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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官府那邊有門路,其實也想象的到,若是沒有門路,誰敢在京城拿會試開賭。

聽完毛八鬥的解釋,招兒發出一聲感歎:“這些人也真是太膽大包天了。”

何止是膽大包天!

薛庭儴冷笑了一聲。

旋即,他打起精神安慰毛八鬥:“其實你換個念頭想,賠付高了,下賭中了才賠得多。”

毛八鬥腦子素來轉得比較快,當即反應過來:“庭儴,你這是想自己下自己?”說著,他笑了起來:“嘿,我怎麼忘了這點,你既然下場,肯定是會中的。我現在就去買你中,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好生瞧瞧。”

薛庭儴忙拉住他:“你怎麼說風就是雨,即使是買,也不是你這種買法。”

“那還有什麼說法?”毛八鬥好奇問。

“賭之一事本就是該極力避諱的東西,可這些人——”薛庭儴頓了一下,才道:“還是我與你們出去看看再說。”

☆、第135章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下賭之地在藥王廟附近, 一個絲毫不起眼的胡同裡。

乍一看去, 並不顯眼,實則人家要的就是不顯眼。該知道在哪兒的,自然就知道了, 不該知道的, 也沒必要知道。

據薛庭儴所知,開這種賭局的大莊家有不下五個之數, 至於小莊家那就更是不計其數了。

為了掩人耳目, 每次會試開始之前,這些莊家就會請許多人四處撒網。不管是不是下賭之人,也不拘是什麼身份, 隻要帶著人前來,臨走之時莊家自會奉上一筆辛苦費。

因為莊家出手夠大方, 所以很多人都願意做這活兒。上至一些赴考的舉子, 下至平民百姓,甚至是當地的地頭蛇、乞丐、車馬行等等,到處都有他們的人。

這種氛圍, 再加上涉及的人麵夠廣, 也算是全民皆賭。

甭管下多下少,多少都會買上幾注,中了就中, 不中也無傷大雅。當然這是僅對於正常人來說, 實則裡麵藏汙納垢, 還不知道掩藏了多少醃臢事。

而薛庭儴之所以會知道, 還是因為當年他再度回京後,特意關注過這些。甚至借此扳倒過對手,為自己謀過利益。

往事不堪回首,薛庭儴並沒有多想,便跟著毛八鬥和李大田進了胡同裡的一座宅子。

宅子也是絲毫不起眼的,門前有人守著,到了近前,就有人主動打開門。

到了裡麵,景色頓時大變。

外麵冷清至極,絲毫看不出來,而裡麵一派富麗堂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哪兒的賭坊。

青天白日,裡麵卻是燈火通明。

場地很大,分了上下二層。

迎麵分彆有三麵牆,正中一麵牆上懸掛著許多黑底紅字的掛牌,上麵俱都寫著名字。靠西的那麵牆上則張貼了許多紙張,湊近一看才知道上麵都貼著那些掛牌上牆的舉子們的事跡,這是供以人們參考的。

至於靠東的那麵牆上,如今還空著一大半,掛在這麵牆上的,俱都是些較為冷門的舉子。不過一旦有人買了他們的注,莊家這邊就會掛牌上牆。

場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時不時就有人從外麵進來。

各種穿著打扮的人都有,有老有少,有文士模樣的人,有士子打扮的舉人,有普通百姓,也少不了那些一看就是富戶的商人。還有一看就是地頭蛇的地痞,間或些衣衫暴露的□□們,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在這裡看不到的人。

可以看出這地方不是開了一日兩日,而莊家的背景很大,竟有榮盛票號的通兌的字樣。

有這個字樣也是代表,隻要是這裡出具的票注,一旦中了,可以不經過莊家,直接去榮盛票號兌換銀子。

這也是一些莊家拉攏人的手段,官府並不保障這種下賭,買家自然害怕莊家黑吃黑,可經過票號就不一樣了,莊家跑了,還有票號承擔。很大的程度上也保證了下注人的**,到底這是天子腳跟下。而據薛庭儴知曉,有許多高官也會私下命人下注,且這種人並不少。

薛庭儴目光暗了下來,環視這偌大的場地。

裡麵十分擁嚷嘈雜,很多人都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處,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什麼。這些聲流彙集在一起,變成一種嗡嗡的震鳴聲。

“庭儴。”

是毛八鬥在叫他,薛庭儴看過去。

“你看的怎麼樣了?咱們要不要先去買幾注?”

環境是可以很輕易地影響一個人,瞧著這種場景,是個人都忍不住躍躍欲試。

“你若是想買,也不是不可。小打小鬨買上幾注,就當是玩樂罷了。”

毛八鬥抱怨道:“你讓我想多買我也沒銀子,你知道嫣然管我管得可緊,看著也是體麵的舉人老爺,卻是荷包空空,兜裡就沒超過十兩銀子。”

嘴裡抱怨著,可這廝臉上卻一點沒有抱怨的意思,反倒讓人覺得有種小甜蜜,讓人看著就想打他。

李大田就有這種衝動,因為毛八鬥這廝凡事慣著林嫣然,鬨得桃兒以前多賢惠的人,如今也管著他。他倒也不是不想讓桃兒管,就是氣毛八鬥這廝為了女人害兄弟。

一麵說著話,三人便一同去下注。

下注的地方就在正中那麵牆下,擺了兩個長條案,條案後坐著幾個人。

走到近前,最醒目的就是懸掛在正中那麵牆上最上麵一排的幾個掛牌了。不光比下麵的掛牌大,上麵的字也大了許多倍,讓人一眼過去就能看見。

有五個掛牌,正是這次會試風頭最盛的幾名士子。

分彆是紹興的楊廣誌,杭州的齊正文,嘉興的趙品河,以及福建的王秀,蘇州的卓鶴君。這五人的賠率是最低的,幾乎達到一賠一的比例,也就是說你買一兩,賠付也是一兩,幾乎不賺錢。

