋找支撐,遠遠看去,很像喜歡撒嬌的小女人。

木船抵達岸邊,陸喻舟比劃個“請”的手勢,讓趙薛嵐先行,隨後扶著寶珊下船。

趙薛嵐回頭看時,與迎麵跑過來的小丫鬟撞個滿懷。

小丫鬟慕夭捂住額頭,向後退步,一見對方是趙薛嵐,雙眉上挑,有些驚訝。

幸好她刻意扮醜,看著麵黃肌瘦,要不非捅出簍子不可。

“哪裡來的賤婢?”趙薛嵐冷嗬一聲,權貴之威乍泄。

不過對方是慕夭就另當彆論了。

慕夭小腰一掐,尾音上挑,“賤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