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的樣子。
蘇雪至不禁想起昨晚發生的種種。
半夜怒氣衝衝而去,又去而複返,無賴似的纏著她說了那麼多話的那個男人,好像憑空消失了。
她忽然有點夢幻之感,覺得昨夜根本不像是真的,好似是夢。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點了點頭,跟著賀媽入了餐廳。
賀媽端上兩隻熱氣騰騰的小蒸籠,笑道:“今兒農曆二十三,小年日,得吃餃子。大寒小寒,吃了餃子好過年,討個吉利兆頭。就是不知道蘇少爺你愛吃什麼口味,我就隨便各包了幾隻,蟹黃蝦仁、冬菇素餡,你揀著合口的,自己隨便吃。”
蘇雪至站起來,道謝。
老媽子趕忙擺手。
“彆客氣彆客氣!我就一下人,蘇少爺你和我道什麼謝。昨晚虧得有你在,我是巴不得你能多留幾天。可惜孫少爺說你等下就要走了。外麵冷,你趕緊吃,暖暖身子再出門。”
蘇雪至看了眼賀漢渚,他低頭,拿著隻調羹,在吃粥了。
蘇雪至坐了回去。
賀媽包的餃子個頭小巧,形狀漂亮,像彎彎的月牙,一隻一隻,整整齊齊地擺在蒸籠裡,冒著熱騰騰的煙。
不但好看,味道也好。
但大概是剛起來的緣故,她也沒什麼胃口,吃了幾隻,喝完一小碗甜粥,就感到飽了。
賀媽對她的食量表示驚詫,極力地勸:“蘇少爺,你怎麼吃這麼少?我家小姐都比你吃得多!是東西不合你口味?我再去做彆的,你好歹再吃點,今天還要乘火車呢,萬一路上餓了!”
蘇雪至敵不過老媽子的詫異,又吃,終於結束了這頓早飯。
賀漢渚幾口喝完粥,放下,站了起來。
“你先休息一下?”他詢問。
“不用了,昨天我看早上有班八點的火車,現在出去,應該還能趕得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買的到票了。”
他不再說話,出來,接過賀媽趕著送來的外套,穿了,走了出去。
他的司機兼保鏢,已經等在外頭。見兩人走了出來,打開車門。
蘇雪至跟著他上了車,離開丁家花園。
下了大半夜的雪,今早停了,白茫茫一片。
臨近年底,忙碌了一年的人,這幾天終於可以鬆下勁,這時間也還早,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閉著門,街上靜悄悄的,幾乎看不到人。
路上,他沒說話,一路沉默著,順利地將她送到了車站,取了她昨夜寄存的行李。
八點那班的車票果然已經沒了。白天剩下的班次也都沒了,隻剩晚上的一個班次還有。
賀漢渚讓司機去找站長,很快,站長匆匆跑了過來,說實在抱歉,包廂確實是騰不出來了,但八點即將要開的這班,他手頭還有幾張留著以備意外急需的空票,可以安排坐到一等車廂裡去。
蘇雪至連聲感謝,說添麻煩,是白天,時間也不長,坐票已經極好,她非常感激。
站長賠笑,說是榮幸。
他提了她的行李,帶著她從候車室裡穿過去,來到月台,送上車廂,替她放好東西。
“……那個……謝謝你了……我沒事了……你回吧……”
人還沒坐下去,就開始趕他了。
賀漢渚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下了車。
她位置靠窗,旁邊是個胖太太,身上裹了件厚厚的貂皮,體積愈發膨脹。
賀漢渚站在月台上的積雪裡,透過那扇蒙了層霧氣的車廂玻璃,隱隱看見她吃力地從那位胖太太留下的狹窄空間裡擠了進去,坐下後,扭頭望了出來,見他還立著,好像遲疑了下,最後湊過來,伸手擦掉了玻璃上的霧氣,臉貼過來,衝他拂了拂手。
又趕他走。
離火車開,還有五分鐘。
賀漢渚掉頭走出月台,踱出火車站的大門,他的腳步放緩,最後,停在了門前的廣場上,站了一會兒,轉頭,望向身後這座三層樓的歐式車站大廳。
大廳大門正上方的巨大拱形蓋頂之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旁邊那座高聳的尖頂鐘鼓樓上,立了一隻不知道哪裡飛來的寒鴉。
幾個趕火車的乘客,提著箱子,匆匆走進門裡。
沒有人出來。
“先生,買包煙吧!”
一個耳朵凍得發紅的煙童挎著煙匣,飛快地跑了過來,兜售香煙。
賀漢渚轉回頭,繼續站了一會兒。
“當――當――當――”
突然,身後的頭頂,傳來大鐘整點報時的撞擊之聲,隱隱地,在火車站的深處,又有鳴笛發出的長嗚之聲。
“先生,行行好,買包煙吧!”
終於,賀漢渚往匣子裡丟了一塊錢,拿了包香煙和火柴。
他咬著煙,劃了根火柴,低頭,一手擋著風,點著了煙,扔了火柴梗,邁步,正要朝前去,邊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將剛點頭的香煙從他的嘴裡一把奪走。
他的心猛地一跳,轉頭,見蘇雪至拎著一隻箱子,站在他身後的雪地裡,眉頭緊皺,神色不悅。
“賀漢渚,你說話是當放屁嗎!我到底還能不能信你嘴裡說出來的話?”
賀漢渚望著她,身影定了幾秒,忽然,咧嘴笑了,摸出兜裡那包剛拆的紙煙,連同火柴,一起扔回到了煙童的煙匣裡,隨即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箱子。
“蘇小姐,你說話太不文雅了!回去了,我再和你說!”
