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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而招兒已經用木勺子舀了粥來喂他。他下意識張開口,等那被她吹得溫熱的粥喂進嘴裡,他才看見對方含著笑的眼睛。

那雙眼又大又亮,裡麵像似藏著星星,他不禁紅了臉。

招兒頓時笑得更開心了,拿了個玉米餅子塞給他:“快吃,中午姐給你燉雞蛋吃。”

她是拿他當小孩子哄呢,狗子突然有了這種認知。

他嘴裡吃著招兒喂來的喝粥,心裡胡思亂想著,亂得厲害。

就在這時,有人上門了。

是薛青山。

和夢裡一模一樣。

薛青山白淨的臉上滿是唏噓和擔憂,長籲短歎說了好些話,大意就是讓狗子好好養病,彆心思太重,家裡有爺奶叔伯,虧不了他。

認真說來薛青山也隨了薛家男人的相貌和高個頭,早年也是餘慶村的一根村草,可惜隨著年紀的過去,有些發福了。

“大伯還要去私塾,狗子你好好養病,你這孩子啊就是心思多。”歎著氣拍了拍侄兒的肩膀,薛青山才撩起門簾子走了。

他這是乾什麼?

招兒心裡疑惑地想著。想了一會兒,想不出所以然,她遂也就不想了,專心致誌喂狗子吃粥,倒是薛狗子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

正房,趙氏正在和薛老爺子嘮昨兒的事。

趙氏手裡抱著件舊衣裳縫著,一麵說道:“讓我說你就喜歡慣著那小東西,你心疼他,他可不心疼你。咱家的錢也不是大河裡飄來的,就因為他心裡不願意就病給一家子人看,鬨騰了一場又一場,這是要把家裡給折騰翻天呐。”

薛老爺子五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高大,皮膚是鄉下人久經暴曬的黑紅色。他穿一身深藍色粗布衣褲,盤膝坐在炕頭上,正啪嗒啪嗒的抽著旱煙。

每逢飯罷或是乾活前,薛老爺子總要抽會兒旱煙的,不然渾身不得勁。

“行了,狗娃子是病了,誰沒有個三病四痛的。”半晌,他才沙啞著嗓子道。

啪嗒啪嗒聲再度響起,繚繞的青煙在空氣中旋轉,然後四處飄散了開,薛老爺子溝壑縱橫的老臉掩在其後,若隱若現。

“可你瞧瞧他鬨了多久?昨兒一場又是一百多文沒了,你要在地裡累多久才能賺來這一百多文!老大前兒又要走了兩百文,說是同窗家裡有人過壽,去年剛鬨了災,稅子不見免一星半點,反而又加重了。這眼見老大說要送俊才去鎮上念書,又是一筆錢的花銷,你有多少家底經得起這麼折騰!”

見婆娘心疼成這樣,薛老爺子坐直了,在炕桌上敲了敲煙鍋兒,斜了她一眼:“狗兒花一百文你就心疼了,老大管你要錢你就給?不是我說你,你是做人爹娘祖母的,也彆偏得太過,沒得讓下麵幾個小的鬨矛盾。”

一聽這話趙氏就不願意了,隔著炕桌就拍他一巴掌,道:“我偏?難道你不偏?”

他也偏,可誰叫老大是家裡最有出息的,俊才也是孫兒輩裡最出挑。家裡有個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走出去誰人不說薛連興家是體麵人。若是大房能出個秀才,他薛家可就光宗耀祖了。

隻是想到薛狗子,薛老爺子不禁皺起眉頭。

他當然知道婆娘在惱甚,狗兒這孩子實在太不懂事了,老大是欠了老二一條命,可薛家就這樣的家境,自然要緊著出息的供。

不是薛老爺子瞧不起自己的孫子,而是狗兒這孩子實在和俊才沒得比,也比不了。好強是好的,可總也要看看情況。

“老大媳婦已經說了好幾回,鎮上那學館不能耽誤,這一耽誤就是半年,老大還想著明年讓俊才下場試試。”趙氏又道。

“當年我可是答應了老二的!”薛老爺子沉沉歎了口氣,猛吸兩口旱煙,被嗆的咳了兩聲。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趙氏氣得把將衣裳扔在一邊,扭頭就歪回了炕上,給了男人一個脊梁。

薛老爺子連連砸了好幾下嘴,臉上的溝壑更深了:“你這老婆子也是,你就不想想這事若讓外人知道了,咱在村裡還能有臉?”

