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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了十個人。這是創辦報紙最低的人數,各個崗位都有一個負責人,每個人都必須獨當一麵。以後根據欄目再決定是否要增減人數。

他們研究後製定的是半月刊,但隻有一頁,正反兩麵。加頁就意味著成本,他們是想搞長期的,在沒出成績之前,不能把金主拖垮了,讓一個外派去跟印刷廠去談。

他們的量大,把報紙廠的人都給震驚了,還沒聽說過私人報紙一印就是五萬的量呢。因為量大,印廠還給他們跟著公社的報紙一個價格,單張報紙一萬份兩百塊。

他們的報紙用的特殊紙張,克數夠,也可以在上麵進行小範圍的彩印,是比較高級的紙張。

外派的小範偷偷給印廠的主任塞了一包煙。道:“主任,我們就是個小報社,不像人家財大氣粗吃公糧,我們每一分錢都是老板自己出的。能不能再便宜點。”

印廠的主任打開煙的包裝紙,打出來一根。小範很有眼色的給他點上火。

印廠主任道:“現在這也沒辦法,我們印廠的大機器一開,就是萬數起印的。我們也要養活工人的,機器,油墨價格也不便宜。這都是熟人才給你的價格。你們剛才說都是文字為主,那最費墨。”

小範道:“哎呦我的好主任啊,你們那個油墨都是一桶一桶買的,哪兒像你說的那麼費錢。您要是舍不得,我給你買兩桶都行,這話也就能忽悠忽悠外行!五萬張報紙要是按照您給的價格,印一次就一千。我們這是半月報紙,那一個月就是兩千。我們那就是個小縣城比不得市裡財大氣粗。兩千在我們那都夠買一套房了,誰家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的?”

隨後小範道:“你給我們便宜點,要不我就住在這不走了。”

印廠的主任一聽,氣笑了,道:“怎麼著,還訛上我了?”

小範道:“主任,好主任!”

印廠主任道:“以前你跟你師父一塊來的時候多乖,怎麼現在這麼能磨人。”印廠主任家裡也有個像小範這麼大的兒子,臉上表現的不耐煩,但心裡還是挺佩服的這年輕人的。有才乾,有口齒。

小範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這不是給私人乾了麼。”

印廠主任道:“這樣吧,給你個優惠價格,選個克數低的紙張這樣成本能下來,能便宜一半。”

聽上去覺得很實惠,但這就是正常價。如果報紙用克數低的,正反容易透墨,印單麵字數少還能對付。像他們這種以文章為主的報紙,大段文字都緊湊的在一塊,就是災難。

小範道:“那不行,你給我們印報社的報紙,五百塊錢五萬張。”

主任一聽道:“做不了。”都接近成本價了。他們大的印廠要是不控價,以後彆人來了怎麼辦?

小範道:“我保證不說出去。再說你們的活兒也不多,賠不上的話,少掙點是點。除了我們有刊號的人,誰還會印這麼大宗的貨。而且咱也不是一次合作,要是合作的好,下次弄不好還加印呢。”

主任知道他這話有理,笑罵道:“也不知道老胡怎麼把你給挖過去了,就知道折磨我。這麼的吧,五萬份八百,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價格!”

這個印廠也是國營廠,印刷一些重要的文件,報紙偶爾還承接一些出版之類的。很少有散戶的顧客。被磨的不行,隻好鬆口。

小範笑道:“我們就是小門小戶跟公家的報社沒法比,再便宜點,五百得了,我算過,絕對能勾上本。”這時候錙銖必較的時候,他們不想降低印刷質量的情況下講價是非常難的。

小範使出殺手鐧:“我們東家說了,可以一個月一結算。給的都是現錢。”他們印刷報紙雖然掙錢,但都是半年一結算或者一年一結算,等年底各家單位還要盤點還有各種各樣的會議,又要往後拖拖,等他們拿到錢都在外頭壓著。弄得他們廠的福利總是比彆人晚發放,問起就說廠裡沒錢。

要是他們真的能月結算,對他們的吸引力一下子就增大了。

主任想了想道:“那七百塊錢,這個價格就是抄底的價格了,沒的商量了。你也是報紙圈裡的老人,知道這東西的成本,但我們開一次機器,那麼多工人總不能為你們做白工吧。你們少花點我們少掙點,大家都高興。”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要是再跟人談價就容易發火了。小範道:“這樣吧,我也彆說五百,您也彆說七百,折個中間值,六百塊錢五萬張。這我回去還得申請一下。這個價格超過我出發前的預算了。”今年紙的原材料上漲,五百他們是肯定不會答應了。

主任怒了:“六百不可能,這事兒不用上商量了。”他就是不讓工人們做,大夥兒還樂得清閒呢,總不能辛苦了一溜十三招之後沒錢吧。

話有點說呲了。小範道:“那我回去問問。”說完就走了。

印廠主任還以為他說了重話得罪了人。第二天的時候,小範又來他們這準點報道了,這次拎了兩斤橘子。就好像是昨天的不愉快沒出現過似得。繼續談價。

一供磨了十天,印廠主任抗住了沒鬆口,瞧著小範不氣不餒還真要長期在這邊駐紮下去的樣子。也有些佩服他的行動力,道:“你不煩?”

