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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224 字 6個月前

經徹底消除,趕緊的,跟兩位大先生回去吧。”

蘇雪至盯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了句謝,收回目光,在兩位師長的陪伴下離去。

出了大門,上了宗先生的馬車,校長就問她是怎麼了。

“上周你打電話來,不是說要回趟敘府老家嗎,怎麼變成這樣?要不是宗先生告訴我,我還完全不知道你出了事!”

最出色也最器重的學生竟被關進了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叫校長怎不擔心。

“對了,賀漢渚呢,他怎麼不管你了?”校長想了起來,又問了一句。

賀漢渚和王孝坤的這個事,現在顯然並不適合廣而告之,即便是麵對這兩位師長。蘇雪至撒了個謊,說賀漢渚有事去了外地,至於自己,確實問題不大,有人舉報實驗室行違法之事,可能正撞了什麼風口,就被攔下帶了回來配合調查。“大約不知什麼時候得罪了什麼人,趁著這個機會報複,也未嘗沒有可能。”

兩位大先生十分惱怒,罵這世道小人當道。蘇雪至搪塞過去,轉了話題,問宗先生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事。宗奉冼說昨晚他接到了一個不知道誰人打來的電話,告訴他說,她被關在這裡,說完就掛了電話。他十分焦急,所以今天一早就打電話向王孝坤要人。

“或是你表舅的什麼朋友吧。現在人沒事,安然出來了就好。”宗先生又安慰了幾句,說今天去他那裡,他叫些相識的好朋友來,一起吃頓飯,替她壓驚,消消晦氣。蘇雪至感謝不已,跟去不提。

佟國風回到辦公室,越想越不放心,把一個心腹秘書叫了進來,親自口授電報,命立刻再拍出去。

秘書記錄完畢,佟國風遲疑了下,咬著牙關又改口,“改一下,答應他的條件,我再讓一成就是了。告訴薛道福,隻要成事,二八也可!我二,他八!要他務必全力以赴,速戰速決,窖藏絕不能落到彆人的手裡!”

秘書去了,佟國風又琢磨了下早上宗奉冼打來電話的事,傳入另個手下,讓去查下,消息是怎麼走漏出去的,“是不是章益玖那邊有內奸?或者,就是他本人授意……”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聲音說道:“不必查了,是我打的電話!”

佟國風抬頭,見是王庭芝來了,一愣,打發走了手下,皺眉教訓:“庭芝你怎麼搞的?你這不是拆台嗎?宗奉冼這些人,看著無害,較真起來,是個大麻煩!幸好總長本也沒打算再扣人了,他打來電話,順水推舟放了就是,否則,你這不是在替總長找麻煩嗎?”

王庭芝快步走了進來,盯著佟國風:“舅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佟國風看了一眼他,神色緩了下來,“算了,一個誤會,現在沒事了,人也放了,你彆管了。我知道你和這個蘇雪至有往來,但私交歸私交,往後千萬不要再這樣了。這回沒大事,下次,未必就會這麼巧合……”

“不是蘇雪至!”

王庭芝雙手壓到桌上,傾身。

“我問的是賀漢渚!保定軍校的事已經解決了,他怎麼還沒回來?他去了哪兒?還有,爹為什麼要動西北軍?”

佟國風一頓:“你胡思亂想什麼?賀漢渚沒回來,自然是有事在身。至於西北軍,那是正常的陟罰臧否……”

王庭芝打斷了佟國風的解釋,“舅舅你當我三歲小孩?蘇雪至一個醫生,整天在實驗廠裡埋頭做事,好端端的,你們會大動乾戈用專列把她給弄到這裡來?吃飽了撐著?“

“舅舅你老實說,賀漢渚去了哪裡?爹是不是要對付他了?為什麼?”

他整個人都俯了過來,問完,雙目緊緊地盯著坐在對麵椅子裡的佟國風。

佟國風沉默了片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王庭芝的身邊,低聲道:“其實舅舅正也想著哪天有空,找你聊兩句的。庭芝,舅舅知道你和賀漢渚好,你將他視為兄長,但現在開始,你要防著他些,保持距離,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聽他信他……“

“為什麼?到底怎麼了!”

“賀漢渚以前大仇未報,知道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彆說和陸宏達鬥,怕是連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講,所以投靠我們王家,替你爹做事,和你交好。現在陸宏達死了,他報完了仇,野心起來了,和西北軍暗通款曲。這是乾什麼?拉大旗,立山頭!日後準備逼老曹一樣逼走你爹――”

“不可能!”王庭芝麵露怒色,“我認識他有十幾年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佟國風哼了聲,“既然你說了,舅舅也不瞞你。不錯,賀漢渚是趁著這回軍校的事,跑了!他要是心底坦蕩,他跑什麼?你爹是不講道理的人?當年他和蘭雪落難,是你爹不顧被牽連的危險,將他們接了過來,栽培他十幾年,對他對比你這個親兒子還要好,對他寄予厚望。現在他有什麼要求,不能攤開和你爹講?你爹難道真會為難他?他是怎麼做的?跑了!我就不說忘恩負義和背叛,這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還有,你把他視為兄長,但你以為你真了解他?他這個人,有幾分本事,自然也就野心勃勃,心機深沉。你信任他,但他會把什麼都告訴你?”

