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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還不懂?”

兩人一陣膩歪後,招兒微微喘著氣,整理衣襟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自然是將這個貪婪無厭的縣官做下去!”

*

這日,縣衙裡突然下了布告,通知各裡甲登記造冊所在裡甲的所有壯勞力。

像這種關於核查當地人口的事,隔幾年就要來這麼一次,所有人都沒當成回事。隻當縣太爺無聊了,沒事找事乾。

經過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各鄉各裡的黃冊就交上來了。

過了數日,縣衙裡又下了布告,限令所有登記在冊的壯勞力,必須加入一個叫做定海工會的組織,逾期若是不加入,後果自負。

消息放了出來,一時間議論紛紛,都不知道縣衙那邊到底想乾什麼。

可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地方官那就是頭頂上的天,也容不得平頭老百姓抗議什麼。

再加上從表麵上來看,就是加入那勞什子工會,既沒強納糧,也沒搶人房子地什麼的。基於底層老百姓都是隱忍的,不逼到一定程度,沒人敢反抗。雖是有人少不了胡亂猜測,但也都去縣衙裡登記了名兒。

當然也有人猜測是不是縣衙要修什麼地方,要抽勞役乾活。

自古以來,丁役都是常事。隻要還是民,隔幾年被抽上一次丁役很正常,隻要不是那種九死一生的兵役,是沒人在乎的,頂多就是辛苦些日子,就能回家。

事實上,縣衙還真是抽勞役乾活。

不過卻不是無償白給官府乾活,而是有工錢的,雖然工錢並不多,但對於已經做好準備,打算白乾的老百姓來說,也是一樣驚喜了。

這些彙集了全縣壯勞力三分之一數量的老百姓,被人帶著在縣城西北處蓋了許多倉房。

一排排,一行行,白牆黑瓦,一看就不是用來住人的,人也住不了這麼大的房子。且工藝十分粗糙,隻求結實,不求舒適。

還帶著他們去修了路,將兩處城門之間的那條大街重新拓寬,並平整了一下。期間動了不少民宅,幸虧縣衙那邊出手大方,也沒發生老百姓不願遷居之事。

塵土飛揚搗騰了一個月,終於完工,而就在這個時候,陸陸續續又有商行運著貨來到了定海縣。

☆、第170章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這次與以往不同, 這些車隊在進城之始, 就有縣衙的人出麵講明。

不允許這些貨物雜散在各處民居,以免發生擾民、火情之事,而是要統一存放, 官府這邊可提供倉房。

聽了這話, 很多人都是一頭霧水。

這是在乾什麼?

吃人不吐骨頭的薛知縣收銀子收多了,良心不安, 打算吐出一些造福老百姓?

不過經曆了之前的種種事, 如今可沒有人這麼想,被連坑了好幾次的各大商行,十分小家子氣且認真地詢問了, 關於官府提供倉房的種種事宜。

問過之後才知道,居然還是要收銀子, 就知道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薛知縣, 不會放過這麼好撈錢的機會。

“你們這是強買強賣!若是我們不用你們提供的倉房該如何?”一個身穿深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和守在城門前的衙役們理論。

他身後跟了一個車隊,大約有十多輛車的樣子, 在這些車之後, 還排了不少人等待入城。

如今定海縣可是大變樣,城門雖變動不大,但進行了清理。本來灰黑長滿了腐爛的苔癬的城牆被鏟得乾乾淨淨, 城門前的廣場也被平整過了, 看起來格外比以往光鮮。

不光如此, 如今守門的門吏, 衙役服都是新換的,一水的青衣皂帽紅布甲,腰間彆著紅纓大刀,看起來格外威風凜凜。

“這可不是我們強買強賣,我們老爺命下麵人查過以前的舊卷宗,光前年一年,發生過四次不等火情,燒毀民居十多座,燒傷人二十餘人不等。這些是為何,想必你們都清楚,所以我們老爺才會專門命人建了倉房。倉房附近並無民居,且專門配備了防火牆防火溝等,確保爾等貨物的安全。當然,你們若是不想用也可,那就在外麵候著吧,彆進城了。”一個門吏說道。

“你——”

“你們若不想進就趕緊讓開,後麵還有很多人等著進城。這位管事的,彆說我們給你們唱衰,咱們定海縣曆來多雨,如今又是雨季,您可彆因小失大,得不償失啊。”

藍衣中年人繃緊了臉,也不說話,明顯被氣得不輕。

見此,便有衙役引著他們往一旁讓,若是換做之前的城門,這會兒定然是堵上了,可如今城門前的廣場被拓寬,往旁邊挪一挪,還能空出讓後麵人提前入內的餘地。

在後麵等著入城的人,已經有許多看到這一幕了。

有人基於心中擔憂,不願用官府的倉房,但有的人長途跋涉送貨,本就累得不輕,隻想找個地方好好歇一歇。問過價錢後,覺得和平時賃民居相差無幾,便點頭答應下來。

這時便有衙役拿著一紙契書而至,契書上的文字簡明扼要,大約就是列明了賃多少間倉房,用時多久,作價為何。有租賃人,有承租人,當然也有租賃者應儘的義務,例如會保證對方的貨物不出差錯,如發生被盜被燒事件,作價賠償。

這租賃者自然是以官府的名義。

見到這紙契書,有人樂嗬了:“你們這講究還是挺多。”

