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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學子們寒窗苦讀多年,不外乎是想考得一二功名,光宗耀祖,揚名立萬。

涉事的清遠學生們俱是麵色慘白,哪怕是鎮定如王奇,也忍不住有些慌張了。

“縣尊大人,小子有話要講。”

胡縣令看了過來:“說。”

“當日雖是起了紛爭,但小子從始至終沒有動過手,而是他們與對方起了紛爭,最後才打起來。”

一聽王奇這麼說,其他幾個學生也紛紛出言:“縣尊大人,小子也沒有出手打人,小子不過撕扯了對方的衣裳。”

“率先出手打人的不是我等啊,是這於子友。”

於子友雙目通紅地瞪著這些倒戈之人:“你們——”

堂上亂成一片,坐在一旁的高有誌忍不住用袖子掩了口鼻,眼睛卻是看著旁邊一臉灰敗的林邈。

枉你自詡為君子,君子又如何,你這君子教出來的學生也不過是鼠竊狗偷之輩,這還沒怎麼著,竟就自己人攀咬自己人起來。

林邈啊林邈,你還覺得我是小人麼?!

“肅靜!”一聲驚堂木起,胡縣令喝道:“公堂之上也敢喧嘩,若不是念爾等尚且年幼,本官非讓人打了你們的板子,以儆效尤。”

堂上一片寂靜,哪怕有再多話想說,這幾個學生也不敢說來。

就在這之際,又一個聲音響起:“縣尊大人,其實他們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沒打人。”

此言一出,堂裡堂外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出言的那個人。

正是卓然而立,至今不慌不忙的薛庭儴。

“你何處此言?”

薛庭儴沒有答,而是問道:“縣尊大人,小子鬥膽問一句,縣尊大人可是命人驗過傷?”

胡縣令一愣之下,斥道:“荒謬,本官判案怎可能不讓仵作驗傷!”話音還未落下,他突然轉了口氣:“罷,你還年少,本官不與你計較。來人啊,傳仵作,再把當日仵作驗傷後存檔的文書拿來。”

不多時,就有一名年逾花甲的仵作被傳了上來。

此人大抵也不是第一次上堂,不卑不亢當著眾人麵將自己驗傷結果說出,並呈上一紙文書。

孫鶴的死乃是腑臟受到重擊,以至於肝臟破損而亡。

這仵作甚至還詳細解說了一番,自己驗傷的過程。像這種內傷是不易判斷而出的,隻憑死者口吐鮮血,可證明不了對方死因。因為事關重大,也是為了弄清楚具體死因,仵作甚至給死者剖了腹。

據這仵作說,這孫鶴的肝臟俱裂,連腸子都破了個洞。

他形容的太繪聲繪色,又血淋淋的,圍觀的百姓俱是直掩口鼻,有那承受不住的人甚至還乾嘔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趕緊退下去吧。”胡縣令揮手斥道,這老仵作才退下了。

“你可還有異議?”胡縣令對薛庭儴道。

薛庭儴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樣:“小子本來就沒有什麼異議。”

這話把胡縣令堵得,合則專門把仵作叫上來,還聽了這麼些惡心的東西,都是做無用功?這小子莫不是故意耍人。

沈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看樣子還真是故意耍人的。不過他到底想乾什麼?想到這裡,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薛庭儴笑眯眯地看著胡縣令,又畢恭畢敬作了個揖:“縣尊大人辦案,定是周全嚴密的,又怎麼可能會連傷都不驗。”

胡縣令正想說什麼,他接著又是一句:“不過是縣尊大人手下弄錯了人。其實這件事認真來說,和縣尊大人關係並不大,畢竟是手下失職。”

胡縣令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心中正驚疑不定,薛庭儴又扔出了個破天驚雷:“隻是因某些人玩忽職守,便致使一場命案莫名其妙被栽贓在我清遠學館頭上,讓我館中學生惶恐不安,無心讀書,讓我館主疲於奔命,堂堂廩生竟隻得脫下生員服,陪著無辜受難的學生共同入獄。

“小子雖不才,也曾讀過幾天書,也知道這明鏡高懸之意,也知曉這公堂的威嚴,也知曉老百姓對縣尊大人乃至這縣衙是何等的敬重。今日鬥膽過堂,不過是想為我清遠學館全體上下討一個公道,還望縣尊大人能查明這玩忽職守之人是誰,還我清遠一個公道!”

這一番言辭說得擲地有聲,慷慨激昂,讓人不禁肅然起敬。可同時也有很多人泛起了疑惑,這小書生是不是發了癔症,怎麼倒向胡縣令討起公道來。隻有沈複,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還有高有誌,他的心怦怦直跳,就聽見胡縣令問出他想問的話:“你這是何意?”

“小子沒有何意,不過是想說此孫河非彼孫鶴。死者名叫孫河,但並不是當日與我學館中學生鬥文的孫鶴。既然不是,那孫河並未與清遠學生接觸,為何死在清河學館中,卻偏偏被栽贓在我們頭上。”

語罷,不待眾人有所反應,薛庭儴便麵向高有誌,冷笑道:“高館主,你這李代桃僵之計使得好,使得妙。竟讓我清遠學生有苦不能言,有悲不能訴,打落了牙齒隻能和血吞,因為連我們自己都不知是不是失手打死了人。而館主為人剛正,不願串通學生讓他們改口供,便平白背了一身冤屈。”

場麵頓時一下子亂了起來,不光外麵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連堂上的書吏和主簿也都是麵麵相覷。

