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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說,旁人自然說不了什麼,總不能為件跟自己沒關係的事,和人撕破臉皮。

“山哥,你說話做事要講良心,什麼叫我勾引的你。”薛寡婦啜泣道。

人群裡,有人起哄:“錯了錯了,不能叫哥,要叫叔。”

然後又是一場大笑,薛族長氣得連連跺腳:“都給我肅靜!”

鄭裡正在一旁勸道:“薛老哥可莫生氣。”又去罵那些起哄的村民:“你們這群王八犢子也是,閒的沒事插什麼嘴!”

好不容易靜了下來,薛族長才肅著臉道:“青山說你勾引了他,這話他們雖是當了笑話,我卻是相信的。青山素來為人檢點,而你劣習不改,眾人皆知。我念你年年輕輕當了寡婦,又無娘家作為依靠,不忍驅你,可你倒好,竟來害我薛家子孫,這次我定是再容不得你。來人,將此女堵了嘴,捆去跪了祖宗排位,挑個日子浸豬籠,以儆效尤,也好警醒我薛氏女眷,為人婦道當安守本份。”

薛族長竟是動了殺機,幾句話的功夫就想置於薛寡婦為死地。

其實之前就能看出,他一口咬死是薛寡婦勾引了薛青山,薛寡婦又素來不檢點,名聲早就臭了,浸她豬籠乃是大義,恐怕誰都不能說什麼。

而薛寡婦死了,薛青山即使名譽受損,也會安然無恙,大不了低著頭做人一段時間,改日又是洗心革麵的好人。

招兒感覺到一陣齒冷,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薛族長卑鄙嗎?確實他這手段稱不上正大光明,可站在他的位置上,似乎這麼乾才是最穩妥的決定。

鄭裡正當然也明白過來,臉色沉了一沉。

隨著話音落,就有幾個婦人拿著繩子圍上前來,族中女眷犯事,一般都是女眷動手處置的。

她們七手八腳上來堵薛寡婦的嘴,又要將她捆起來,薛寡婦拚命掙紮,又喊薛青山救她,哭聲淒厲至極,模樣也狼狽不堪,讓人生憐。

可薛青山卻是低垂著頭,連頭都不敢抬。

披頭散發的薛寡婦一陣冷笑,伸口咬了一個來堵她嘴婦人的手,隨著一陣慘叫,她使勁將這些人推開。

“我可不能死,我死了我肚裡的孩子可怎麼辦!”

此言一出,場上頓時靜了下來。

薛族長斥道:“誰知道你那肚裡的孩子是誰的!”

薛寡婦絲毫不以為然,反而露出一抹笑,低著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我自打跟了山哥,可就再也沒跟過彆人,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她又去看薛青山,眼神淒楚:“山哥,你的孩子你都不要了?”

薛青山猶豫了一下。

鄭裡正站了起來道:“這事可就難辦了,孩子都有了,哪怕是犯了大錯要殺頭的婦人,真若是懷了身孕,也是要等其孩子生下再行刑。再說了,薛老哥,這薛寡婦雖是以前劣跡斑斑,可到底近些年來也洗心革麵了,你也彆為了以前的事遷怒,咱們都是明白人,這種事本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好一個一個巴掌拍不響!

圍觀的村民雖是沒說話,但有許多人都是這麼想的。

有村民道:“要不,等她孩子生下來再說?”

“也就緩幾個月的事。”

薛族長瞪著鄭裡正,眼裡的意思十分明白,這事他真要出手管?村民的意見他可以不在意,可鄭裡正的不行,一旦牽扯上人命,就是有關律法,民不告則官不究,裡正大小也是個官,他即說不行了,那真是誰說都不行。

鄭裡正用行動告訴了他:“先帶回去養著吧,等孩子生下來再說這事。真是的,本來是件大好喜事,竟是生了這麼個敗興的。”

他揮揮手,驅散村民,比薛家人還薛家人。

悶在心裡多日的鬱氣儘皆舒散,也因此他眉宇間竟帶著幾分輕鬆。

此時輪到他拿話來堵薛族長了:“薛老哥,走,咱們再去喝酒,今兒可是庭儴的大好日子,沒得就讓這麼敗興了。”

薛族長的大兒子站出來,道:“叔,我陪您去喝,我爹年紀大了,這兩日也喝了不少。您是知道他有個老毛病,這不這幾日總在咳,再喝我娘就要跟他吵吵了。”

鄭裡正也並未多做刁難,兩人一麵說著話一麵往外走去。

村民們也都散了,薛青山從地上爬起來,正想走,哪知被人叫住了。

“等一等,我還有事說。”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說話的人是薛庭儴。

聞言, 屋裡所有人都不禁看向他。

薛老爺子以為他莫是不樂, 明明是薛庭儴的好日子,誰曾想竟被當大伯的給攪了局。他正想說什麼,以做安撫, 就聽薛庭儴道:“大伯, 你跟我說說,我爹是咋死的?”

