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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288 字 6個月前

死,竟還失了禁。

丁春山搖了搖頭,改而舉槍對天,又啪啪啪啪,連開四槍,竟全部是空。

原來彈夾裡的最後一顆子彈,方才也被他給卸了。

眾人這才明白了過來,賀漢渚手下留情,對蔡忠福略加小懲而已,不禁轟然喝彩,甚至包括蔡部的許多官兵,看著賀漢渚的目光,也不由地多了幾分敬佩之色。

潘彪回過神來,大拍馬屁:“賀司令,我老潘佩服!夠英雄!夠義氣!今天我這話就放這裡了,往後,賀司令有用得著兄弟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賀漢渚知笑了笑,道謝。

忠義縣一戰陳三元被斃,消息迅速傳開,關西剩下的幾股小勢力見風使舵,收到大總統特使隨後送來的招安令後,紛紛表示擁護,從前怎麼樣,往後還將怎麼樣。馬官生一躍變成關西老大,向大總統發送電報,表示絕對擁護。馮國邦也沒白忙活,多了興安府的地盤,蓋了之前水路收稅不成的挫敗,皆大歡喜,對賀漢渚都是欽佩不已。

不到一個月,關西之亂便就平息,特使也要回京複命了。

馬官生和馮國邦等人為賀漢渚辦踐行宴,當晚宴畢,已是深夜,賀漢渚回到下榻的地方,丁春山和他同行,問明早幾時動身回往京師,卻聽上司道:“先再去趟敘府吧。我去拜望鄭龍王。”

這回的事,能如此順利,鄭龍王幫了大忙。彆說他之前還受了傷,就算是沒事人,現在事畢,於情於理,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麼走了。

丁春山立刻道:“明白了,我明早就安排!司令你早點休息。”

賀漢渚點頭,讓他也去歇,說完,邁步上了台階。

丁春山目送上司走到門前,自己便也轉身,去往休息的地方。

明早再去敘府,等完事,回到京師,最快,恐怕也是下月中旬了。

也是巧,那個小蘇,上司的表外甥,不也是敘府的人嗎?

等等,小蘇……

突然間,丁春山想起了一件事。

該死啊!該死!

當時隻是覺得奇怪,但沒覺小蘇的話如何重要,出來後,又天天想著打殺,忙得不可開交,自己竟然全忘光了!

“司令!”丁春山急忙轉身,飛快地跑了回去。

“我想起來了,月初我離開天城前,司令你叫我找小蘇交待下你的行程。當時他說了幾句話,讓我轉給司令你。全怪我!一忙,我竟然忘了!”

賀漢渚正要推門入室,腳步一頓,手停在了門把上,心跳驀然加快,一時竟有點不敢去聽的感覺。

他慢慢地轉頭:“她說了什麼?”

他用儘量平穩的語調,問道。

丁春山的記憶力極好,立刻就將那夜的話說一遍:“小蘇說,東西他收到了,不會丟掉的。還說希望司令你早日回去,他想親口聽到你對他說明你的意思。”

丁春山複述完,又被勾出了好奇心,極力忍著才沒有問上司到底送了什麼東西出去。

他盯著上司,見他依然那樣停著,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在想什麼東西,忽然間,又仿佛回過神,朝自己點了點頭,推門,邁步而入,隨即關上了門。

第120章 (賀漢渚在床邊靜靜地坐了良...)

賀漢渚在床邊靜靜地坐了良久。

終於, 慢慢地,他仰身躺了下去, 臥在枕上,閉上了眼眸。

那日啟程回往天城,他被忽至的消息留在了站台上,眼看她就要被火車帶走了,直覺告訴他,下次再見,或許就是多日之後, 衝動之下, 他跳上了火車,將那件昨夜想送而未能送出的東西放到了她的手裡。

出來後, 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幾次,他曾想問自己的下屬, 那夜讓他替自己向她傳話,她的反應如何,是否有說過什麼。

但每每話到嘴邊, 始終無法出口,終於,不了了之。

夜深人靜之時,當他無法入睡,他便告訴自己, 以她的脾氣,沒立刻將東西交給丁春山讓他還回來, 便就是最好的消息。

其實,他也知道, 這不過是他的一種自我安慰罷了。

賀漢渚沒有想到,原來,她不但留下了那枚銘刻了他的名字和許諾的戒指,竟還給了他那樣的留言。

丁春山這貨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過去了這麼久,才將她的話轉到!

但賀漢渚已經沒有心思去怪這個粗心的下屬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她的留言所占滿了。

她說什麼?她盼他早日歸去,要親口聽他向她解釋他的意思?

原來她當時就已經原諒了他,根本就沒有生他的氣!

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愛的女孩?

他賀漢渚又何德何能,一個陷身泥沼不可自拔的人,不但有幸遇到她,竟還獲得了她如此的垂青。

黑夜裡,賀漢渚在枕上輾轉反側,極力地製止著心裡湧出的想連夜立刻動身回去見到她的那種強烈的衝動。

再忍一忍吧。

敘府的這一趟是必須的。無論是出於致謝,還是彆的什麼理由,他都得再走一趟。

但他卻是如此的思念她。他完全沒法入睡。他閉著眼,隻能反複地回味著和她單獨相處的那短暫的消魂的三個日夜,以此來打發這個漫長的難熬的冬夜。

那三個日夜,是完全隻屬於他和她兩個人的時間。分分秒秒,他們幾乎全都黏在一起。

西山郊外那所房子的床上,他纏著她,恣意地占有,隻要醒來,便要她和自己做男女之間的最親密的事,到了後來,大概是她實在受不了他的熱情,強行拉他出去爬山,他便將她拉到山道旁的老冬青樹後,把她壓在斑駁的樹乾上,和她偷偷地接%e5%90%bb。