那拿契給他簽的衙役笑道:“這是我家大人定的規矩。我家大人說了,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乃是分內之事。口說無憑,立字為據,讓你們出銀子出的安心”

那人失笑不已,拿過契書,大筆一揮簽上大名,又付了租銀,就專門有人領著他們進城門了。

這般與開啟特殊通道無疑,本來城門前分了兩處,一邊過的是普通百姓,車隊則是在另一邊。

這邊付了租銀,那邊就有衙役將普通百姓往後靠,專門空出一條路,供車隊通行。隻是不一會兒,車隊就入了城,讓那些還在後麵等著排著的人,眼紅不已。

出了城門洞,眼前的場景又是不一樣。

隻見一條可供六輛馬車並行而不擁擠的大路,正對著眾人。路寬了,地方看著就敞亮,格外有一種耳目一新之感。

車隊的領頭人和負責領路的衙役搭腔:“瞧這架勢,你們縣太爺恐怕費了不少功夫?”

“那您說的,為了這次整修縣城,我們老爺可是動了大乾戈,光勞役便招了幾千人。就說這條路吧,可是幾千人不吃不睡花了五六天才修好。”

“那可真是費了大功夫。”

衙役瞅了對方一眼,見此人打扮模樣像是個管事的,便跟他嘮了起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做買賣的,背地裡怎麼寒磣我們老爺,說他吃人不吐骨頭變著法撈錢。但我要說句公道話,銀子我們老爺是撈了,可也不是他一人得,下麵這麼多人,誰家不是上下三代養家糊口。還有這修路修倉房,以及那些勞役們的工錢,可都是我們老爺自己掏的荷包。”

一提到這種話題,對方自然不想跟這衙役再說了,可也不想得罪對方,隻是打著哈哈,麵帶不以為然之色。

衙役一見此人臉色,就知道對方想什麼,也懶得再多解釋。

很快就到了城西,遠遠就看見視線儘頭是一道高聳的石牆。

這石牆大約有兩丈高,正中有一扇大門,門也是放大版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到了哪座城池。

到了大門前,那衙役跳下車,對著石牆上的瞭望台吆喝了一聲,便有一物扔了下來,靜看才發現是個係著繩子的竹籃。^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衙役一麵從身上拿出一塊兒牌子,一麵對那領頭的人道:“以後你們再來,在付過租銀後,會有人發這樣一個木牌給你們。其上寫著你所賃的倉房號,以及租賃的時間。隻有把這塊兒木牌給了上麵的人,才會有人給你們開門,也隻有拿著這塊木牌,你們才能把貨物運出去。”

隨著說話聲,他將木牌放進竹籃。

鬆開手,那竹籃便被拉了上去,不多時那扇巨大的木門便從裡麵打開了。

過了這道門,才算是真正入了倉房。

就見一排排高大聳立的倉房矗立在那裡,每個倉房都比人想象中更大。倉房上沒有窗,隻有一扇門,全部都是青磚構架,一看就十分結實牢靠。

“這倉房不錯。”

那衙役得意地一笑道:“可惜時間緊急,就隻先建了這二十多棟。不是我說,你們早進來早安心,那些舍不得銀子的人,遲早要吃虧。”

一提到這茬,對方自是懶得理他了,再之後便是將貨物一一搬進去安置。

這時候就需要用苦力了,那衙役不慌不忙道:“彆急,人馬上就到。”

話音方一落下,就有一群穿著粗布短褐的漢子們來了。

一般做苦力的,都是這般打扮。不過今天卻比以往多了一些花哨。就見這些人穿的短褐上還套著一個馬甲,馬甲上寫著定海兩個大字。

也沒用這領頭之人說話,衙役使了個眼色,這些漢子們便默不作聲上前去卸貨。

車隊領頭人砸著嘴:“這該不會又是你們那個老爺弄出來的吧?倒是生財有道。”此人臉上似笑非笑,一聽話音就帶著些許譏諷之意。

這衙役仿佛沒聽見也是,笑眯眯地答:“還真是我們老爺安排的,我們老爺說了,作為父母官,自然要守牧一方民。可彆以為這是不用花銀子的,該給的工錢可一分不能少,不過縣衙分文不取,還是這些勞力們得。”

這領頭人就覺得稀奇,還有那薛知縣不雁過拔毛的?

似乎看出此人的心思,那衙役又道:“基於每次你們前來,縣裡總有人因為搶工,而發生毆人事件,甚至有兩個村之間械鬥流血無數。所以我們老爺命人組建了個定海工會,專門管理這些人做工之事。彆怪我多話,如今在這定海縣裡,不經過定海工會,你們大抵是找不了勞力為你們做工。”

聞言,這領頭人當即愣住了,不是因為前麵的那些話,而是那句找不到勞力為你們做工。

*

而與此同時,城門那處。

有些人進城了,有些人卻沒有進城。

這不進城的原因自是因為出於謹慎,再加上也是不能當家做主,想等著上麵遞話。

這些押送貨物之人,尋常也是走南闖北慣了,自然不怕露宿野外。既然打定主意不進城,自是就命人在城門附近就地紮營,打算先熬過這一日再說。

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到了下午。

在城門附近紮營的人越來越多,卻是各自為界,並不互相搭話。

城門那處已經空了下來,一個門吏走過來喊道:“你們要進城的,就趕緊進吧。我們老爺今兒一大早就說了,下午有雨。人也就罷了,若是貨淋了雨,恐怕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