薛青山的臉色頓變, 包括一旁的楊氏。

“你爹咋死的?你爹咋死的你還不知道!”薛青山還想用以前慣用的老手段, 將此事一筆帶過。他嘴裡不耐的說著,又去罵楊氏:“你這臭婆娘還不來扶我,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竟將老子打成這樣。”

楊氏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竟真就上前扶他了。

薛庭儴冷笑:“可大伯母方才可不是這麼說。大伯, 能藏得了一時, 藏不了一世,村裡方才聽到那話的人可不少,你也彆把誰當傻子。”

見此, 屋裡一眾人俱是麵麵相覷, 包括薛老爺子、薛青槐等人,都是一頭霧水的。

“這到底是咋了?”薛族長問。

招兒忍不住道:“問大伯,他心裡有數。”

“當年我爹被打得奄奄一息, 也幸虧你還有點良心, 沒將他扔在外麵。不過我可不會當你是好心, 你不過掐準了我爹會顧念大局, 不會說破,也是怕回來不好交代。若不以我爹的性子,何至於逼你發出那樣的毒誓,而以你的性子,又怎會輕易答應,還不是因為心虛!

“可憐我爹本是陪兄長赴考,誰曾想做兄長的不乾正事,竟招惹到不該招惹的女人,因此惹下大禍。你見事情敗落,就把事情往我爹頭上推,而我爹糊裡糊塗竟當了冤死鬼!”

隨著薛庭儴的訴說,薛青山臉色一片灰敗,竟是沒有出言反駁。

見此,本就是隨口胡編借以試探的薛庭儴,心中更恨:“你若是還有點人性,今兒就當著堂爺和阿爺的麵上將事情說清楚,不然我跟你誓不罷休!”

薛老爺子震驚道:“老大,狗子說的是真的?”

薛青山眼神閃爍,嚷道:“什麼真的假的。爹,難道你也不信我?”

“這事是大伯母和他廝打時說漏了嘴,村裡人聽見得不少,阿爺你若是不信,就出去找人問問。”招兒道。

楊氏麵色慘白,嘴唇翕張了一下。

“老大,你跟我說,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說不說?”薛老爺子緊緊捏著手裡的煙鍋,瞪著薛青山。

薛庭儴道:“大伯母,這事是瞞不住的,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你們即使不說,我也能找得到真相,當初既然打傷了人,事情就肯定不小,驚動了官府,府城那邊衙門就必然會有人知道。”

楊氏受不住了,囁嚅道:“這事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是他有次喝醉了說酒話,我才知道老二……”

“娘!”薛俊才從門外跑了進來,拉著楊氏問:“娘,你告訴我這事不是真的!”

“我……”

見此,薛俊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他痛苦地蹲了下來:“我怎麼有他這麼一個爹。”

看見兒子這模樣,楊氏心如刀絞,雙手顫唞地想把他拉起來,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她想起之前薛青山為了個□□打她,想起以前薛青山是怎麼從她手裡騙銀子,還想起這些日子,他挖空了心思想把兒子僅存的一些錢要走。

當然,還想了很多。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隻知道他在府城裡沾了不該沾的女人,差點沒被對方的男人捉奸在床。後來也不知那家男人是怎麼找上門的,又剛好碰上了他,對方氣勢洶洶問薛青山,他眼見大禍臨頭,就指著老二說他是薛青山。”

這種說法和薛庭儴所猜測的幾乎絲毫不差,薛青鬆的死還真是和薛青山有直接關係。且更為可惡,他是明知道事情不能了,才故意讓身為弟弟的薛青鬆出來頂包。

薛青山眼見楊氏賣了自己,再加上薛老爺子逼問得急,就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說完,他哭道:“我真不知道他們會下手那麼狠,我隻想馬上就要下場了,若是受了傷,或是鬨出什麼事,這次院試就白去了,才會信口胡說……我、我也沒想到他們竟會打人,還下了那麼重的手……”

“你、你真是糊塗啊你!怪不得我說老二為何會讓你發那樣的誓……”

薛老爺子痛心疾首,藏在他心裡多時的疑惑終於明白了。甚至當初,他見老二借著恩情臨死之前逼大兒發下那種誓,他心裡其實是挺不舒服的。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隨著家裡矛盾的激發,越來越重。

尤其是兩個孫兒之間的選擇,每糾結為難一次,他都在怨老二為何要這麼自私。狗子明明不成,為何非要逼著老大不供自己兒子,要先緊著他的兒子。

如今終於明白了,因為老大欠了老二一條命啊。

因為他老二冤,卻又顧全著大局,什麼也沒說。

“你這個死東西,那是你弟弟,是你親弟弟……”薛老爺子一麵哭著罵,一麵掄起煙鍋往薛青山身上抽。薛青山疼得哭爹喊娘,可在場沒有一個人去拉薛老爺子的。

包括趙氏也不敢去拉,她還是第一次見老頭子瘋魔成這樣。

薛庭儴深吸了一口氣,睜開布滿了血絲的雙眼:“我要跟他斷絕關係,這個家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他清冷的聲音乍然響起,明明聲音並不大,卻是壓下了那邊的哭爹喊娘聲。

薛老爺子轉頭看向他:“狗兒,他畢竟是你……”‘親大伯’這句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看著這樣一張臉,薛老爺子說不出來,也沒臉說。

薛庭儴說的自然不是分家,正解來說薛家早就分家了。他的意思其實很清楚,就是在逼薛老爺子乃至薛族長,將薛青山從薛氏一族除名,一個選擇題,要麼薛庭儴,要麼薛青山。

若是這個選擇題在縣試之前,毫無疑問薛家乃至薛氏一族都不可能放棄薛青山這個童生。可如今縣試過了,薛家出了一個還不到十五的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