可買這些人的也是最多,因為賠率低,也就代表很多人都看好這些人中。雖然不賺錢,但至少不賠錢,很多人都有這種心態。

而賠率也會根據下注的多少,時不時更換著。薛庭儴看了一下,最低的就是最上麵一排,然後越往下賠率越高。

最低有一賠一,最高是一賠四,而到了東邊那麵牆上,因為其上都是掛著些冷門的舉子,最多一個賠率達到了一賠八十。

毛八鬥掏出銀子,先買了一些闈姓,也就是壓姓的賭注。

因為李是大姓,不在猜賭之列,倒是毛和薛氏小姓,他就分彆壓了一些。尤其是薛姓壓得最多,他攏共就十兩銀子,一兩一注,他買自己買了三兩,反倒是買‘薛’買了七兩。

那莊家的管事還跟他打趣,說薛是小姓,怎麼就想著壓薛了。

毛八鬥一麵對薛庭儴擠眉弄眼,一麵答:“這是我專門去廟裡抽來的紅運字,燒過香開過光,斬了雞頭拜過把子的,買薛肯定中。”

那管事笑而不語,據他所知這次姓薛的下場就沒幾個,也沒有什麼熱門人物。不過有傻子來送錢,他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實則這種傻子多了去,為了討個好兆頭,臨考之前專門買自己的姓氏,管事甚至猜測這人是不是就是姓薛的。

正這麼想著,旁邊遞來一錠銀子,道:“我壓‘薛’二十兩。”

正是李大田。

他嘴裡說著,還對毛八鬥挑了挑眉,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說,你看你沒我大方,我家桃兒雖管著我,可也是最心疼我的,論錢袋子,都是我比你多。

毛八鬥被氣了個仰倒跌,還沒來及說話,薛庭儴出聲了。

他笑了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道:“既然你們買‘薛’,那我也買點兒,不買多了,買一百兩。”

那管事在一張印有莊家大印和榮盛票號大印的紙上,寫明了幾人下的賭注,又填上了賠率,才在上麵又印了個小印。

小印上雕著四個大字,財運亨通。之後便交給了薛庭儴等人。

按規矩,他又說了些若是中了可以去榮盛票號兌換的話,不過這話不光他自己沒放在心裡,薛庭儴等人也沒有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為毛八鬥和李大田以挾持之態,將薛庭儴帶到了旁邊。

“你快說怎麼有這麼多銀子?”毛八鬥的眼珠子都嫉妒紅了。

他可是知道三個人都是甩手掌櫃,所謂甩手掌櫃就是不管事也不管錢,用錢要找媳婦要。他臨走之前各種甜言蜜語,才換了十兩銀子,李大田換了二十兩,怎麼薛庭儴倒有一百兩這麼多。

“你家招兒不知道?”

毛八鬥暗搓搓的想,是不是薛庭儴背地裡藏私房了,他該怎麼才能捅到招兒那去。誰叫這小子當初汙蔑他,背地說他壞話,還借著招兒的嘴傳到嫣然耳朵裡,若不是他功夫深,又會演苦肉計,嫣然肯定不會跟他好。

他可是一直找著機會想報複,可惜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報複了,而薛庭儴會被招兒擰著耳朵痛罵,他就一陣興奮。

這廝是代入太過,把林嫣然收拾他的手段,現套到薛庭儴頭上去了。

薛庭儴又怎麼會不知道毛八鬥在想什麼,風淡雲輕道:“招兒說,這些人瞧不起人,讓我手彆軟,輸人不輸陣,所以我出門的時候塞了我個荷包,裡麵的銀子也不多,就裝了幾百兩吧。”

幾百兩!

彆說毛八鬥,連李大田都眼紅了。

可眼紅了也沒辦法,誰叫幾個人現在都靠媳婦養,找媳婦要銀子自然心虛氣短。

“你上輩子肯定踩狗屎了,這輩子才能娶了招兒。”

薛庭儴目光暗了暗,道:“你這意思是說嫣然不好?”

毛八鬥趕緊道:“我可沒這麼說,你彆胡亂曲解我的意思。”

三人一陣插科打諢之後,又四處去看了看,期間毛八鬥還碰到幾個熟識了舉子,與人交談了一陣。

趁著毛八鬥與人交談,薛庭儴又去買了一些注。

這些注都是他從東麵那牆上挑出來的,倒是他並沒有下自己的注。

離開這裡後,毛八鬥還在好奇問他,到底要不要下自己。

薛庭儴卻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實則薛庭儴心中還藏著一些隱憂,不過這些隱憂他並沒有說出口。

*

到了二月初六這一日,上麵終於頒下了關於己酉科會試的考官。

除了正副兩位總裁官,另還有十八房考官,與鄉試般無二致。另有內外簾官不等,這些官員的選差是不會提前透露的,隻有到了宣旨這一日才為人所知。

早就有人守在午門外麵的大街上了,就見一隊又一隊的禁衛軍從宮裡奔出,直赴名列聖旨之上官員的府邸。

這些官員匆忙穿上官服,並拿上家人準備的行李,就急急被帶去午門外聽宣。謝了恩之後,不準逗留,又被禁衛軍送往貢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押送犯人。

期間,沿道大街上站滿了人,這些人除了普通的老百姓,自然少不了應試的舉子。

待這一行人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