他俯首,將唇附到了她的耳畔,低低地說道。
第104章 (倘若叫賀媽說出一個她知道...)
倘若叫賀媽說出一個她知道的今天最是不幸運的人, 毫無疑問,那個人必定是孫少爺的表外甥, 蘇家少爺。
當看到孫少爺再次帶著蘇家少爺回來,說買不到回去的火車票,索性不走,留下來等過幾天和他一起回天城,賀媽同情之餘,無比欣喜。
醫師能留下來隨時照看,當然是大好事。
賀漢渚讓老媽子彆跟過來, 忙她的事去, 自己提著蘇雪至的東西送她回到昨晚住的那間客房,進去後, 關門,“哢噠”輕微一聲,反鎖了門, 放下行李,將她攔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怎麼又下車了?”
他看著她,問道。
剛才回來的路上, 車裡還有一個司機,一直忍著。
蘇雪至微微仰麵,和他四目相對,見他緊緊地盯著自己,心裡分明知道他想聽什麼, 心裡也分明知道,自己想什麼。
他不是什麼純情少年。老江湖了。
自己, 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
分明知道接近這個人,對自己而言, 或許將會是個大麻煩,她卻還是無法抽身,落入了獵手的圈套。
心放不下,人,也就沒法跳出來了。
“快點!說。”
他的眼底含著笑意,輕聲地催促她,命令著她。
蘇雪至終於開口了:“也沒什麼。就是火車快走時,我突然想起來,我這裡,還有樣東西沒還你。”
他一怔。
蘇雪至說完,走到行李箱前,打開箱子,指著裡頭放著的幾筒銀元。
“喏,就這個,不算是小數目,所以想早點還你。”
賀漢渚的視線從那堆紙筒上收了回來,盯著她,臉色微沉。
蘇雪至裝沒看見。見他不動,自己取了出來,遞給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數下數目,看對不對。”
他還是不動。
“快點,怪沉手的呢……”她也學他,催起了他。
賀漢渚慢慢地伸出手,指要碰到她拿著錢的手時,忽然一個反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人扯到麵前,隨即打橫抱了,走了幾步,扔到了床上。
蘇雪至沒提防他會這麼粗暴,紙筒從手裡飛了出去,掉在地上,散破裂開。
伴著一陣天女落花般的叮叮當當的銀元落地聲,錢滾了一地,她也被他丟上了床,趴在那裡,模樣狼狽,扭頭,看見他已站到了身後的床邊,伸出手,仿佛要抓自己似的,頓時頭皮發麻,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想從床的另側跳下去,人都已爬到床沿了,一隻腳踝被他抓住,一扯,她哎呦一聲,就被強行拖了回來。
他的單膝跪在了床上,不由分說,接著將她身子翻了過來,令她仰在床上,隨即欺身而下,將她牢牢地壓製在了身下。
蘇雪至再也繃不住了,一邊推他,一邊發出吃吃的低笑之聲,笑了兩聲,發現他低下頭,似乎盯著自己的嘴,接著,臉就朝著自己的臉,一寸寸地壓了下來。
她感到又是緊張,又是刺激,臉發燙,心如鹿撞,急忙推他的臉,不讓他的意圖得逞。
他試了幾次,未能如願,倒也沒再強迫了,但順勢捉住她推著自己的臉的手,圈握在掌心裡,帶到唇邊,輕輕%e5%90%bb了%e5%90%bb那幾根纖細的手指,隨即看著她。
蘇雪至對上男人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慢慢地止住了笑,片刻後,終於說道:“賀漢渚,我想我應該也是喜歡上你了。”
賀漢渚凝視著身下的這張麵顏,眼睛一眨不眨,片刻後,忽然,唇附到了她的耳邊。
“蘇小姐,我要親你了――”
蘇雪至還沒反應過來,唇便被他%e5%90%bb住了。
他的%e5%90%bb起先十分溫柔,漸漸轉為熱烈,很快,兩人都心跳加快,變得有點氣喘籲籲。
忽然他停了下來,趴她身上,一動不動。
蘇雪至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和昨晚打針時一樣,海綿體意外充血。
她心裡吐槽不已,但也不敢亂動,免得愈發糟糕,境況尷尬。
她是對男人的生理構造了若指掌,但那隻限於教學圖片和沒有生命的人體。
並不表示,她對活體海綿體也有研究。
過了一會兒,她試探著推了下他。他沒反抗,順勢從她身上滾了下去,繼續趴在床上。
她暗暗鬆了口氣,趕緊爬下了床,遠離,再找個事情做,撿地上的錢。
房間裡靜悄悄的,剩她撿錢發出的銀元碰撞的清脆悅耳之聲。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過來!”
她瞄了一眼,見他好像已經恢複了,翻身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朝自己勾了勾指。
蘇雪至當然不會再過去了,繼續撿著錢。撿完外麵地上的,看見靠牆的一張單人沙發椅下,好像也滾了一塊進去,又過去找。
賀漢渚從床上翻身而下,走了過來,將隻顧忙著撿錢的她抱了起來,放坐進沙發裡,自己俯身下去,替她撿起那枚銀元,“叮”的一聲,投到了錢堆裡,隨即跟著她,隨意坐在沙發椅的一側扶手上,對靠在椅背上的她說:“明天北郊閱兵式,你陪我一起去吧。”
蘇雪至遲疑了下。
前兩天她在報紙上看到過對這次閱兵的消息報道,應該十分正式。到時候,包括大總統在內的諸多政要以及各國公使都將出席。
“我去,合適嗎?”她問。
他點頭:“我帶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