小範道:“不煩啊,這些我活兒我都會,有啥事兒你就使喚我就行。”又掃地又乾活的。印廠主任臉色好氣又好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讓老胡來見我。”

小範知道這是要最後一輪談價了,怕他是個毛頭小子說話不算數。這次不光胡編輯來了,還帶了他們的金會計帶這錢來的。

廠子這邊也出了好幾個代表。從上午談到下午,那可真是一分一分的死摳。

胡編輯一直很有預算的概念,這都是田瑞個人出錢,差一分錢就能差好多,咬死不鬆口。

又套交情,又用現金誘惑。再加上小範一副不打目的要在這邊搭床當長期編外人員的決心。

最後還是印廠認慫了,最後談成613.5的價格五萬份,連小數點後麵的五毛都寫進合同裡了。而且雙方都蓋了章按手印。

等胡編輯他們一走,印廠主任連忙給所有小組長開會,以後把還價這套話術好好學一學。看看人家……哎!

胡編輯走的時候還誇獎了小範,讓他繼續在這邊。稿子組建快完成了。很快就要下廠了。全程都得盯著,一定要先打版審查一遍再印。如果出現問題避免大規模印,造成損失。隻要大機器開了,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錢啊。

小範點頭答應了。

胡編輯說:“咱們做的是創刊這樣的大事,可能人生經曆隻有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做,每一個人都是當兩個人用的,這樣能快速成長。把這裡撐住了,回頭你想跳槽,我親自給你寫推薦信。”胡編輯可是有文學係才子的美譽,他昔日的同學們也是各大報社的主編,有他這句話相當於給小範未來的前途保底了。

小範也乖覺,道:“放心吧,這裡有我呢,出不了亂子。”

三天後,縣裡的報社,胡編輯還在做最後的定版。

其他的員工們也在紛紛的做最後的校對,第一版他們磨了很久,有一些文章他們都能背下來了,每一個標點符號在哪裡他們都能記得。

整版當初還送到老先生那裡。老先生看過之後就說了兩個字,不錯。

夜深了,田瑞給他們送來了夜宵,道:“你們太辛苦了這,吃完都早點休息。”

幾個編輯都是年輕人,有男有女,辦公室裡的氣氛很好,看見田瑞給他們送吃的連忙圍了過來,道:“謝謝田老板。”

“今天帶了什麼?”

“燒烤。”田瑞的話音一落,他們就高興的歡呼了起來。報社絕大部分人都是外地人。他們早就聽說夜市熱鬨,但實在是沒時間過去,衝著這幾天田瑞給他們拿的燒烤,炒麵之類的終於知道為啥那麼火了。

現在他們最盼的就是晚上這一頓夜宵。

幾個人開始吃了起來,晚上雖然吃了晚飯,但半夜又餓了,田瑞送的實在是太及時了。

大夥兒都叫胡編輯過來吃,但胡編輯卻擺了擺手,他沒心情吃,他很緊張。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他是在報紙行業裡工作了十幾年的老人了。以前經曆過很多次在印廠裡加減板塊這種事情都沒緊張過,現在卻不同。

辦報紙是他大學時候就有的夢想。

這次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審查了很多遍,現在都要發到印廠了還不放心。

這種焦慮根本沒辦法緩解。

他再次仔細的審查了一遍。看完之後,終於把報紙的組件封好發出去。

……

第二天一個滿是居民區小巷子裡的,幾個閒人坐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著事情,突然聽到郵差道:“高大安在不在,有你的彙款單。”

這一句話像是給這裡按下了暫停鍵,剛才說閒話說的正熱鬨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沒聽錯吧,高大安家窮的都快掉渣是,是貧困戶中的貧困戶,很多鄰居都不愛跟他交往,怕染上窮氣。

高大安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頭發亂糟糟的也沒打理像雞窩一樣。

跟郵差道:“哪兒來的彙款單。”他也沒啥親戚能給他彙款的。

郵差道:“好像是報紙給的稿費。”隨後拿出來一看五塊六毛錢。他先簽個字,隨後拿著單據去銀行就可以拿錢了。

還有一封信,他趕緊拆開看,信上說他在本地的縣誌上的一個名為《五味人生》五千字的文章,被轉載到當地創刊的美食雜聯上了。上麵說他的文字古樸樂觀很有感染力,鼓勵他繼續創作,也可以來稿,並且把約稿的類目寫在信上了。

周圍那些嫌他窮從來不跟他來往的鄰居對他刮目相看,以前沒聽說過他還會寫文章呢。寫寫字能賺到錢那不都是大學生麼!他一個普通人也能寫文字賺到錢,了不得了。

周圍的人恨不得立刻跟人分享這個在巨大的新聞。

高大誌拿到這五塊六很激動,縣誌上的文章,是他當年寫給公社的稿子,寫他在苦難的時候,如何苦中作樂把品淡無味的大鍋菜想象成珍饈美味熬過那段日子。當時被縣誌錄取了也沒啥獎勵,還要掏錢買縣誌收藏。因為缺錢也就算了,算起來這都是很長時間以前的事情了。

他被生活所迫早就放棄了寫文章,但多年後收到誇讚仍然很激動。

甚至還想打探一下這個美食雜聯是什麼報紙,得了稿費他想買一份。一份報紙兩毛錢他還是買的起的,買來收藏。

結果問郵差,郵差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報紙。跟他同樣情況的,還有其他五位先生。都有不同程度的興奮,都不知道這個美食雜聯到底是什麼,有的人直接通知所有的親朋好友,一定要買到這個美食雜聯的報紙收藏。

印廠裡,小範拿到打版的報紙仔細的再審查一遍,確認沒問題了,才通知開印。

辦公室裡主任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