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頁(1 / 1)

王行經洞庭湖時遺失, 秦王回去後無印可用,就用藍田玉重做了一方一模一樣的。但又有傳言說數年後有人奉回真的傳國玉璽,但史書上語焉不詳, 無從考證。

不過關於這方傳國玉璽所帶來的傳奇故事, 卻是在民間多有流傳, 曆朝曆代都有關於它的傳聞。

曾有史官發現這樣的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每逢天下大亂之時,傳國玉璽必然現世,而每次現世後,能得到它的必然是真命天子。

也因此各朝各代的皇帝都想得到它,以茲證明自己受命於天,乃是正統。

至於其中到底是真是假,那就無從得知了,反正也沒人親眼瞧見過。大昌也有一塊,據悉是當年太/祖皇帝登基後不久,有人進貢而來。

太/祖得後,欣喜若狂,並昭告天下。

當初二皇子就是為了尋這方傳國玉璽,才會耽誤了時間,以至於嘉成帝憑空失蹤。

這大抵是立身不穩之人慣有的思路,總想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出身正統。

可事實卻是證明不要臉的人,才能安享榮華富貴,不過等二皇子懂得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晚了。

沒在小殮的時候把握住機會,又不能空口無憑指證梓宮裡的大行皇帝是假的,真的其實沒有死,二皇子隻能在傳國玉璽上動主意。

為此,他特意讓人慫恿了才六歲的八皇子,讓其在眾目睽睽之下,提出想看一看傳說中的傳國玉璽。

有他和四皇子在一旁煽風點火,新帝騎虎難下,隻能讓人去捧來。

其實早在新帝答應給他們看時,二皇子心中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隻是他沒想到新帝竟然敢讓人故意失手摔了傳國玉璽。

要知道新帝才剛即位,這時候碎了傳國玉璽,不管這玉璽是真是假,對新帝的來說都是一個不祥之兆。

得傳國玉璽者才是真命天子,這失了傳國玉璽,又意味著什麼?

八皇子當場就被嚇哭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則是陰了臉。

發生這樣的事,自然是不歡而散,可新帝也不可能因一個死物對年幼的弟弟如何。

最後的結果是失手摔了玉璽的小太監被杖斃,新帝並沒有遷怒懲罰八皇子,因此又得了個仁君之名。

事情發生後,傳得是沸沸揚揚,薛府這邊自然也知道了。

“他可真敢!”招兒不免有些詫異。

薛庭儴看了她一眼,閒閒道:“有何不敢的,碎了總比真拿不出的好,如此一來可就真是一勞永逸了。”

“可那到底是傳國玉璽。”看模樣招兒也是知道關於傳國玉璽的傳聞,對此物十分重視。

“又不是真的。”

招兒眨了眨眼,突然有些興奮道:“那你說這麼一來,我們是不是可以命人放出消息,三皇子其實沒有真正的傳國玉璽,故意才砸了。”

“這事可輪不上你來做。”

果然沒過兩天,外麵就有這種流言傳出,不用多想自然是二皇子命人做的。

“既然這樣,陛下,我們是不是可以拿出傳國玉璽,以證明其出身不正?”莫伽提議道。

站在一旁的薛庭儴瞥了他一眼,又去看嘉成帝。

果然,嘉成帝沒有接話茬。

雖莫伽也是聰明才智過人,可惜到底不是從小出身宮廷,也沒什麼機會接觸朝中事務,以至於有很多時候,他的一些建議並不是那麼‘明智’。

薛庭儴沒有說話,莫伽此時也會意過來。

看看對方,又去看嘉成帝:“難道說——”

“沒有傳國玉璽,此事乃是祁氏皇族最大的秘密,以後不要再問。”若是有,怎可能找不到,甚至連鄭安成也不知。

所謂傳國玉璽本身便是太/祖因出身不正,為了誆騙世人做出的一個幌子,隻存在口頭之說,其實根本沒有實物。

不過知道這個秘密的,世上不過太/祖和嘉成帝兩人,連作為皇子的幾人都不知,薛庭儴不過是有所猜測罷了,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

薛庭儴目光閃了閃,深吸一口氣道:“那陛下,我們如今可依舊是按兵不動?”

半靠在軟枕上的嘉成帝,看了他一眼,問:“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總是按兵不動,不免太過被動,我們可以主動出手攪渾了水。就如同微臣出身的鄉下,百姓們若是捕魚卻不知是否有魚,隻需往水中扔下一塊石頭,魚兒受了驚,自會蹦出來,就算沒魚,蝦也好的。”

“你的意思是?”其實嘉成帝已經明白薛庭儴的意思,隻是不免仍有躊躇。

這次的事對嘉成帝打擊太大,司禮監和錦衣衛兩大心腹俱皆背叛,若不然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其實戳破新帝的陰謀十分簡單,隻需已駕崩的‘先皇’現世即可。

可如何現世?誰是好的?誰是壞的?