他的掌心裡,仿佛殘留著她身體的絲絨般的觸?感,他的鼻息裡,仿佛飄蕩著她皮膚散出的香氣,他的耳朵裡,仿佛縈繞著她發出的比希臘神話裡的海妖塞壬的歌聲還要動人的%e5%90%9f哦……

渴望的燥熱猶如脫出囚籠的火團,在皮膚下的血管裡奔突,衝撞,無處安放。

黑夜裡的呼吸不複平穩,它變得粗重而急促,男人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猛烈地撞擊著%e8%83%b8膛。

片刻後,伴著又一聲長長的釋然般的籲氣聲,一切終歸寧靜。

冬夜寒冷,賀漢渚的額上卻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淺汗。他控製不住,自己暫時解決了身體因她而起的一股渴望,在心裡盤算著大概多久能回去,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略感不安的丁處長早早起身,想彌補自己的失職。

他有種感覺,昨夜在聽到自己的轉述後,上司的反應不同尋常。

似乎……小蘇的那兩句話,對他而言,還挺重要的。

他出來的時候,天色還帶黑。因為昨夜喝了些酒,大家休息得都晚,他以為自己夠早了,沒想到上司居然比他還要早!人就站在庭院最高的一處台階上,雙手插兜,背對著他,麵朝剛泛出些淺淺魚肚白的東麵天空,眺望遠方。·思·兔·網·

應當是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他扭頭瞥了一眼,淡淡道:“去把弟兄們叫起來,好走了。”

丁春山聽他語氣並無責備之意,鬆了口氣,忙應聲,匆匆叫人準備出發。

天沒亮透,晨光熹微之時,賀漢渚輕裝簡從,隻帶了丁春山和另幾名手下,再次南下,在二月初的這一天,再次入了敘府。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早上,夾雜在來自川、滇以及上下遊的商人和眾多的由鴉片販子、掮客、賭徒組成的密集人流裡,悄然入了府城的城門,落腳在上回住過的那間旅館裡。

旅館坐落江邊,距離碼頭不遠,交通便利,三層樓,雖已老舊,年深日久,高聳的雕著古老的花卉祥雲圖案的青磚風火牆頭爬滿了暗綠色的苔蘚,但依然不失宏屋的氣派。入住這裡的,多是外地來的大商。現在出了正月,各行生意早已恢複,樓下人來人往,各種口音,有些雜亂。

賀漢渚派人再去尋水會的三當家,請轉拜帖給鄭龍王,隨後無事,立在位於頂層雅間的窗前,正遠眺江心,想著自己的心事,忽然,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噔噔噔的踏著樓梯上來的腳步聲,接著,丁春山敲門,稱有客來訪。

訪客便是葉汝川。

葉汝川這幾日恰在敘府,安排發運年後出去的第一批貨,剛才正在碼頭忙碌,年底前一起隨他去過天城的葉大匆匆來找,說送客去往會館,路過江邊旅館,在門口好似看到了賀漢渚,但隻晃了一眼,還沒細看,人就進去了,不是很肯定。他是下人,不敢貿然上去,趕緊來找,告訴他這個消息。葉汝川放下事就趕來旅館,向掌櫃打聽,描述了外貌,便知葉大沒有認錯人,上樓來找。

“啊呀!真是賀司令你!什麼時候到的!到了這裡,竟都不知會我一聲!”

葉汝川驚喜不已,見到人,連聲寒暄。

“我在這裡也有間會館,雖算不上好,沒法和賀司令你住慣的那些洋派旅館相比,但比這裡好歹要清淨幾分。上回在天城吃飯,我就和你說過的。你到了,竟也不叫個人告訴我一聲,未免太過見外了!”

他又埋怨賀漢渚不通知自己,不去住自家的會館。

賀漢渚沒想到這麼快就碰到了葉汝川。

其實那日清早,動身之前,他也在想,是否趁著這個機會,順道也去拜訪下她的舅舅,甚至她的母親,那位之前他從莊闐申的口裡聽到的頗有些傳奇色彩的蘇家女當家。隻是心裡始終有點猶疑,覺得自己似乎不配,最後到了動身後,還是沒有定下。

現在,大約因她之故,賀漢渚看見這位找過來的“遠房表兄”,心裡竟有種前所未有的親切之感,將人請入房間,落座,上茶,先是告罪,隨即解釋緣由,說自己前段時日到關西出公差,得到了鄭龍王的相助,現在事畢,過來拜謝。

“並非是我見外,而是來得突然,知道您忙,怕打擾,又想著在這裡聯絡三當家應當更方便些,也沒多想,便住下了。您請見諒。其實原本我就想著等拜會完鄭龍王再找您敘舊。”

賀家的這位後人,竟對自己用上了敬稱,態度比之去年在天城會麵吃飯之時,仿佛來得更是恭敬,甚至有種以後輩自居的感覺。

這叫葉汝川錯愕之餘,深感擔待不起,急忙擺手:“賀司令快彆這麼說!看得起,叫我一聲表兄便是。我明白了,你正事要緊。”

賀漢渚心裡下意識有些抵觸這個稱呼,表麵自然不動聲色,略過,含糊地應了一聲。

葉汝川絲毫沒有覺察,繼續熱心地問:“大當家那裡,你現在可有回複了?”

賀漢渚說剛叫人送拜帖去尋三當家,請他代為轉交,暫時還沒收到消息。

葉汝川道:“你來得不巧,恰好前兩日我在碼頭看見三當家外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

“大當家的傷情如何,可有新的消息?”

“我也許久沒在外頭碰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