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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路邊的大樹下等車。

兩人的衣衫雖然簡陋,但俱都整潔,尤其是招兒,竟然穿了一身男人衣裳。

“原來你每次出門都要從後麵菜地裡走,就是為了換這身衣裳?”

招兒點了點頭,心裡有些心虛。不過她既已做下決定,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幸好薛庭儴見到隻是麵露一絲驚詫,倒也沒表現出多嫌惡的樣子。

“這麼穿出門方便一些,你看這樣就認不出我是姑娘家了吧。”

薛庭儴抿著嘴角,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少年長相清秀,從男人的角度來看,略顯單薄了些,卻是真看不出有女兒家的跡象。他認真觀察了下,才發現招兒將眉毛描粗了,而%e8%83%b8`前也不知道怎麼弄了一下,竟變得一片平坦。

似乎也發現小男人的眼神在自己%e8%83%b8`前停留的時間過長,招兒解釋道:“這個太不方便,所以我用布給纏上了。”

她說得十分不以為然,就好像在說咱們中午吃什麼,可薛庭儴卻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他回憶了下那個夢裡,招兒%e8%83%b8`前那對很是豐碩,他突然有一種怕她被壓扁的感覺,忍不住道:“不會被壓扁?”

招兒聽了有些詫異,她倒沒想這麼多,遂道:“壓扁了就壓扁了,反正也沒什麼用。”

正說著,她見不遠處駛來一輛騾子車,便往那邊招了招手,自然沒有發現薛庭儴的表情十分怪異。

見是坐騾車而不是牛車,薛庭儴不免有些詫異,他也隻知道這騾車比牛車可貴多了。招兒把車錢給了,拉他上車:“這車快一些,一會兒就到了。”其實招兒是怕他大病初愈受不了牛車的顛簸,有騾車就坐騾車。

趕車的中年人笑眯眯地搭話:“小哥有見地,這車不光快,還穩當,可不是牛車能比的。對了,這是你弟弟?”

被稱作是弟弟的薛庭儴,臉黑了一下。

也不怪人說他是招兒的弟弟,同樣都是一身男人的裝扮,他明顯比招兒看起來瘦弱些,人也矮了半頭。

招兒愣了一下,笑著點頭:“是啊,是我弟弟。”

說話之間,中年人已經趕著騾車往前去了。

這車確實比牛車快多了,跑起來也不顛簸。車隔一段路就會停下拉上一個或者兩個人,這種特製的加長車廂能坐十二個人,車廂的頂是專門定製的,上麵還能放些不太重的東西。

對了,坐這騾車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車廂可以擋擋塵土,不用到了鎮上還得找地方收拾自己。

“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也買輛這車。”招兒忍不住對薛庭儴道,終於露出了一絲小孩子氣。

“你會趕麼?”

她愣了一下,才道:“不會趕,我可以學。”

問題是你什麼都乾了,連趕車都自己來,那要男人作甚?薛庭儴心中默默的想,旋即才想到在夢裡,他這個當男人的好像還真沒什麼用。

看來以後他要學著趕車。薛庭儴暗下決定。

*

騾車在坐滿人後,終於不再半路停下捎人了。

又過了差不多一刻多鐘的時間,便遙遙可見湖陽鎮的城牆。

騾車在城門不遠處停下,車上的人都下了車,招兒帶著薛庭儴往鎮裡行去。

這湖陽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招兒以前去的大多都是東市,東市賣雜貨的最多,可這次主要是去書鋪,就要往南市去了。

前朝重文輕武,這種民風在經過前朝末期的戰亂之後,並沒有因此而消亡,反倒因為大昌的太/祖皇帝當初之所以會上位,乃是前朝一眾文官團體的擁躉,越是風行。

連目不識丁的老百姓都能說上一句,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見一斑。

哪怕是湖陽鎮這種小地方,但凡家中有些餘錢的家裡,都會送家中孩子去私塾學兩年。能考個功名最好,不能考功名識的幾個字出來,做工也便宜些。

這種民風致使鎮上頗有幾家書鋪、書肆,像南市便有一條街上全是賣筆墨紙硯,另還有其他配套的,一概都是做讀書人的生意。

招兒雖不是讀書人,但她給薛庭儴買過幾回竹紙,所以對地方也是輕車熟路。不過她並沒有領薛庭儴當即就去,而是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小吃攤特彆多的地方,找了家麵攤,打算吃過早飯再去。

“早上這一頓最重要,咱們為了趕時間,連早飯都耽誤了。磨刀不誤砍柴工,吃飽了咱們去。”

招兒管麵攤老板要了兩碗揪片。

這揪片是平陽府特有的吃食,用蕎麥麵和高粱麵做出的麵片兒,麵色黑紅,配著豆腐木耳香菇的澆頭,噴香四溢,簡直讓人口涎都流出來了。

“這家的揪片特彆好吃,你嘗嘗。”

薛庭儴嘗了嘗,果然好吃。

且不說手藝如何,至少分量多,料也放的足,不像薛家做的飯菜,油舍不得擱鹽舍不得放,吃起來淡而無味。

不過價錢也貴,薛庭儴將一大碗揪片吃完了,招兒會賬的時候給了八文錢,也就說這一碗揪片四文,八文錢可是都快夠買大半斤肉了。

“好吃嗎?”往南市走的時候,招兒還在問他。

“就是有些貴了。”

對薛庭儴來說確實有些貴,他打小就沒什麼零花,手裡唯一能有點兒錢的機會,就是每年薛老爺子給的幾文錢的壓歲錢。

在他那夢裡,這幾文錢實在不當什麼,可就是這兩種詭異的心思摻雜在一起,薛庭儴才覺得心情很怪異。

“貴啥,不貴。你不常來鎮上,好不容易來一回,自然要帶你吃頓好的。”

