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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明了她的的確確將兩人的關係看得很重,沒有想過要分開——至少現在如此。

人事無常難測,所謂的永遠根本不存在,每個人能夠顧得上的,也隻有眼前這一時一刻。既然如今兩人都想著要這樣好下去,那麼朝著這個共同的目標努力就好。把每一天都過好,也許一不小心,就是一輩子了。

她回到電腦麵前,想要繼續工作,卻無論如何無法集中精神,最後索性就按照春風說的,開始思考如何給她寫一封信,將自己的想法坦誠開來。

因為要字斟句酌,時不時還得倒回去刪改,所以這封信寫得很慢,不過幾百字,杜十裡卻將一下午的時間都消磨在了上麵。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已經看不清楚鍵盤,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十裡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準備晚飯。中途還給春風發了個短信,問需不需要自己送飯過去,順便彙報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工作進展,將那封信發給了春風。

春風沒有回複,隻說要跟店裡的人一起吃飯,不用去送。

夜裡十二點,春風下班,一出門就看到了杜十裡。她靠在自行車上,正看著遠處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甚至沒注意到春風出來了。

春風站在門口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過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觸手冰涼。三月的北京天氣仍舊很冷,也不知道十裡在這夜風中等了多久,渾身幾乎沒有多少熱乎氣。春風皺了皺眉,問,“來很久了嗎?怎麼不進去。”

“沒事,在這裡吹吹風,腦子會清醒一點。”十裡道。

“感冒了更清醒。”春風抱怨了一句,又歎了一口氣,坐上自行車後座,摟著十裡的腰,“走吧,回家。”

自行車一路向前,滿城的霓虹燈影飛快後退,寒風撲麵,連呼吸都是冷冽的。春風靠在十裡背上,盯著那些迅速後退的路燈,忽然開口,“十裡,你知道嗎,我跟你在一起,特彆有安全感。”

對紀春風來說,十裡是不一樣的,非常特彆,從一開始認識的那一天就是。

但是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特殊究竟代表了什麼,今天看過十裡的信,才忽然有了明悟。她也不需要十裡的回答,自顧自的繼續道,“因為你了解我,甚至在某些方麵,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就給我什麼,永遠站在最合適的距離,沒有一絲一毫不恰當。”

倒回去想兩個人相識的過程,這些東西十裡並不是沒有表現出來過,隻是當時的她看不懂。

“但是十裡,”春風覺得可能是盯著光源的時間太長了,眼睛有些刺痛,自然的分泌出眼淚,“你這樣,不累嗎?”

第54章 Chapter 54

不累嗎?

怎麼可能不累?時時刻刻都要繃緊神經,將所有的問題考慮萬全,將彆人希望看到的杜十裡展現出來。就像是帶著厚厚的麵具,有時候窒悶得簡直喘不過氣。

但是這些對杜十裡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而且遊刃有餘。如果要她換一種方式去跟彆人相處,杜十裡反而可能會做不到。

真正讓她覺得累的,是未來無所依托所產生的那種茫然。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在堅持,更不知道這樣的堅持會有什麼結果,隻是機械的按照自己的軌跡往前走。就像是在漫長的黑夜裡趕路,看不見終點,也沒有燈火可做慰藉。

紀春風說對了,杜十裡不相信她,或者說是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她真的能夠定下心來跟自己就這樣平淡的過一輩子,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將這一縷自由的風抓在手心裡。

因為不確定,所以小心翼翼、惶惶不安。

在兩個人還在一起的時候,她所有的規劃之中都有紀春風的存在,幻想著白首同心。可是就連她自己,在心底裡也不相信這能夠成真,更像是做一場沒有顧忌的夢,全心投入,但終究會醒。

紀春風在很多事情上漫不經心,但她卻並不遲鈍,發現這一點也是遲早的事。十裡此刻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期待她開口提這件事。

“我隻是希望你能輕鬆一點。”她沒有回頭,如此回答了春風的疑問。

春風緊緊摟著她的腰,鼻尖發酸,“可是我也希望你能輕鬆一點啊……”

杜十裡的信她已經看完了。真誠且熱烈,還主動將錯誤歸咎於自己身上,看得春風十分慚愧。其實她白天時喊出那句“你根本沒想過跟我過一輩子”,帶著幾分轉移話題的遷怒。

因為杜十裡的不信任,卻正正好刺中了她的心事。

春風很清楚,自己的確沒有想過一輩子的事,她能確定的隻有眼下,至於能夠跟杜十裡在一起多久,春風不知道,也無法給出確切的保證。

十裡說自己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所以沒有安全感,總是患得患失,其實春風又何嘗不是?

