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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這時,徐氏和招兒等人也走了過來,徐氏對陳秀蘭笑了笑,便上前抱起誠小子,小桃兒讓招兒給抱起了。

“大哥,我……”

“快走吧,還等著回去吃午飯呢。”徐氏道。

“大嫂,招兒姐……招兒姐,我對不住你……”

招兒笑得渾不在意:“行了,我能跟你計較,我要是跟你計較,今兒也不會在這兒了。快走吧,阿堅和你嫂子天天掛心著你,你不回去,兩人過年都不安穩。”

就這麼一行人上了車,那緊閉的院門從裡麵打開,卻是石誌友聽到動靜跑出來了。

“秀蘭,秀蘭……”

兩個隨從上來攔住他,馬車的車窗裡露出陳秀蘭無動於衷的臉,和陳堅冰冷的眼神。

“讓他寫封放妻書。”

然後馬車便走了。

兩個隨從手持著招兒給的身契逼了上來,要麼被賣為奴,要麼寫放妻書,相信石誌友會做好這個選擇題。

當然,等待他的還不僅是這些,還有被送離京城遣返原籍。

在他老家,他無田無房,也沒有親人,又沒有一技之長,隻能窮困潦倒的活著,很快就死在一個寒冷的冬天。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

那次薛庭儴離開後,殷湛心知肚明這次若是處理不好,殷家以後的日子難過。既然左右都討不了好,索性將此事在朝堂上撕擄出來。

他當朝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隻是省去了薛庭儴上門之事,又向嘉成帝請罪。這種情況下,嘉成帝自然不可能治其罪,而是痛斥了那暗中搗鬼之人。

自此,事情大白天下。

殷家不再是重臣之中,第一個倒向新政的官員,在士林之中保留了‘萬不得已,不得已而為之’之名。

同時,在嘉成帝麵前也落了好。

所以說,能屹立兩朝不倒的老臣,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

可不管殷家的事是不是出於有人刻意搗鬼,至少這件事的發生,也算是起了個好頭。

之後新政在河南推行,免不了有些官員的家族首當其衝。

鑒於殷湛身上發生的事,都怕被人當了槍,自然都學著殷家用‘既然是朝廷明令,作為大昌的子民,自然不敢不遵從之’的借口做了幌子,遵循了朝廷的新政。

因此,新政在河南當地推行的很順利,幾乎沒有再碰到什麼阻撓。

順勢而為之下,新政從河南蔓延,往山西、山東、陝西等偏北的省份進行著。

有著薛庭儴提前廣而告之的準備,進行的還算勝利,雖然私下裡少不了有人罵,可朝廷也不是不給大家優待,不過是降低了優免的數額。

有前朝的種種例子在,難道以前的大臣們都可以,輪到你們就不行了,你們還到底是不是個清官。所以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進行著。

時間進入六月,正是大暑天,朝堂上也熱鬨得宛如開了鍋的油。

皆因今年乃是大考之年,辛酉年八月的鄉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每逢這個時候,就是朝廷選派京官前往地方監考的時候。

各部各司都是一片熙熙攘攘,出京外派監考的官員並不是額定,而是要參加試差考選。凡係正經進士出身,翰林、六部及科道、國子監屬官,皆可參加一體試差之考選。

試差所選大多為同考官或是副考官,本來同考官多是從地方官選任,自打十年前出了場舞弊大案,朝廷對此更是謹慎,同考官皆是由京官選任,不夠才由地方官選派。

至於正考官一般都從六部侍郎、內閣學士,京堂科道中高官選任。隻有人數不夠者,方會從試差中提選。

不過不管能不能當上主副考,這種差事都是讓眾京官趨之若鶩的,也因此各部院少不了生些明爭暗鬥之事,當然這一切都和薛庭儴沒什麼關係。

按照他的資曆,其實這次也該在試差範圍之內,起步就是一省之主考官。可惜遇不逢時,此時新政正進行到關鍵之處,他也抽不出空閒。

倒是陳堅機會不錯,此次正好趕上。

對了,還有林邈。

不過林邈的意思是這一次他就不湊熱鬨了,也是怕他和陳堅都離京,薛庭儴一人在京中孤掌難鳴。

可薛庭儴的意思卻恰恰相反,林邈雖已入閣,卻是墊底的存在。出任考官乃是積累資源的好機會,萬萬不可舍本逐末。

經過薛庭儴一番勸,林邈倒也改了主意,隻是到時候能不能選上,那還得看嘉成帝是不是願意給他機會了。

試差整整進行了一個月,才選出這次入選的官員,不過對其所出任的地方,卻是並沒有公示。

七月十五這日,林邈突然招了薛庭儴和陳堅去林府。

原來這次嘉成帝打算派林邈出任主考官,隻是暗示了一二,對於地方並沒有點明。而林邈之所以會叫來兩人,一是吩咐離京之後京中事宜,二來也算是提前通個氣,免得兩人沒有心理準備。

而陳堅這次也是應選範圍之內,也就是說兩人都要出京,京中隻剩了薛庭儴一人。

對此,薛庭儴渾不在意,隻道兩人放心出京就是。

雖是如今新政已經進入了關鍵地方——江南一帶。但整個大昌也就隻剩江南一地,想必那些人不會負隅頑抗,再說了還有嘉成帝呢。

嘉成帝可比他本人更上心。

之後,三人又就著此事商議了一二,便各自歸家。

*

七月十八日,正是朝廷公示各省考官之日。

凡試差應選之官員,皆自備行李奔赴午門,聽候宣旨。

而主考官則是在次日聽宣,由內閣發下中選之人,聽宣之時方知監考之地。

所有官員接到聖旨後,必須立刻啟程,不準攜帶家眷,不準辭彆親友,也不能過多攜帶隨從,行在途中不得閒遊,不得當地官員接待。抵達所差之省,由提調官即刻迎入公館,不得接見當地官員,直至入貢院。

