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一個人逛?”
江隨應聲:“嗯。”
周池站在原處。
江隨腳步也沒動。
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這一處卻異常安靜。
幾秒後,周池開口說:“一起吃個晚飯吧。”
江隨頓了頓。
“這兒有家杭幫菜,挺不錯。”他目光淡淡的,聲音很自然。
江隨看著他,心裡微微發緊,想說你剛剛不是已經吃過了麼?
但不知怎麼的,她沒有開口。
乘坐扶梯時,江隨靠邊站著。周池在她後麵一級台階。
江隨背朝著他,兩人沒有交流。後麵有小孩邁著台階往上走,從旁邊擦過,周池手臂抬起,輕輕擋了下江隨的胳膊,指尖不經意地碰到她的手腕。
“小心。”
身後低低的聲音讓江隨失神。
進了店,周池走在前麵,窗邊已經沒有空位,服務生領他們去裡麵的位置坐下。
周池把菜單遞過來,江隨點了兩個,他又接著點了一些。
“不用那麼多吧。”江隨說了一句。她其實挺飽了。
“嗯。”周池沒有抬頭,又加了兩個菜。
點完後,他的手機響了,來了個電話。他起身去洗手間那邊。
江隨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在這片刻內,她心裡緩了緩,沒有再去想自己為什麼會跟他來吃飯。
周池打完電話回來坐下,手機放到桌邊,他抬手解開了襯衣的袖扣,隨意地往後卷了卷。
有兩個菜先送了過來。
兩人慢慢吃著,沒有講幾句話,全程都有些尷尬。
江隨想起知知早上發的微信,問了句:“知知今天是在公司去做事了嗎?”
“嗯,下午去了,暫時在市場部。”
“哦……”江隨停頓了下,問,“現在周阿姨的公司主要是你在管了嗎?”
“差不多,廣州那邊的項目還是她負責。”
江隨點了點頭,“那你很忙吧。”
“嗯。”周池抬頭,看了看她,“你後來出去讀研了?”
江隨頓了下,點頭,“你也知道?”
“聽知知提過一次。”他夾了一塊豆腐,筷尖停在麵前的碗裡,淡淡問,“在國外讀書怎麼樣?”
“還好。”江隨低頭吃菜。
說來說去,誰都沒有提那些舊事。
一頓晚飯,兩個人都沒吃多少。周池結了賬,江隨在門口等他,輕輕說了句:“這家確實挺好吃,謝謝。”
她說得很禮貌,周池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光潔白皙的臉龐上,停了一會,他轉開了臉,聲音低沉:“走吧。”
下樓後,周池問她:“回去?”
“嗯。”
“我送你。”
“不用了。”江隨說,“我打車吧,你也挺忙。”
“沒事,送你。”
八點已經過了,天早就黑透,外麵霓虹鮮豔。
車在夜色裡行駛。
江隨低頭看著手機,林琳給她發了微信,有兩條語音消息,她點開聽了下。
“阿隨,明天下午咱們先碰麵,然後晚上張煥明他們喊了我和小音去聚聚,你也一道去吧。大家都好久沒見你了。”
緊接著是下一條——
“哦,對了,我特意問了,周池不去,你也不用擔心尷尬什麼的。”
沒想到她講這個。
江隨手指僵了僵。
她左手邊,周池握著方向盤,好像沒聽見一樣,打了個彎,拐入林蔭道。
到了小區門口,車停下,周池問了句:“在這?”
“嗯。”
“新買的房子?”
“不是,我爸以前買的,沒住過。”江隨提起腿邊的紙袋,開了車門。
周池說:“一個人回國的?”
江隨手停下,轉過頭,“嗯。”
“你爸呢。”
“他在美國那邊工作,”江隨說,“前年和他學校裡的一個同事結婚了,差不多在那邊定居了吧。”
“那你為什麼回來?”他轉過臉看著她。
江隨捏著紙袋,想了想,說:“我師姐的公司缺人,我回來幫她。”
“……隻有這一個原因?”他聲音低了。
江隨沒說話。
在不太明亮的光線裡,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秒。
“江隨。”重逢以來,他第一次叫這個名字。
江隨有些恍惚,“嗯?”
他卻忽然垂眼,不說了。
江隨坐了一會,拿著自己的東西從車裡下來,回身說了句,“謝謝你送我。”
周池問:“聚會你去?”
江隨微怔了下,“可能去。”
他點了點頭,沒再問。
江隨轉身走了,進了小區,上樓,她摸了摸風衣的口袋,隻有手機,沒有鑰匙。停頓了下,她把東西放在門口,轉身折回。
昏黃的路燈下,那輛黑色汽車依然停著。
江隨快步走過去。
車門是開著的,她探頭進去:“我的鑰匙是不是落在這兒了?”
話落,就在周池手裡看到了。
他捏著鑰匙串上那個掛飾遞給她,粉色的小企鵝已經很舊,身上的毛完全禿嚕了,剩了個光禿禿的模樣。
江隨接過來。
周池問:“這個還用?”
