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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302 字 6個月前

,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發現他竟又在看著自己,似乎就在等著她,見自己也轉過了臉, 竟立刻衝她一笑,一副怡然自得、心情很好的樣子。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什麼運氣,竟叫她給碰上了。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他的心情越好, 蘇雪至的心情就越差。

她冷著臉,麵無表情, 心裡頭那股剛因被他質問為何從火車站折返的悶氣也再次冒了出來。忽然想了起來,立刻取出隨身帶的一塊手帕, 反複不停地擦嘴,眼角餘光終於瞥見他臉上的笑掛不住,沒了,心裡頭的悶氣才稍緩,收了手帕,扭回臉,望向自己那側的車窗,盯著外麵飄揚的夜雪,想著剛才的事,心情又變得充滿了懊悔和沮喪。

上次在高平鎮的旅館,發生意外之後,她反省過自己。

她以為已經反省好,自己不會再犯當時的那種錯了。

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不長記性。

傍晚臨時下火車,折返找他。大錯。

剛才發現他回來了,竟忍不住,跑下去罵他。錯上加錯。

一邊,她義正言辭地拒絕男人的靠近和求愛――姑且那一幕就算是求愛吧。雖然他說出來話,回想起來,簡直叫人惡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另一邊,她又不停地主動回來,找他。

就算她自己有一千一萬個正當的理由,但在他那裡,被歪曲成她對他也有意思,不是很正常嗎。

他罵她裝,說她假正經……

蘇雪至沒法反駁。

這不是裝是什麼。不是假正經,又是什麼……

她發燙的額頭,靠著冰冷的車窗玻璃,一動不動,心裡五味雜陳,還沒緩過來勁,又想到了另一個接踵而來的現實問題。

晚上接下來的這一夜,該怎麼過。

汽車走在縱橫如同棋盤的街道之上,穿過了飄著雪的半個夜城,在淩晨的時分,回到了丁家花園。

蘇雪至已經想好了應對。

現在再說不,形同可笑,也沒必要了。

今晚就這樣,姑且過一夜,明早就走。

至於他說的什麼今晚開始,她就是他的女人……

蘇雪至忍不住又是一陣惡寒,手臂皮膚往外冒著雞皮疙瘩。

有人習慣了自說自話而已。

他要自己信以為真,敢再來一遍剛才在飯店外麵對她做的事,甚至精蟲上腦,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再對他有半點留情的。

蘇雪至下了車,往大門走去。

“當心當心,這裡有個台階,被雪埋了,可彆又摔了。”

賀漢渚緊緊跟著她,伸手替她開門,又細心地提醒。

蘇雪至一言不發,走了進去。

老魯已經回來了。因為賀漢渚送客人出去,還沒回,夫妻倆現在還沒睡,在等著,忽然看見今晚的客人竟去而複返,意外之餘,十分高興。

賀媽熱情相迎,問是怎麼回事。

“旅館飯店都住滿了,沒地兒,所以回了。”

賀漢渚解釋了一句。

“行!行!我就說嘛,年底了,京師人多,稍微像樣的地方,全是人。回來就好。孫少爺,那你和蘇少爺先去吃宵夜,我再去收拾下客房――”

蘇雪至向她道謝,說麻煩她了,自己不餓,不吃。

老媽子就看向賀漢渚,忽然發現他嘴皮子破了,雖然已經沒流血,但還掛著點痕跡,吃驚地噯了一聲:“孫少爺,你嘴巴怎麼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賀漢渚飛快地看了眼蘇雪至,見她扭過去臉沒看自己,摸了摸,說是自己不小心咬破的。

老媽子有點心疼,又感到費解,嘀咕:“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人了,自己都能咬到嘴皮子這裡……吃東西可不要疼了……”

賀漢渚說沒事,又看了眼蘇雪至,立刻讓賀媽帶她去客房。

送客人到了房間,賀媽留意到客人沒隨身行李,就光禿禿的一個人,身上穿的衣裳看著也有些潮濕,出來,提醒賀漢渚去找件換的衣裳,讓客人過夜。

蘇雪至進了客房,關門。

身上穿的外套是毛紡料子,很容易吸水,落了雪,化掉,現在已經潮濕了。

她脫下外衣,掛起來晾,進了盥洗室,重新洗漱的時候,感覺裡頭的衣服也潮乎乎。不止這樣,摔了一跤,褲子上也沾了些融化後的泥水。皺著眉,正擦拭著,聽到敲門聲,便出來,重新套上外套,過去打開門,見是賀漢渚站在外頭,手裡拿了套睡衣。

“你衣服濕了,晚上穿我的睡覺吧。”

“是乾淨的。”

他又補了一句。

“不用了!”蘇雪至拒絕,他已走進來,把衣服放到了床頭,轉身道:“你衣服濕的,怎麼睡覺?和我,你不必客氣,當這裡是你自己的家。”

蘇雪至見他說完話,人還站在床邊,看著自己,還沒要走的樣子,頓時想起什麼今晚開始自己是他女人的混話,當時沒緩過來勁,現在正好是個機會,冷臉道:“賀先生,有句話,我得提醒你。我不需要男人,我也無意去做誰的女人。有人喜歡自以為是老子天下第一,我管不著,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望你自重。”

最後,她一字一字地說道。

賀漢渚似乎正在想著什麼,一愣,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床,忽然嗤地發笑,笑得肩膀都在動。

蘇雪至惱怒:“我不覺得我的話有什麼可笑之處。”

賀漢渚終於忍住笑,看著她,慢吞吞地道:“我承認,我是很希望……”