王庭芝漸漸沉默了下去。

佟國風見侄兒雙目凝定,神情發滯,仿佛有些走神,拍了拍他的胳膊:“庭芝,你閱曆不多,容易感情用事,被人的表象欺瞞。賀漢渚他真的很危險。你聽舅舅的,以後對他,要多留個心眼……”

王庭芝驀然回過神來,微微咬緊牙根。

“怎麼做,我清楚。”他轉身,走了過去。

十來天後,入夜,一行四五人,登上了漢口的江岸。

是夜,在這裡休息過後,明早,一行人將改道,取捷徑往西北。

這便是賀漢渚一行人。

這裡早遠離京師。天高皇帝遠,中樞的直接影響力幾乎可以不計了。他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儘快抵達此行的目的地,太平廳。

落腳下來後,豹子請賀漢渚去休息,自己帶著幾個手下,輪值守夜。

賀漢渚和衣,臥在一張床上。

深夜,他人雖感到有些疲倦,但卻久久無法入眠。倒不是因為房間破舊,床板硌硬。條件比這更惡劣的地方,他也睡過。輾轉良久,至淩晨三點多,他知是睡不著了,索性起身,走了出來,讓守著下夜的豹子去休息。豹子正在抽煙提神,推辭。賀漢渚微笑道:“去吧。我累了,自己會休息。”

豹子不再推辭,抓緊這天亮前的最後一點時間,進去補覺。

他們這夜落腳的地方是間旅館,距江岸不遠,投宿者多是些東西南北往來的行商苦旅。白天舟車勞頓,這個時間,人皆夢酣,耳畔萬籟俱寂。

賀漢渚在窗邊坐了下去,手摸到了豹子留下的一個香煙殼,便隨手拿了支煙,劃了根火柴,點了,吸了一口。

這是豹子慣抽的一種用土煙葉切碎後卷的烈煙。賀漢渚久不抽煙了,被嗆了一下。

他低頭,悶悶地咳了兩聲,極力壓下後,便掐了煙,背靠著輕微咯吱作響的板壁,舉目,看了眼頭頂的夜空。

夜色深沉如海,仿佛永遠見不到儘頭。在這片無邊的黑暗裡,星子卻如棋布,閃爍著點點的光輝。

他凝視片刻,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身上長衫的懷,在懷裡,指尖觸到了一封貼身收著信。她讓豹子轉給他的信。

那信很短,三句話而已,字跡也很潦草,顯然是匆忙間寫下的。

賀漢渚卻不知看了多少遍了。

“我親愛的,去做你該做的事。”

“真正地擁有和王孝坤之流對抗乃至打倒的實力,這就是你對我的最大的保護。”

“還有,我想讓你看我穿裙的模樣。待你回時,下次見麵,但願不致讓你失望。”▼思▼兔▼網▼

賀漢渚微微仰頭,慢慢地閉上眼睛,仿佛睡了過去。

天漸漸亮了。

旅人再次風塵仆仆地踏上了前路。彼時,身後恰晨光熹微,曉星啟明。

第175章 (川地省城,葉汝川正等著外...)

川地省城, 葉汝川正等著外甥女回來一起去看藥廠,不料事情卻又起了變化。上周他忽然收到她發來的一個電報, 說那邊臨時又有了事,一時回不來了,讓舅父先替她把個關,等有空了她再回,具體的時間看情況,她再聯係。

親外甥女拜托的事,葉汝川就算再忙, 也要擺在第一位的。前幾天他便放下了彆的活, 一直在跑這個,裡裡外外, 看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和那個姓白的藥廠老板一道,來了省城最有名的一間老字號酒樓吃飯。

正是傍晚的飯點, 酒樓裡賓客滿座。雅間在樓上,是提早定好的。那個白老板正愁藥廠要破產,忽然有人看上了, 對方還是葉汝川,在本地有頭有臉,藥材行會會長,正經的生意人,知道這事靠譜了, 飯桌上帶著人,對他極儘奉承。

葉汝川多喝了幾杯, 人上了點年紀,有點虛, 很快就內急,於是出來解手。經過走廊附近的一個雅間,那門沒關嚴實,他聽到一道笑聲從裡頭飄了出來。

這聲音又沙又粗,俗稱鴨公嗓,一鑽進葉汝川的耳朵,他就打了個激靈,剛因酒水下腹而生的那點酒意也頓時沒了。

荀大壽?之前那個為了搶占會長位置勾結土匪差點要了自己命的人!

去年那事之後,荀大壽應是知道了他家和賀漢渚的親戚關係,收斂氣焰,龜縮不出。再後來,陸宏達死了,荀大壽在省城裡的後台,那個倚仗陸宏達勢力的高官也跟著倒了台,荀大壽便徹底銷聲匿跡。葉汝川已經好些時候沒見到過這個死對頭了,據說他跑去了鄉下,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回來了?

葉汝川頓時覺得不對勁,停了步子,小心地透過門縫朝裡看了一眼,瞥見斜對麵的主座上,坐了個留著兩撇胡的乾瘦中年人。

他因兼著行會會長這個頭銜的緣故,一年當中也會進出幾趟省政府的門,恰認得這個人,省稅捐局局長林能文的親弟弟,林能武。

薛道福為了養軍,震懾彆股的勢力,當了省長後,在自己實際掌控的地盤上巧立名目,橫征暴斂,這個稅捐局,就是他用來斂財的工具。林能文這個所謂的稅捐局局長,唯一乾的事,就是設法替薛道福搞錢,吃人不吐骨頭,弟弟林能武,就是他的得力乾將。

荀大壽什麼時候竟又搭上了這個人?

“……多謝您的舉薦,您老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荀大壽的馬屁不絕,這時,一個穿著黑綢大褂的保鏢模樣的大漢係著褲子從解手的地方朝著這邊晃了回來。葉汝川不敢再留,立刻低頭走了過去,但憑了直覺,不大妙,內急也先放一放了,抬頭見走廊的儘頭站了個胳膊上搭著白毛巾的等著包廂客人叫喚的聽差夥計,忙走了過去,示意夥計過來。

他是這裡的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