若是不分辨出這些,恐怕嘉成帝前腳現世,後腳就會被人滅之。到那個時候,新帝絕不會再故作姿態,而是會拚儘全力撲殺之。

尤其嘉成帝在朝中其實還有數名倚重的大臣,隻是這些人打從事發之後,就一直未曾出頭露麵過。而葉莒和林邈等人,至今沒有歸京,想必是被人阻攔了。

兵權旁落,朝中無人,這才是讓嘉成帝至今躊躇的原因所在。

“由微臣出麵,引著魚兒上鉤。”

*

薛府的西角門打開,從裡走出一名老嫗和一個年輕的女子。

“麻煩小哥幫老身謝謝貴府夫人,若不是夫人心善,恐怕我與小女……”說著,老嫗掩麵哭了起來。

薛府的家丁滿臉忍耐,皮笑肉不笑地將手裡包袱遞給對方,並道:“行了,老人家,你的感激之情我們家夫人知道了。下次出門在外,還是走路當心些,你這餓暈了不打緊,差點害我們薛府以為惹上人命官司。”

“都是老身不好。”

“行了行了,你們快走吧。”

等這一老一少互相攙扶離開後,這家丁才滿臉不耐地啐道:“真是晦氣,也不看看我們這是什麼地方,竟然就想賴上了。”

嘴裡罵著,他就摔上了門,這一切動靜都被不遠處的路人儘收眼底。

一陣冷風拂過,吹卷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又飄落在地上。

另一頭,女子攙著老嫗,兩人踽踽前行。

期間找到一戶人家,可她們想找的人根本沒找到,還被府裡的下人罵了一頓,兩人麵容慘淡,又沒有落腳的地方,隻能順著崇文門離開。

在經過崇文門的時候,城門前守了不少禁衛軍。

他們甲胄分明,虎視眈眈地盯視著每個行人,而打此過的車馬,俱都要停下檢查。

說是非常時期,防止有人生亂,實際上在乾什麼,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也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輪到兩人經過時,她們也被叫住詢問過。

聽說是尋親沒尋到,又見是婦孺,就被放了行。

當日下午,遠在蘇州的欽差薛庭儴突然回京,宛如從天而降。

*

因還在持服期間,紫禁城裡還籠罩著一片白色。

在宮裡行走的宮女和太監們,都是低頭垂首,靜默無聲。

就在這時,一個步履急促的太監打斷了這片寂靜。次第往乾清宮傳去,等在乾清宮的新帝知曉了,內閣那邊也知道了。

薛庭儴回來了!

具體是怎麼回來的且不知,但其車馬卻在正陽門被攔下了。因正陽門的禁衛軍不讓其通行,此時薛庭儴正在那處鬨著,這邊消息則是遞回了宮。

“快去請楊閣老!”

新帝剛下命,外麵就有人傳到楊閣老求見,看來楊崇華也知道這件事,怕新帝亂了章程,才會前來。

“楊大人,這薛庭儴是怎麼回來的,你不是說蘇州那邊有人拖著他?這沿道都有人沿路看著,他是怎麼到了京城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下首處站著的楊崇華,麵色也不太好,但依舊是一副沉穩從容的模樣。

“陛下,千裡迢迢,難免有所疏漏,此時再計較他是如何回來的,未免有些多餘。拖得了他一時,拖不了他一世,隨著陛下龍禦歸天的消息昭告天下,他得知消息,遲早會回來的。”

“讓朕說,當初就該隱而不發,待一切塵埃落定再說。”才穿上龍袍沒多久的新帝,年輕的臉上隱有抱怨。

楊崇華瞥了他一眼,道:“那如何才算是塵埃落定?”

“自然是,自然是……”自然是找到先皇,除掉後顧之憂再說。

不過這話新帝肯定不會說出口,但楊崇華明白他的意思。

“可若是一直找不到呢?難道說陛下這皇帝就不打算做了?”

新帝語塞。

“陛下,彆忘了老臣當初是如何跟您說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讓二皇子登上皇位,他一樣會麵對眼前的境地,皇帝沒有這麼好做的,哪有無憂無慮就能登上這人人都垂涎的皇位。

英明神武如□□,也是幾番險死還生,才能建立這大昌。

“隻有鑄成事實,我等才能拿到先機,之後的事方能好辦。要知道陛下畢竟不是二皇子。”

楊崇華說得語重心長,明擺著是有點撥之意。

可放在從小被二皇子壓著的新帝耳裡,就是他不如二皇子。

事實上也確實不如,二皇子有定國公,定國公掌著京大營的兵權,五城兵馬司也有其親信在內。

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利用遺詔的‘名正言順’,隻有名正言順了,旁人才會忌憚,才會師出有名,也才有能力該布置的布置,也才能去處理這些尾後之事。

“陛下不要驚慌,薛庭儴的歸來木已成舟,多想無益。您現在已經是大昌的皇帝,在找不到先皇的情況下,誰也拿您沒辦法。我們隻用不要讓他們找到先皇,他們即使心中有所疑慮,也不敢拿您如何。”

楊崇華的話成功讓新帝平靜下來,對此人的那點不滿因此也打消了。

“那楊大人,你說朕現在該如何?”

楊崇華沉%e5%90%9f道:“薛庭儴已經在正陽門鬨開了,阻攔他進宮,暫時是不行了,那就讓他入宮。至於我們,一切照舊,陛下本就是應詔即位,無需心虛。”

新帝深吸了一口氣,麵露一絲微笑點點頭,才下了召薛庭儴入宮的命令。

見此,楊崇華心道,這新帝也不算是無藥可救。

*

薛庭儴很快就入了宮。

他並沒有前來乾清宮見新帝,而是直奔景山壽皇殿。

這壽皇殿乃是暫時安置皇帝梓宮的殯宮,先皇在乾清宮停靈七日後,就被挪到了這裡。

按理說不該如此急促的,可惜新帝急著入主乾清宮,先皇不去,新帝自然入主不了。

薛庭儴穿著麻衣,頭戴白帽,一路疾奔而來,到了先皇靈前,就大哭起來。

哭的是悲痛欲絕,捶%e8%83%b8頓足,把哭踴這一詞是詮釋得淋漓儘致。

所謂哭踴,和哭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