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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不妥,可他也說不上來具體,隻能保持沉默。

何秀才和喬秀才又是一番互相謙讓後,最後還是以何秀才為主。坐在上首的他對薛庭儴道:“既然你還不通經義,超出你所學範圍,未免有些失了公允。你二人尚且年幼,正是打熬基礎之時,便考考你二人基礎吧。”

聞言,薛俊才雖有些失望大材小用,錯失了自己表現的機會,卻也心生不屑。

不考經義,那薛庭儴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何秀才手捏胡須,略微沉%e5%90%9f後,道:“朱子有雲:學之大小,固有不同,然其為道,則一而已。是以方其幼也,不習之於小學,則無以收其心,養其德性,而為大學之基本。你二人便各自默一篇《弟子規》吧。”

兩人都沒想到第一題竟然是默《弟子規》,要知道《弟子規》乃是蒙學之初所學,全篇不過隻有一千來字。除過總敘,共分為入則孝、出則悌、謹、信、泛愛眾、親仁、餘力學文七個篇章。

每個篇章都不長,三字一句,合轍押韻,朗朗上口。列述了弟子在家、外出及待人接物等應該恪守的種種規範,是童蒙養正、敦倫儘分,閒邪存誠,養成忠厚家風和對照自我的經典。也恰恰應證了何秀才之前所言的,學之大小,固有不同,然其為道,則一而已的道理。

已經有人準備了方桌和筆墨,每人一張桌案置於堂前,甚至連墨都幫著給磨好了。

兩人來到桌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提筆書寫。

隨著兩人急筆狂書,嘈雜聲漸漸淡去。哪怕是鄉下人不懂什麼大道理,也知道讀書人做學問時是不能打攪的。

這對薛庭儴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因為他僅隻有一本書,所以對於這些蒙學所學過的東西,都是花過大力氣背過。

不光是背,還要牢記,這樣在學堂上被提問,方能對答如流,因為他根本沒有參照物。

沒有書,卻勝過有書,因為這些都是刻在腦子裡。尤其自打做了那個夢以後,為了怕記憶被影響,他曾在腦子裡將自己背過的書,來回默了無數遍。

薛庭儴奮筆疾書的同時,也對這何秀才有一絲改觀。

他能看出對方出這麼出人意料的題,並不是對方刻意放水,而是想打個出其不意。因為這弟子規對讀書人來說太淺顯了,初蒙學時便學過,可恰恰是學過便扔過。

除了初蒙學之時,之後先生並不會考這些東西。可能是考三字經,甚至百家姓,千字文,也不會是這弟子規。

薛庭儴甚至有些等不及想看薛俊才的反應了,也許對方能大致將這篇文章記下,可能否千餘字通通記下,且一字不錯,順序不錯?且何秀才讓默這弟子規,恐怕也不隻是默下,應該還應了小學中‘書’之一說。

僅憑自己的字,就足以勝過對方了。

誠如薛庭儴所想,起初薛俊才確實起了輕視之心。他甚至覺得這何秀才腦子是不是有病,竟然考《弟子規》。

這弟子規誰不會?入學之初便是要學的。可真默了下來,他才發現自己好像真沒自己想象中那麼會。

謹為去之後,是親愛我,還是身有傷?要知道這弟子規可不像其他文章,還能承前啟後,互相印證,前麵錯一句,後麵一段都會錯。

薛俊才越默心裡越煩,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默錯了。若是有人提問,他自然可對答如流。可默,還是一字不錯的默!

起先,他下筆如飛,之後卻越來越慢,甚至到了提筆不下,明顯就是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錯。

反倒是薛庭儴從一開始就是不疾不徐,此時依舊是不疾不徐的寫著,但能看出他筆勢十分連貫,幾乎沒有停頓。

上首處,喬秀才目含感歎地看了何秀才一眼,一點都沒有掩飾自己的吃驚。對下麵的情形,他自然儘收於眼底,也不得不讚歎何秀才的心思巧妙。

何秀才微微一哂。其實他會出這種題,不過是就是想人出錯,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態,萬萬沒想到竟會因此得到喬秀才的折服,讓他頗有幾分得意的同時,也對自己的靈機一動,感到十分自豪。

他撫著胡子,淡笑道:“兩位小友不用著急,有一炷香的時間,足以寫下了。”

一炷香寫千餘字,貌似倉促了些,但可默寫弟子規這種淺白的東西,隻要抓緊一些,也不是不能寫完。

可那是之前,此時聽到有人提及時間,薛俊才不禁更急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不停地去看那柱香,因為看得太過頻繁,讓他的速度更是慢了。

“好了,時間到。”

隨著話音落下,薛庭儴大筆一勾,放下了手中的毫筆。

薛俊才並沒有動,直到有人去了他身前,才發現他整個人僵硬如石,竟是大汗淋漓,而麵前的那張紙隻不過寫滿了一半。

因為兩人是背著大門,而薛青山及楊忠都是陪坐在末端,並沒有發現這其中的蹊蹺。在他們的想法中,一篇《弟子規》再簡單不過,薛俊才怪異的樣子倒也引起兩人的側目,可他們依舊沒想到薛俊才竟是未能寫完

直到何秀才和喬秀才分彆看過兩人的卷子後,互相對視一眼,由何秀才宣布這一場是薛庭儴勝出。

薛青山詫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麼可能?”

