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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島。這些客商來自天南地北,而這次到此除了想見識大昌第一處對外通商的商鎮,另外也是衝著鎮上的商鋪而來。

在經過之前市舶司上下被人糾纏之後,到處都是人情,給誰不給誰都是問題。最後薛庭儴索性拿了主意,誰也不給,價高者得之。

也因此這次收到的消息的各地豪商們都來了,雙嶼島是大昌第一個對外開阜的地方。這裡麵的含義誰都明白,誰若是能在雙嶼島得一個鋪子,等於正式得到了對外通商的獲準。

且這種對外通商,可不止是隻出不進,西洋來的琉璃鏡、大座鐘、懷表、花露水,以及寶石、香料、木料、象牙等等,在大昌也能引來哄搶。尤其大昌境內缺乏銀礦,而海外諸地卻銀礦豐富,這也是為何大昌的東西能賺來暴利的主要原因。

隻要能擁有一個鋪子,一進一出都是銀子,所以這次許多大豪商都是勢在必得。而有些中小商賈也都攜帶了能動用的所有銀子而至,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機會撿個漏呢,總要試一試。

☆、第198章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市舶司對商鎮上的鋪子進行了統計, 一共有三百多個大小不等的商鋪。

對這些商鋪, 他們進行了分批博賣。

關於鋪子的位置以及大小,都印在紙上刊發了出去,有意者均可入場進行博買。每天進行四場, 上午下午各兩場, 每場博賣二十個,三百多個商鋪將會在五天全部博賣掉。

為了防止有人入場濫竽充數, 凡進入市舶司進行博買的商人都需繳納十兩的入場費。所有人均可叫價, 但若是虛叫——沒人敢虛叫,這可是朝廷的地方。

第一場博買在巳時開始,地點位於商鎮中一處叫做博買場的地方。

今日博賣的是位於鎮中心大街上的幾處鋪子, 以及另外幾處稍微偏一些的地方。方位大小皆是不同,有好有壞。

之所以會如此, 也是為了防止好的都被賣掉, 剩下一些不好的勾引不起人們的興趣。

此時博買場中,一樓和二樓總共加起來有五百多座,座無虛席。

正中的一處高台上, 謝三一身副提舉官袍立於之上, 其身後擺著一塊偌大的看板,上麵掛著一個放大了的方位圖。

“為了慶賀開阜大吉,這頭場的開門紅自然不能隨便濫竽充數, 這處位於中心大街的鋪子, 長寬皆是五丈, 四四方方, 中正平穩,正對著市舶司衙門。地方不用說,風水自然也不用說,不可多得。底價兩千兩起,每次益價不得低於五百兩,未三唱,可益價,三唱未競,益價不犯。”

說到這裡,謝三笑了笑道:“諸位是不是很詫異底價竟如此之底?提舉大人說了,開門紅當討個喜慶,所以特意低價博賣。這場之後底價將會漲至五千,還望各位萬萬莫錯過機會。”

隨著一聲銅鑼聲響,市舶司第一次對博賣正式開始了。

很快就有人嘗試地叫了價:“二百五十八號,二千五百兩。”

“三千兩!”聲音還未落,此人又道:“一百二十五號,三千兩。”

謝三身邊一個手持銅鑼的小吏,一麵敲響銅鑼,一麵報道:“一百二十五號,三千兩。”

“三百八十七號,四千兩。”

……

經過了一番試探性報價,這處商鋪已經被喊到一萬一千兩。

就在這時,一個略微有些低啞的聲音驀地響起:“五十七號,五萬兩!”

五萬兩對一萬一千兩,等於翻了五倍,一下子被喊到這麼高,場上當即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也有不少人順著方才那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十分年輕男子坐在那處。看其樣貌也算是一派俊美,風流倜儻,也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後輩,竟如此玩笑。

且此人極為落落大方,見眾人看過來,反倒微笑著對大家虛拱了拱手。

想出風頭也不是這般出的!

正在眾人俱是這麼想時,突然聽到一陣清脆的響鑼聲。

“五十七號,五萬兩第三次!得!”

一片嘩然之聲,誰都沒想到第一個鋪子竟是這麼就賣了出去。

*

下麵一片嘈雜之聲,位於二樓的一處雅間裡。

欽差白皙的臉卻有些興奮的潮紅,對薛庭儴道:“薛大人好手段,這一個鋪子竟能賣到五萬兩!”

薛庭儴微笑著道:“天使,此人不過是投機。若不是此人故意拉高價錢,這鋪子大概能賣到七萬兩左右。”

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薛庭儴所言的意思。

本來是兩千兩,被叫到一萬一千兩,等於是翻了六倍。突然一下子又翻了五倍,竟達到五萬兩之巨。銀子都不是大河裡飄來的,旁人沒有心理準備,自然會猶豫,可不就是讓人得逞了。

“這人真是狡詐,竟憑空省了兩萬兩銀子。”欽差怒道,好像這省的是他的銀子也似。

薛庭儴瞥了那下麵的俊美男子一眼,暗暗藏住嘴邊的淺笑。

*

另一頭,招兒被人帶著下去進行交接手續。

待薛青槐將銀子運了來,交給市舶司的人清點後,便換來了一張蓋有市舶司大印的房契。

兩人一同出了博買場,薛青槐忍不住有些肉疼道:“招兒,這鋪子未免有些太貴了。這五萬兩若是擱在外頭,五十個商鋪也能買,放在這裡卻隻能買一處。”

經過這些年的曆練,薛青槐早已一改之前還在餘慶村時的模樣,他穿著一身暗青色的緞麵直裰,頭戴方巾,留了些短須,麵容比以往更顯沉穩,哪裡還看得出是當初那個擔著貨走街串巷的泥腿子。