“那你說怎麼辦?就不辦了?”趙氏一個骨碌又翻坐起來,瞪著薛老爺子。

“辦自然是要得辦,就看怎麼辦。這樣吧,你讓翠萍明兒回來一趟,這事還得她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情況是v前單更,v後雙更,有差不多十來天的公眾期,用來養數據,養評論收藏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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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見有小仙女說為什麼不是直接重生而是做夢,其實可以這麼理解,兩個記憶還沒有融合,以後會慢慢融合。或者薛狗子有自我欺騙的心態,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以後會慢慢正視,有個過程的。

另,見總有人問招兒到底幾歲,比薛狗子大多少。其實文裡一開始就借著孫氏的嘴說了,一個16,一個14,招兒比狗子大一歲多不到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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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為什麼男主會不喜女主,以及上輩子為何會變成那種樣子。上輩子的事會一點點揭露,至於男主為何會排斥女主,這兩章裡麵都有寫,招兒沒改變自己待小男人的心態,依舊把他當做小孩子,例如‘姐的狗兒’,例如當初尿炕,還是她洗的。

她沒變,可男主的心態卻明顯產生了許多變化。

男主這個年紀正是青春發育期,其實關注過少男少女青春發育期應該就能明白,他們這個時候的心態是很彆扭的,不喜歡人把自己看得很小,不喜歡彆人瞧低自己,覺得自己不行,而且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也很敏[gǎn]。

(例如麵麵初中那時候,那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最愛開玩笑,誰誰誰和誰誰誰怎麼了,誰誰誰又喜歡誰。依稀記得那時候有同學謠傳一個男孩子喜歡我,我見著那個男同學就躲,上廁所都不跟他一條路。o(╯□╰)o)

所以男主的心態很明顯了,尤其招兒身上已經蓋章是他以後的媳婦。還是一個總是用看小孩眼光看待自己的大媳婦。

當然,還有些其他事,後麵會講。

☆、第5章

==第五章==

吃罷早飯,薛家的男人就上地裡去了。

薛青山也出了門,卻不是上地裡,而是去鎮上,據說是鎮上一個什麼同窗家中有長輩辦大壽。

如今正是農忙,塾裡也沒幾個學童會來。鄉下的私塾就是這樣,每逢兩季農忙就會給學童們放假,所以最近薛青山也挺清閒。不過他去哪兒不去哪兒,也沒人管他,塾裡放假的時候,經常會幾天都見不著他的人影。

招兒把自己和小男人用過的碗筷洗乾淨,拿回灶房。周氏正在煮豬食,桃兒則在掃院子,見沒自己什麼事,招兒才將黑子的食盆找出來,從打算待會兒混在豬草裡喂豬的剩飯中舀了一碗,端著往門外走去。

周氏看了她背影一眼,也沒說話。

這剩飯是給黑子吃的,鄉下養狗就這樣,主人家吃乾,狗喝稀,主人家吃稀的時候,狗通常要挨餓。鄉下的土狗挨餓都是挨慣了的,不過招兒平日裡稀罕黑子,甭管好的歹的,總是要給它混個飽。

偶爾還有加餐,當然這些都是人麵上看不到的。△思△兔△網△

反正趙氏就看見招兒又從她豬嘴裡摳食給那條狗吃了!