同時下麵和門外都是議論紛紛,似乎都不敢置信薛俊才竟然輸了。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鬨。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村民們可不懂考的什麼,隻知道秀才老爺說薛俊才輸給薛家狗子了。

薛俊才輸給了薛狗子?

這,這實在是太令人吃驚了,要知道薛俊才可一直是餘慶村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後生,哪個提起他不是豎起大拇指。

“何前輩,喬前輩,這是不是弄錯了,一篇弟子規……”

何秀才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便有兩人上前將薛俊才和薛庭儴的卷子展開並持起,展示給眾人看。

就見其中一張宣紙上,字跡筋力豐滿,端正美觀。而另一張宣紙上,字寫得也不差,卻是虎頭蛇尾,越到後麵越潦草,上麵甚至有墨跡點點。

“薛庭儴一字不差,卷麵上無塗改墨跡,乃是上佳的品相。而薛俊才並沒有默完,其中也有錯漏,所以這一場薛庭儴勝。”

“俊才!”薛青山詫異道,目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他還想說什麼,卻被楊忠拉了一把。

薛俊才一直沒有抬頭,直到此時他才僵硬地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看了薛庭儴一眼。

……

接下來是第二場,這一場就回歸到正常的考校功課了。

由何秀才發問,兩人答。

“求古尋論,散慮逍遙何解?”

“探求古人古事,多讀至理名言,就可以排除雜念,自在逍遙。”薛俊才上前一步,答道。

“孟軻敦素,史魚秉直。庶幾中庸,勞謙謹敕何解?”這句話是問薛庭儴的。

他微微一沉%e5%90%9f,道:“孟子崇尚樸素,而史官子魚秉性剛直。講的是做人要儘可能合乎中庸的標準,必須勤勞謙遜,謹慎檢點,懂得規勸告誡自己。”

“省躬譏誡,寵增抗極下一句是什麼?”問這一句時,何秀才並未看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

薛俊才還在發愣,薛庭儴已經答道:“殆辱近恥,林皋幸即。”

“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何解?”

這一次薛俊才沒有落下,忙說:“不要談論彆人的短處,也不要依仗自己有長處就不思進取。”話音還未落下,他卻是臉頰發熱,不知是羞惱還是自慚。

“好!”何秀才擊掌一下:“答得都還不錯。”

忽然,他又道:“水榭。”

薛俊才愣了一下,薛庭儴目光閃了閃,答:“山齋。”

聞言,薛俊才方反應過來,何秀才這是在考對子。

學童未入大學之前,除了基本的三百千千,還要學《聲律啟蒙》、《龍文鞭影》、《幼學瓊林》、《增廣賢文》等。

而其中像《聲律啟蒙》、《龍文鞭影》,便是教授學童懂得聲律規則,及排比對仗。在學習平仄切韻的過程中,同時開始了解和掌握詩韻,並習得大量的詞彙和古人典故。

時下有這麼一種說法,蒙學過的的學童,沒有幾個不會對對子。⑨思⑨兔⑨網⑨

尤其是這種簡單的對子和對聯。

在連吃了兩次虧後,薛俊才明顯學聰明了,幾乎是何秀才方問罷,他不再等候觀察是問誰的,便搶先答了出來,以至於薛庭儴連著幾次都沒能搶答成功。

看得出薛俊才學業學得不錯,何秀才出的對子,幾乎沒有他答不上的。

“老夫最近因心生感歎,偶有所得,得出一上聯,至今未能得到合適的下聯。此番說來考考你二人。對你們如今來說,可能有些太難,但嘗試一下也無妨。”何秀才收回目光,看向喬秀才:“喬老弟若是有興趣,也可以試一試,以解為兄多日冥思之苦。”

喬秀才微微一哂,知道這是何秀才生了較量之心。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附近幾個村裡,就他和何秀才考中了生員。何秀才在外頭的名頭一直不顯,會心存比較,他也能理解。

“何兄但說無妨。”

何秀才一撫胡須,道:“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薛庭儴目光一閃,眼神在上首兩人的臉上劃過,又落在薛俊才臉上。見其低頭做沉思狀,他便也垂下了頭。

堂中一片寂靜,都不敢出聲,怎麼也想不通明明是考校兩個小的,怎麼這兩位也對上了。

忽然,一聲清脆的擊掌聲響起。

就見喬秀才撫掌道:“雙木成林,三木成森.森林木茂,木茂林化森。”

薛庭儴暗忖:其實這對子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平仄對仗都不難,難的是化字。

何秀才的一人化為大,二人化為天,其後對仗兩句有畫龍點睛之效。而喬秀才用雙木成林,三木成森對之,可謂是絕佳。

其實他也對上了,在喬秀才之前,隻是清楚這一題主要考的並不是他和薛俊才,才會默不作聲。如今喬秀才既已對上,他自然也就不用怕專美在前,畢竟追根究底,考得還是他和薛俊才二人。

他抬起頭來,道:“小子也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麵麵不一氣兒把部分劇情寫完,而是麵麵白天在外麵忙了一天,晚上回來在寫寵妾欠的不可描述之六。

你們懂的,這東西特難寫,勞心又傷腎。

一直等著的去圍脖找吧,在我的微薄裡搜‘不可描述’,在那條微薄的鏈接裡,自取。

☆、第20章

==第二十章==

少年清亮的聲音,讓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包括正互相吹捧謙讓的喬秀才和何秀才。

薛俊才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都沒想出來,薛庭儴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