而那方才拔了頭籌的俊美男子,自是不用說,正是招兒。

聞言,她哂笑一下,道:“四叔,這個價錢不貴,不信您等著看,後麵那些鋪子均不會低於此價,且地段位置都不如咱們買下的這個好。”

“我當然知道不貴,這地方是不能跟外頭比的,我就是覺得庭儴如今都當了大官,管著這市舶司,咱們用鋪子還得花錢與他買,有點……”有點心疼銀子。

千裡為官隻為財,家裡若是有人當了官,親人族人都是能沾得些許便宜的,這是時下人慣常的思想。哪怕沒有便宜可占,若是家裡出了個官,在外頭與人起了紛爭,報上一句我家誰誰誰官拜什麼,也足夠嚇退對方。

銀子有多麼難賺,這些年薛青槐深有體會,彆看他們來錢容易,可平時在外頭風塵仆仆吃灰的時候,也是極為受罪的。所以明明可以行個方便,偏偏要花五萬兩巨銀去買,薛青槐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四叔,你可不能這麼想。我們沒有背景,庭儴為官舉步維艱,如今這雙嶼島多少雙眼睛看著,可不能給庭儴添麻煩。這事是我專門要求的,做人做事當堂堂正正,經得起挑揀,若是有人故意想找茬,我們也不怕他們找茬。”

薛青槐長出一口氣,感歎道:“這道理四叔當然明白,咱們出來的時候,老族長也交代過,萬萬不能給庭儴臉上抹黑。招兒你說的對,咱薛家的人做事就當堂堂正正,不給人挑揀的機會。”

招兒突然停了腳步,薛青槐回過神來,問:“招兒怎麼不走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問著的同時,他順著招兒的目光看去,就見有十多個夥計模樣的人,從一輛貨車上正往下搬箱子。看似不大的箱子,竟得數人去抬。薛青槐當下領會這是裡麵的人博買到了鋪子,正往裡送銀子進行交接。

就好像他方才就是專門送銀子來著。

“四叔,這銀子大抵不太好運吧。”招兒問道。

“可不是!”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到薛青槐就滿腹牢騷,他日裡就管著定海這邊的進出貨交易,銀子也是從他手裡進出,其中詳細自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定海沒有票號,這裡交易又隻要現銀,這五萬兩銀子還是我去寧波府兌來,又讓人運了過來。銀子不同其他,此物極重,市舶司也是,為何竟不收銀票。”

彆看薛青槐這麼說,他又怎麼會不知市舶司為何不收銀票。

定海這裡以前都是做走私交易,暗門子的買賣,自然不可能用銀票交易,都是真金白銀,銀貨兩訖。而自打定海建立市舶司以來,因為太倉促,自然還按照以前的套路來,所以這次市舶司交易也是隻收現銀的。

彆看說一句隻收現銀簡單,可對於賣物賣物的人卻極為麻煩。來此地交易得從外麵帶來銀子,賺了銀子得往回運,人力物力以及路上的安全都要操心。

就好像泰隆商行現在,就專門聯合了毛八鬥的姐夫周郴,組建了一家鏢行。尋常但凡運送貨物及銀子,都是由鏢行出麵護送的。

招兒當然也知道這件事,隻是平時隻當時慣例,也沒有注意這些,今日卻是心有所感。

“招兒怎麼了?這事你不是知道,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招兒微晃了下頭,道:“沒啥四叔,我就是有一個想法。不過這想法還得回去和庭儴商量,就先不說了。”

薛青槐也並未多想,點點頭,兩人便往剛買的那處鋪子走去。

*

薛庭儴所言並沒有錯,果然之後的鋪子,每個價錢都不低於五萬兩,且位置和麵積還不如第一個。

讓錯失了第一場的諸多商人們,都是後悔不已,連連感歎自己為何要猶豫那麼一下。

而上午這一場,市舶司共計收入近一百五十萬兩白銀,這些鋪子的價格不等,但絕對沒有低於第一個的價過。最高一處鋪子,竟賣到九萬三千兩,下麵的一眾商人都搶紅眼了,看得上麵的欽差也是渾身直冒汗,感同身受。

他的激動當然不止是現場氣氛,還是因為這些銀子都是嘉成帝的。他這次被陛下委以重任,出使定海為欽差,這是司禮監的麵子,也是陛下給的麵子,若是能帶著這麼些銀子回去,那功勞可就大了。

“薛大人,你差事辦得很好,咱家這趟回去定然幫你在陛下麵前請功。”

薛庭儴含笑道:“那就多謝天使了。其實下官也是為了朝廷著想,此地不用說,日後定能為我大昌廣納商稅,那些商人們知曉利弊,必然不會吝嗇這些。這定海鎮共計有三百五十餘處商鋪,以後再不增建,錯過這裡可就沒下家了。

“當然,人家既能付出這麼些銀子,作為開阜的朝廷必然要保其太平。所以還請天使這趟歸朝後,能如實將下官的難處稟於陛下,組建浙江水師迫在眉睫,實在不容耽擱。隻憑這一處,我大昌日後再不用為國庫虛空發愁,而那遠在遼東的韃虜又何愁不可驅除。”

欽差比出一個大拇指:“薛大人乃是棟梁,咱家這趟回去必然如實相報。說起來薛大人也與我司禮監是老熟人,順喜那小子就是乾爹他老人家特意派來的。薛大人簡在帝心,我司禮監也隻忠於陛下,我們攜手共進,為陛下辦差,至於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