她抬腳從正房裡出來就看見這一幕,老臉當即拉了下來,也不見她責罵招兒,就站在屋門前扯著嗓子,對灶房的方向罵了起來:“讓你喂豬你倒好,把食喂狗嘴裡去了,這麼大個的人屁用都不頂,白吃飯還不起用。”

這明擺著是指桑罵槐。

灶房裡周氏不說話,正在掃院子的桃兒抬頭看了阿奶一眼,忍了忍繼續埋頭掃院子。趙氏沒點名道姓,誰知道她是罵誰的呢,若是上前插嘴,隻會目標轉移被罵得狗血淋頭。

這都是教訓得來的經驗。

招兒剛走到院門處,就聽到這麼一罵,她也沒示弱,轉頭笑盈盈地看著趙氏:“阿奶,你這是在罵三嬸?若是罵三嬸,三嬸可就太冤了,要罵您也應該罵我才是。這剩飯是我舀的,打算給黑子吃,我這不也是想著黑子不容易,隔三差五就往家裡叼隻兔子。您說咱總不能乾些又想讓牛乾活,又不給牛吃草的事,您說是不是?”

趙氏氣呼呼地瞪著招兒,她就知道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才會去罵周氏,沒想到她自己倒找上了。正想說什麼,這時打院門前經過的幾個婦人,其中有人笑著說:“一大早就見連興家的這麼精神。”

旁邊有人插了句:“還彆說,人招兒說的對啊,哪有讓牛乾活又不給吃草的。”

“就是,連興家的,差不多就行了。你家這條大黑狗,村裡人誰見著不喜歡,這種時候野地裡鬨兔子荒,它都能叼來兔子,多靈巧的畜生。平時夏秋兩季,什麼田鼠野兔子野雞的,也沒少往家裡叼,自己不吃都叼回來。你若是不喜這黑子,給咱家得了,你守信叔可是早就看上黑子了。”

這一口一個連興家的,是薛老爺子一個嬸子,人稱守信嬸子。雖是歲數比趙氏還小十來歲,但無奈人輩分高。

餘慶村兩百多戶人家,以薛、鄭兩家為大姓,其他另有十幾戶乃是雜姓。既然都是一個姓的,免不得家家戶戶都沾著親,有些關係能扯出五服以外。可是親就是親,論著輩分比人小,就得尊一聲長,所以這守信嬸子說起話來,也就一副長輩指點晚輩的口氣。

趙氏被這話堵得不輕,彆看她罵是罵了,可真讓她把黑子給人了也有些舍不得。誠如這些人所說,黑子平時確實沒少往家裡叼些野物,甭管大小胖瘦,總是口肉,鄉下人吃口肉可不容易。

她板著臉不說話,門前的招兒倒說上了:“七祖奶,這可不行,黑子可是我的命根子,你把我命根子要跑了,我可不能活了。”

她一說一臉笑,嘴裡還說著俏皮話,當即把守信嬸子給逗得哈哈直笑,手裡一點一點地指著她,對旁人道:“瞧瞧這潑丫頭,可一點都不客氣。行行行,七祖奶不要你這狗,也免得把我招兒的命根子給要走了。”

一通說笑,招兒笑著把這幾個婆娘送走,才扭頭回來喂黑子。

趙氏瞪了她一眼,扭身打算進屋,剛抬起腳,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娘,咋站這兒呢?”

卻是趙氏的大閨女薛翠萍回來了。

薛翠萍相貌和趙氏像了六成,卻是生了一雙大杏眼。她二十多歲的模樣,穿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花夾襖,下麵是條醬紅色的闊腿兒褲子。她手裡挽著個竹籃子,上麵蓋了層布,看不出裡麵放了什麼,正疑惑地看著趙氏。

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之前老頭子交代了,趙氏正打算使著誰去上水村報個信,這下倒是省了事。

母女兩人一麵說話一麵往屋裡走,很快就消失在正房門簾子後麵。

招兒蹲在那兒看黑子吃食,手裡摸著它的大腦袋,心裡卻是有些好奇大姑怎麼趕上農忙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