但是她們的性格不同,也就注定了她們在麵對這個問題時,選擇的解決方案也不同。十裡是抓住僅有的那部分自己能夠得到的,不肯放手,春風卻選擇摒棄所謂安全感,去要更容易得到的新鮮和刺激。不追求永久,也就不用怕被拋下了。

其實她明明知道,這種做法會讓十裡不安,但春風始終沒有認真去深思過,隻是得過且過。

所以在這個問題爆發出來時,她有種無法言說的羞慚。被刺到痛處,下意識的反咬一口,將錯誤歸結到了十裡身上。冷靜下來一想,她就更覺得自己不是東西,這種爭吵必然會對十裡造成巨大的傷害。

但即便如此,十裡也還是照顧著她的情緒,將錯誤歸結於自己。

也許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樣做,不推卸不回避,但跟她的光風霽月比起來,春風不免自慚形穢。

下午上班時,她腦子裡忽然掠過一個念頭:如果杜十裡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她的人生也許會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模樣吧?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卻在她心底掀起了驚天動地的波瀾。

紀春風拒絕去想象那樣的場景,因為她心裡隱約的知道但又不願意承認,如果沒有自己,十裡也許會過得更好。

但如果沒有杜十裡,紀春風在做什麼呢?

這個問題根本無法深想,春風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在兩個人的關係之中,其實是她離不開杜十裡。所謂的瀟灑、自由與不羈,不過是她為了掩蓋這個真相,為自己重重包裹上的偽裝。

歸根到底,她隻是怕受傷,所以不願意做一份感情裡愛得更深,付出得更多,因而處於被動的那一個。但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其實本身就已經深陷其中了。

何況,杜十裡會傷害她嗎?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問。如果紀春風在杜十裡那裡的信用是中等,那麼杜十裡在她這裡的信用就是毫無疑問的優秀。

“到現在我也還是不能向你承諾一輩子。”春風慢慢的道,“我這個人可能沒彆的優點,但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不確定能夠做到,我就不會說。一輩子太長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十裡,我跟你在一起沒想過玩玩就散。可能我對未來沒有那麼多像你那樣的規劃,但每一天我都過得很認真。也許過著過著,就是一輩子了呢?”

她最後這句話說得有些隨意,卻帶著一種樸實的美好,杜十裡順著她的話想了想,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笑意,“我知道。”

如果紀春風隻是想玩玩,她們之間甚至不會有開始。這一點,主動權是掌握在杜十裡手中的,她自然也很清楚。

或許是因為思考問題分了心,經過一處轉彎時,杜十裡沒有注意到那裡的地麵不平整,自行車的輪子黏上去,立刻往旁邊一歪。她連忙伸出腳踩在地上,穩定重心。

但估計是因為車上有兩個人,所以自行車偏過來的力量有些大,而十裡踩的地方同樣並不平整,腳一落下去,便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自行車被穩住,春風從後座上跳下來,有些緊張的問,“你怎麼樣?”

“腳崴了。”十裡苦笑。

春風小聲的驚呼了一下,隨即自責,“怪我不該在路上跟你說話。”

“沒事。”十裡小心的從自行車上下來,挪動著腳走了幾步,“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是有點痛,休息一下明天就會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話雖如此,但春風還是蹲下去,替她捏了捏腳踝,確定沒有脫臼也沒有腫痛,的確隻是很輕微的崴了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站起來,見十裡正看著自行車發愁,便笑著伸手將車把接了過來,偏頭朝十裡道,“接下來我帶你回家?”

十裡沒有逞強,點頭同意。

兩人上車坐好,春風忽然開口叫她,“十裡。”

“嗯?”

“我不知道彆的情侶是怎麼相處的,但是對我來說,兩個人在一起就像騎自行車,不應該總讓你一個人在前麵辛苦的踩輪子,偶爾坐在後麵,讓我帶你一程,相信我不會把你帶溝裡去,好不好?”

當然好。

作者有話要說:

瘋□□旗.jpg

第55章 Chapter 55

根據不知道真假的科學研究表明,吵架之後和好,情侶間的感情反而會更進一步。

彆人如何不清楚,但春風和十裡的確是這樣。

在這一次虎頭蛇尾的爭吵過後,問題有沒有解決說不好,但兩人之間的相處卻越發甜膩。

每天春風出門上班就成了最痛苦的時刻,即便隻是短短幾個小時的分彆,也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後來杜十裡索性背著筆記本到半影,找最角落的桌子,點上一杯酒和一份點心,戴上耳機開始工作。

雖然春風在後廚,她在外間,其實也見不到,但身處同一個空間之中,就莫名有種安心之感。偶爾春風得空出來,就會在十裡身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她忙碌。十裡在打字的間隙回過頭,兩人相視一笑,低聲說幾句話,粉紅色的氛圍,就連周圍的酒客都能看得出來。

Les的圈子實在不大,半影這家酒吧又是情調主打,不那麼喧鬨,是個消磨時間,結識新人的好去處,時間長了,來的自然基本都是常客。春風在這裡工作幾年,雖然是在後廚,但熟客都認識她,連帶著杜十裡也混了個臉熟。

在這個小的圈子裡,紀春風和杜十裡是一對相當令人歆羨的情侶。

所以雖然大家嘴裡喊著虐狗、不人道,其實心底都覺得她們這樣很好。一段美好安穩的感情,即便是在主流的異性戀中也十分難得,何況她們這樣的邊緣人?越是難得,也就越是讓人覺得該好好珍惜。

自己沒有,看一眼也是好的。

另外春風還解鎖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技能:三句話不離我愛你。

國人生性含蓄,總是羞於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