就這樣,嘉成二十一年的大考終於緊鑼密鼓的在各地開始了。

而與此同時,順天貢院的鄉試也開考在即。

這次薛家有兩人要參考,正是薛耀弘和王葳。

之前兩人順利拿到生員的名頭,又在國子監攻讀一年,心中頗有自信,便想下場試一試手。

對此,薛庭儴是不反對的。

能不能考好,其實不光看學識,還看臨考的反應和經驗。這些東西是教不來的,隻能自己去實踐。

如若考不上,就當是積累經驗了,反正二人還算是年幼。

招娣和沈平不在京中,平時王葳都是招兒管著的。這次兩個孩子一同下場,招兒又開始忙了起來,除了多給兩人安排好的吃喝,臨考前補補腦,還忙著給二人收拾行李用物。

這鄉試不同其他,一考就是多日,兩個孩子沒吃過苦,又才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她難免就會擔心。

這種擔心一直持續到順天貢院開考,將兩個孩子送入貢院之中,才算是歇下了,剩下的就是儘人事聽天命。

第一場結束時,招兒親自在貢院門口等候。

果然兩個孩子是沒吃過苦,從貢院裡出來都是麵色慘白,腳步虛浮。

問過之後才知曉,兩人是被餓的。

也是薛耀弘和王葳,打小日子就過得富貴,兩人雖是勤奮好學,溫謙有禮,卻也是真正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彆說是做飯了,連火都沒有燒過。

基於這些,招兒在兩人進貢院之前,專門給兩人準備了做好的乾糧。

可惜天氣太熱,第一天還能吃,第二天已經餿了。兩人隻能拿出行囊裡的小鍋煮粥,幸虧招兒之前為了以防萬一,給兩人帶了鍋具和米。

問題是兩人不會煮,好不容易燒了火,卻是煮的半生不熟,還有一個直接煮糊了鍋。也就是說後麵這兩日,兩人就靠著吃了點煮的半生不熟的粥,就這鹹菜熬過來的,不怪兩人會是這般模樣。

回到薛府後,先是梳洗了一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等梳洗完,招兒已經命人準備了吃食,都是好克化的,且油水不多的。兩人多日不食油,唯恐突然大油大葷,鬨得腹瀉。

薛庭儴從戶部回來,得知這一切,滿是調侃地跟兩位少年郎,分享了自己早年下場的經曆。

聽聞爹(姨夫)當年在貢院裡,煮粥做飯還煎蛋吃餅夾肉,兩個少年滿臉都是羨慕,暗暗發下狠心這趟考完回來一定要學會做飯。

二人已預感這次考得不好了,實在是腹饑難忍,又哪裡有心思去做題。

次日,兩人再入貢院考第二次,招兒又閒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朝廷卻是出了事,還是一件不小的事。

蘇州貢院考生罷考了。

*

曆來各地鄉試都是順天先考,各省次之。

並不是特意安排了時間,而是順天貢院就在京師,考官都是直接入場的。其他各地還需要有個考官到當地的時間,也因此會遲上數日不等。

不過一般不會遲上太久,也就是三五日的模樣。

也因此順天已經考上了,蘇州還沒開考。

到了開考當日,蘇州貢院慎重以待,可惜考生在奔赴考場後,卻拒絕入場,而是在貢院門前靜坐罷考。

此事引起蘇州當地官員重視,規勸無效後,當即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將消息遞往京師。

獲知這一消息,滿朝嘩然,嘉成帝速召眾官,在乾清宮商議這件事。

乾清宮裡,嘉成帝麵色鐵青,高坐龍椅之上。

其下站了二十多個官員,俱是一水的緋色官袍,皆是高官重臣。

“鄭贇傑,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已經晉升至都察院左都禦史的鄭贇傑,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複雜,竟是和新政有關,同時也和司禮監有些關係。

當初司禮監半路截胡攬下加征商稅之事,並將試點定在蘇州。

蘇州曆來繁榮富饒,當年沿海還沒開阜時,朝廷每年的賦稅一半來自江南,其中蘇鬆兩地就占了整個江南的近七成。

所以蘇州的富,天下皆知。

司禮監會將此地作為試點,明擺著是想乾場大事,立一場大功,也免得人們提前宦官,都覺得他們就是群閹奴。

想法是挺好,可惜蘇州當地的情況太複雜,且這也與用人有關。

事就出在鄭安成的乾兒子,一個叫做李金忠的太監身上。

這李金忠在鄭安成麵前,可是頭字一等有臉麵的人物,這些年來也幫著鄭安成乾了不少事。

鄭安成的幾個乾兒子都被派出了京,唯獨李金忠一直留在他身邊侍候,就是因為這李金忠會來事、懂眼色。

這次加征商稅乃是重中之重,鄭安成去不得,就隻能派心腹去,便挑中了李金忠。李金忠當著鄭安成麵是直拍%e8%83%b8口,發著毒誓道絕不讓乾爹失望。

事實上李金忠確實忠心,問題他就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