唯獨高有誌變了顏色,當然還有胡縣令,不過胡縣令為官多年可不是做假的,依舊強製鎮定佯裝不解問到底怎麼回事。

而薛庭儴也並未再繼續繞圈子,將自己意外發現自己竟認識孫河的老祖母與孫河本人道出。

不過他肯定不會說是夢裡認識的,托詞是曾和這祖孫二人有一麵之緣,因此知曉孫河叫孫河,而不是孫鶴。也因此當時他便犯了疑,但疑惑並不能成為佐證,便刻意尋去了孫河的家裡。

聽完薛庭儴所言,場上所有人都嘩然,孫河父母更是愣在當場,半晌才緩過神兒追問薛庭儴自己兒子是怎麼死的。

看著這對老實的鄉下夫婦,薛庭儴眼神複雜,嗓子發噎,半晌才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那得問高館主才是。”

此時高有誌麵上宛如調色盤也似,精彩極了。

薛庭儴這話頓時讓他清醒過來,站起來冷笑道:“你說錯了便是錯了,你以為你是誰?公堂之上光憑你一人之言,能證明什麼!”

這是死了鴨子嘴還硬。薛庭儴冷笑,也沒搭理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展開。

隻見那張紙上栩栩如生的畫著一個人的畫像,若是認識孫河的便知,這就是孫河。尤其他那股陰鬱的氣質,畫得惟肖惟妙的,絕不會認錯。

薛庭儴拿到孫氏夫妻麵前,問他們:“這可是你們的兒子孫河?”

孫氏夫妻連連點頭,同時又流起眼淚來,尤其是孫河的娘,嘴裡喃喃地喊著河兒,滑到在地。

薛庭儴又拿著畫像,去了清遠涉事的那幾名學生麵前:“此人當日你們可曾見過?”

幾人俱是搖頭,說沒有見過。

薛庭儴這才麵向胡縣令及眾人道:“當日在場的孫鶴乃是富商孫家的孫鶴,而不是孫家村的孫河。如若不信,縣尊大人可現在就命人去孫家拿那孫鶴,想必縣尊大人定是知曉這孫家是哪個孫家吧?”

*

這一場大戲真是峰回路轉、跌宕起伏,讓人歎為觀止。

明明胡縣令已經陪著沈三公子去了後麵的退思堂稍作休息,圍在外麵的老百姓們也沒走,勢必要看看這場案子最後到底結果是如何。

有衙役來報,已經從孫家抓來了一個叫孫鶴的人,就不知此孫鶴是不是彼孫鶴。

薛庭儴不用看就知曉定然是的,這胡縣令不可能拚著自己官不錯,去保一個富商之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對於這些官員的套路,薛庭儴實在太清楚,丟卒保車,這都是家常便飯。

果然再次升堂後,孫鶴被帶了上來,清遠的學生紛紛說當日有他。

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很明顯了,這其中定然有人搞鬼,才會鬨得這麼一場事。

那個搞鬼之人不用明言,高有誌便是首犯。

至於孫河本人是怎麼死的,高有誌為何會費儘周折,故意混淆兩個學生,並把孫河之死刻意栽贓給清遠學館。這也是沈複一直留在這裡,繼續看下去的主要目的。當然也還有外麵那些老百姓。

高有誌麵色慘白,終於坦露了自己的目的。

原來他和清遠的館主林邈有舊怨,就是為了要害林邈,他才會刻意栽贓。至於孫河的死是一場意外,孫河是舊疾犯了才會暴斃的。而他買通了縣衙的衙役和仵作,才做了偽。

事情似乎得到了解釋,所有一切都是高有誌弄出來的。不光是清遠的人露出憤怒之色,連圍在外麵的老百姓也紛紛唾罵。

在老百姓們心裡,讀書人尤其是當先生的,首先人品是端正的,先生的人品德行不夠,怎麼教導學生。甚至這百姓中有人家裡的孩子,還是送到清河學館念書的,花大價錢,就因為清河學館是湖陽鄉第一好的學館。

“此事說不通,如果隻是為了報複,為何一定要讓孫河頂孫鶴之名,難道僅僅是因為兩人名字音韻相同?”沈複突然出言道。

堂上當即安靜了下來。

高有誌瞳孔一陣緊縮,薛庭儴暗歎一口,終於還是瞞不住了。

他費了那麼多心思,就是想瞞住其中的一些事,卻沒想到竟是沈複這個堂上最有分量的人提出了異議。

罷罷罷,有些人本就該得到懲罰!

作者有話要說:  就算沒完,俺也沒力氣加更了,今天更了一萬多。

汗,有時候麵麵挺無奈的,一個案子從發生到結束寫了四章,其中包括了清河設的局,高有誌和林邈的恩怨,上輩子狗子和這輩子薛俊才曾經遭遇過的處境,孫河之死的蹊蹺,清河學館的藏汙納垢,及清遠涉事幾個學生心理的轉變,林邈的心裡轉折(事關以後),胡縣令的攙和、孫鶴這個嫌疑人,沈三公子這個日後會和男主有一定聯係的配角,當然也少不了培養一下林邈和男主的師徒情誼,和幾個暫時不透露的伏筆。

所以,俺真沒有水。覺得水的親可以養一養,過幾天再看。

這個案子也就剩下一個小尾巴了,明天半章就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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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男主鬨得這一出出,不光是想把這些人往坑裡帶,也是不想得罪胡縣令在給他留麵子,更是想瞞住孫河真正的死因。當然,他也不是想瞞住,不過是糾結罷了,所以留了個尾巴,被沈複抓住了。

至於男主為何要給胡縣令留麵子,男主不都該是偉光正高大上一身正氣嗎?請參考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如果狗子哥是這種人……你們幫他想個下場。

彆說沈複,沈複現在不是朝廷官,沈家兩個大官都不在這兒。再說了沈複為啥子要幫狗子哥?狗子長得又不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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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又說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