他又瞥了眼床。

“不過,我再下流,也不至於會到強迫女人的地步。你想多了。”

蘇雪至連正眼都懶怠看他,冷笑不語。

他話音落,似乎便也想起了什麼,一頓,遲疑了下,神色變為凝重,慢慢走到她的麵前,注視著她,低聲道:“雪至,晚上的事,確實是我冒犯到你,你彆生氣。我請你原諒我。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蘇雪至這才盯了他一眼,見他的兩隻眼睛又黑黢黢地巴望了過來,臉上作著一副誠實懊悔的模樣,險些就信了,忽然又想起他當時那副凶狠的鬼樣子,頓時又不想看了。

“我要休息了。”

她淡淡地道。

他似乎還是不願走的樣子,但見她已丟下自己進了盥洗室,砰的一聲關了門,立了片刻,終於還是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蘇雪至收拾完出來,將門反鎖,試了試,感覺門鎖不是很牢固,使出吃奶的力氣,拖了張桌子過來,頂在門後。

倒不是真的懼怕他會如何,而是有備無患,畢竟,這裡是他的地方。

她準備睡覺了。看了眼他拿過來放在床上的衣服,提起來就丟到一旁,穿著自己的衣服,上了床。

已經很晚了,今天也有點累,蘇雪至儘力排空腦子,想入睡。但大概是衣服有點潮的緣故,好久還沒睡著。在黑暗裡閉著眼睛的時候,忽然,耳中隱隱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仔細再聽。

咳嗽聲斷斷續續,聽起來有點壓抑,好像是從樓上的某個房間裡發出來的。

再片刻,伴著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房子裡的燈好像也亮了。賀媽起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蘇雪至忍不住,從床上爬了下去,又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桌子從門後一點點地挪開,最後靠著門聽,過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好像是賀媽,似乎來找自己,慌忙跳回到了床上去。

賀媽敲門。

她又下床,開燈,開門,裝作剛睡醒的樣子,露出個頭:“怎麼了?”

賀媽神色顯得有點焦急:“實在不該這時候來吵您。但孫少爺的老毛病突然又犯了,剛才咳得厲害,一時停不下來。蘇少爺,您是醫師,您幫忙去看看吧!”

蘇雪至不假思索答應,讓賀媽稍等,關門匆匆整理好了自己,出來,跟著賀媽到了樓上,走到一個房間的門口。

門關著,但隔著門,就聽到了一陣壓抑著的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賀媽推開門。

蘇雪至停在後麵,看見賀漢渚背對著門的方向正穿著衣服,一邊穿,一邊似在極力忍著咳。

賀媽急忙進去,吃驚地問:“孫少爺你這是做什麼?你還要去哪裡?我已經在煎藥了,等下就好……”

“沒事,我就出去一下,等下就回來,你不要去吵小蘇……”

他咳著,說話間,轉過了頭。

年輕男子額上的烏黑頭發淩亂覆落著,臉色發白,眼角泛紅,麵帶病容之態,顯得有些狼狽,忽然一頓,隨即望向賀媽,眉頭皺了起來。

賀媽有點心虛,忙解釋:“蘇少爺是醫生,我看你咳得實在難受――”

蘇雪至走了進去,道:“你要去哪兒?”

賀漢渚遲疑了下,忽然又咳了起來,急忙轉身,匆匆進了盥洗室,關上了門。

蘇雪至跟了進去,推開門,靠在門邊,看著正趴在盥洗台上極力忍咳的男人,道:“你不用顧慮我,我本來也沒睡著。已經在咳了,還出去,是想毀了肺嗎。生病不是什麼羞恥的事。上床吧,衣服多穿點。”

他止住了咳,慢慢直起身,默默接水,漱了下口,扯過毛巾,擦了擦嘴,走了出來,脫衣,掀開被子,坐回到了床上去。

賀媽感激地看了眼蘇雪至,忙又給賀漢渚遞了件厚的睡袍,再往他後背塞了個枕頭,替他攏了攏被角,拜托蘇雪至照看下孫少爺,自己又匆匆去看煎著的藥。

他靠在床頭,注視著她,自我解嘲似看了下周圍,笑:“像我這樣的廢人,晚上連睡覺都要吵到人的,說不定哪天,咳著就會斷氣兒,還想著要怎麼著你,不自量力,天打雷劈,是吧?”

“不是絕症。你戒煙戒酒,儘量規律作息,慢慢調養,會好起來的。”蘇雪至淡淡道。

他將腦袋歪靠在床頭上,一雙因為咳嗽而添了點濕漉感的黑眸看著她,默默地不說話。

蘇雪至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見他手裡還拿著賀媽剛才遞的衣服,沒穿,就板起臉:“把衣服穿起來!”

他仿佛如夢初醒,哦了一聲,收回目光,急忙穿上,又道:“我聽你的。但我這個人很爛,有時候脾氣上來,我自己也管不住自己。你好好管我,我讓你管。你要是發現我再抽煙喝酒,隨便你怎麼樣都行。”

他的語氣聽著十分認真,但又好像是在油嘴滑舌討便宜。

蘇雪至一時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卻覺自己的腹內心腸好似絞了一下,糾結成團。她勉強保持著平靜之色,不想應這種話,轉移話題,問他現在發病吃什麼藥。

他指了指床頭櫃。

蘇雪至走了過去,拿起來看了下。

和她想的差不多,是含有多索茶堿或氨茶堿的藥物,作用原理都是舒張支氣管平滑肌,幫助緩解咳嗽症狀。尤其氨茶堿,這已經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