還真是吃頓好的,彆看招兒會賬會得麵不改色,實則她以前一個人來鎮上的時候,餓了頂多就買個饅頭吃。

她對自己從來舍不得,總想著多攢點兒,可對薛庭儴卻十分舍得,算是窮其所能。所以每每想到夢裡的那一切,薛庭儴都不敢置信,自己會是個殺妻滅子之人。

“等我抄書賺了錢,天天帶你來吃。”他忍不住道。

太陽已經出來了,淡金色的陽光灑射在少年還略顯稚嫩的臉上,白皙的臉宛如最上等的白玉,其上還有細細的絨毛。微微有些泛白的唇,此時局促的輕抿著,看得出少年有些不自在。眼睛也不敢直視著她,而是看著一旁。

招兒的笑容越來越大,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傻狗兒,你抄書才能賺幾個錢,哪能天天來吃那。”神情中帶著寵溺。

話音卻在他黝黑的瞳子裡消了音,招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她有些心虛,也是怪了,她以前從來不會怕小男人,可自打這回他病好後,她竟偶爾會有些怕他。

肯定是她的錯覺!

她收回手,做左顧右盼狀,突然眼睛一亮,道:“你看,到了。”說著,便率先邁進那書肆。

作者有話要說:  ps:古代也是分小學大學的,不過沒有中學。

開始學四書五經的時候,就算是入了大學。

☆、第14章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十四章==

這間叫做‘東籬居’的書肆並不大,隻有兩間門臉,一間用來賣文房四寶,還有一間挨著牆擺滿了書櫥。

書櫥裡的書有新有舊,有精裝的,一看就價值不菲,也有線裝的,看起來簡陋一些。更多的卻是各種謄抄本,一般不是確定這個書一定好賣,書肆老板都是請人謄抄的,因為若是開板,都是上千冊起印。

招兒跟老板熟悉,進門就笑眯眯地打招呼,奇特的是這老板竟然也認得她,一見她就笑著問她,是不是來給弟弟買紙。

提起這個,就有些舊事了。

當初招兒心疼薛庭儴,就攢了些錢來給他買練字的紙,誰曾想這紙比她想象中的貴多了。哪怕是那最劣質的黃竹紙也要四十文一刀,而那天招兒搜羅了身上所有錢,不過隻有三十文。

為了讓老板便宜些將紙賣給她,招兒跟老板磨了許久,連有個勤奮好學的弟弟,可惜父母雙亡家境貧寒這種幌子都編出來了,老板才答應便宜賣給她。後來她又來買過幾次,都是按照以前的價格,卻跟陳老板熟悉了起來。

陳老板讚她人品高潔,賺得都是辛苦錢,卻還供著弟弟讀書,平時她來買紙幾乎都是半買半送的。

這種話換做平時,招兒厚著臉皮也就受了,可今日有薛庭儴在,她難免有些局促,生怕陳老板說漏了嘴,讓小男人瞧不起她說謊。

招兒是受過苦的,所以她懂得生存的技巧,可小男人不懂,尤其讀書人格外有一股迂腐氣,所以每次碰到這種兩人觀念會有抵觸的情況,她總是會下意識去避開這些。

一天之內,連著有兩個人說自己是他弟弟,讓薛庭儴十分不悅,他自然沒有發現招兒這些隱晦的小心思。等他回過神來,招兒已經和老板談上了,還特意拿了昨晚他連夜抄的那本《百家姓》給對方看。

“這就是你弟弟?長得倒是俊秀,就是稍顯瘦弱了些。”陳老板是個年逾四十,留著一綹山羊胡,滿身風雅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文士衫,不像個做生意的老板,倒像個讀書人。

“他前陣子病了一段時間,最近才好了些。”

“怪不得許久沒見你來過了。”陳老板一麵說話,一麵就接過招兒遞來的那本不管是裝訂還是紙質,都非常差的手抄本。

他心中有數這種農家子弟不可能會寫出多好的字,不過他挺欣賞這個叫招兒少年郎,所以打算就算真的得不好,也不要過多抨擊,說些婉轉話拒掉就算了。

若是水平不差,字還能入目,給他些散活兒做做也不是不可,就當幫人一把。

可真當陳老板看到那黃色竹紙上的字後,還是大吃了一驚。

“這字是他寫的?”陳老板訝異地看了看薛庭儴,又去翻手中的抄本。

他表情太怪異了,讓招兒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小男人寫的字不好,畢竟一直以來從沒有人誇過小男人的字好,甚至連薛青山也都說他的字寫得宛如春蚓秋蛇。

招兒雖不懂什麼叫做春蚓秋蛇,可小男人黯然的神情她懂,她知道那是說寫得不好的意思。

可她並不覺得這是小男人的錯,連可以練字的紙張都得摳著用,字能寫好?也就是那次她才發了狠氣,收了菜去鎮上賣,攢了一筆銀錢給薛庭儴買了人生中的第一刀紙。

整整一刀,而不是從薛青山或者薛俊才手裡做樣子施舍給的幾張。

招兒腦袋有一陣冰涼感,忍不住想自己平時是不是對小男人太過盲目,又或是吹捧太過。她彆的不怕,就怕等會兒陳老板若說出什麼不好聽之言,小男人會受不了打擊。

這麼想著,她忙背著身對陳老板做了一個手勢,將他引到一旁,才很小聲對他道:“陳叔,若是我弟弟字真寫得不好,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旋即,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