江隨:“還能用,就沒扔。”
“舊成這樣,你不嫌醜麼。”
“還好吧。”江隨看了看,輕聲說,“隻是沒有毛而已啊,跟以前也沒什麼差彆。”
周池看她幾秒,忽然低頭,似乎是笑了。
“對這麼個破玩意兒,你倒挺長情。”
☆、第62章
周池說了那麼一句, 把江隨弄得愣了。後來誰都沒有再說話, 江隨拿著鑰匙走了。
回去後, 林琳的電話打來了,問她是不是沒看微信。
“明天聚會大概有十幾個人吧,咱班留在本地的同學張煥明都去聯絡了,大家和以前一樣吃個飯玩玩吧,平常也沒什麼時間聚一聚,”林琳歎了口氣,說,“尤其是你啊,前幾年還有兩次同學會,你又不在過國內,這回剛好趕巧了。”
江隨還沒講話, 她又說, “你真不用擔心周池那邊, 你走之後,我那幾年隻見過他一次,同學會他都不來的,我看他大概也就跟張煥那幾個男的聚過兩回, 他現在是個大忙人了, 應酬多得分不開身。怎麼樣, 你就去吧?我得先給張煥明報過去,他今晚先把地方訂了。”
江隨應聲:“嗯,去吧。”
“那明天見嘍!”
“好。”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掛了電話, 屋裡又恢複了安靜。
一股涼風吹進來,江隨走過去把陽台的窗戶關上了,她拿著新買的睡衣去洗手間搓洗了兩把,晾出去,慢慢收拾屋子,拖地、擦桌子。
住進來才兩天,好像已經習慣。
這幾年都是一人住,畢業後在國外讀書兩年,工作一年,租房子、換房子也折騰過幾回,適應能力越來越強,現在突然換個環境,生活也沒有太大區彆。
工作的事已經給了師姐答複,下個月入職,之後應該有挺長一段時間都住在這裡。
江隨回到臥室,打開牆角的行李箱,把箱子裡剩下的衣物都拿出來,一樣樣放好。最底下是件短羽絨衣,江隨拿起來時,從裡頭掉出一條疊好的青色圍巾。
是那年沒送出去的禮物。
江隨隻織過這一樣東西,國內國外地這麼輾轉幾年,這個還在。她自己沒拿來用,也沒有另外送給彆的人,仍然是新的。
她手工確實差,當時鑽研很久,最後織了當時最流行的針法,現在看,這種東西雖然沒有保質期,但樣式顯然已經過時,而且也不適合他了。
他那時候還是個男孩,t恤、衛衣、運動褲,穿得懶散休閒,冬天裹個手織的毛線圍巾會挺好看,但現在呢……
江隨又想起他的樣子。
她覺得,他是真長大了。再過不到兩個月,他滿二十六歲。
江隨把圍巾抖開,掛到衣櫃裡,貼著自己的外套。
這天晚上,江隨睡得不好,中途從夢中醒來,心裡有些難受,不太清醒地躺了一會,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翻到通訊錄,才想起沒有他的電話。
通訊錄裡早已經沒有“”。
隔天下午,江隨和林琳、許小音碰上麵。三人約在二中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見麵。
林琳現在在銀行工作,許小音今年研究生剛畢業,參加工作也不久,在一家挺不錯的製藥公司。讀書時,她們三個關係最好,可是後來求學、工作都不在一起,很久沒見麵,聯係也沒有那麼頻繁,不過坐到一起又好像回到了從前,各自聊了些自己的近況,像高中時湊在一起聊八卦一樣。
談完工作說到感情方麵,許小音給她們看了男朋友的照片。
是個看上去很陽光的男人,有些娃娃臉,笑起來還有酒窩。
“我們一個學校的,他是管理學院的,學院搞聯誼的時候認識的,我們都是工作人員,結果那個聯誼彆人都沒成,我跟他卻到一起了。”
江隨笑著說:“那你們挺有緣啊。”
林琳挑著眉毛:“上次還跟我說沒談,原來暗地裡都好了大半年了,真有你的。”
“那時候還是曖昧期,告訴你,萬一吹了呢,我這不是先搞定了再彙報嘛。”許小音臉上都是笑,“現在工作都定了,他都跟我來這邊了,我們倆公司就隔兩條街。”
“那你們倆算是穩定了吧。”林琳問,“下一步就考慮結婚了?”
“哪那麼快,才剛工作呢。再說,我們才多久啊,總要談久一點,感情基礎再深厚一點,另外我們還要先把房子買了吧,差點忘了,我們還沒見家長呢。”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剛上大學,談感情都要把現實因素全部考慮進去,想的都是結婚生子、買房置業。
林琳也點頭,“也是,既然奔著結婚去的,是要想得周到一點,你再多考察一陣,什麼時候帶來給我們見見?”
“回頭我讓他請你們吃飯。”許小音說完想到了什麼,問江隨,“哎,是不是真不走了啊?”
江隨說:“暫時定了在這邊工作。”
“暫時?”許小音說,“我看你就彆走了,在這邊大家想見麵就能見上,沒事還可以聚個會。”停頓了下,她輕聲問:“對了,阿隨,你回來……周池知道嗎?”
林琳也看著江隨。
“他應該不知道吧。”林琳說,“我覺得你肯定不會告訴他。”
“我沒有告訴他,不過他知道。”江隨說,“我碰見他了。”
林琳和許小音都很驚訝。
聽江隨說了,又唏噓感歎。
“一回來就碰上,說明你們也挺有緣的啊。”許小音說,“那時候你們那麼好,班裡女生都羨慕。”
作為那段感情的知情人,她覺得挺遺憾,沒想到弄到最後當年的三班一個班對都沒成功,全分了。
她終於忍不住問了:“當時怎麼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