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裡看,等反應過來時,整個掌心都伸進寧逾的衣服裡貼上了他的肚皮。

寧逾臉紅了:“還摸不出來呢。”

“……對不起。”

兩人像傻子一樣原地抱了好一會兒,直到寧逾喊餓,沈浮橋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出來。寧逾都被他捂熱了,鬢邊又冒出薄汗。

“我去給你熬點魚湯,以後必須好好吃飯。”

寧逾眨了眨眼睛,乖乖軟軟地應了聲好,結果該偷吃的時候還是偷吃,真上桌吃飯時又喊吃撐了,沈浮橋拿他沒轍,隻能嚴格管控他的一切零嘴來源,任他如何撒嬌哭鬨都不再鬆口。

終於有一天,寧逾爆發了。

沈浮橋忙活了一上午親手給他做的滿滿一桌子菜,被那麼輕易地掀翻在地,油湯菜水四處飛濺,整個明間一片狼藉。

“我說了我吃不下!我不想吃!我吃了真的想吐!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

寧逾崩潰大哭,抽得上氣不接下氣,沈浮橋怔了一下,趕緊上前把人抱住,摟在懷裡輕哄。

“阿寧乖啊,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逼你,原諒哥哥好不好,彆哭了。”

這要放在往日,寧逾根本舍不得生沈浮橋的氣,但如今他就是控製不住,眼淚嘩啦啦地掉,氣得五臟六腑都疼。

“滾開,我不想看到你,給我滾!”

沈浮橋沒受過寧逾這種冷遇,卻也不敢真的一走了之:“好好好,我滾我滾,我先抱你回榻上好不好?這裡盤子碎了好幾個,小心紮到腳。”

寧逾不理他,隻是哭,珍珠落了他一身,等沈浮橋真的把他放榻上作勢要離開的時候,他又下意識扒拉住沈浮橋的袖子痛聲嗚咽,看得沈浮橋又心疼又著急。

“我不吃……我討厭你……”

沈浮橋有些心碎:“對不起。”

他坐在榻沿抱住寧逾,給他擦臉上洶湧的淚水,%e5%90%bb他哭紅的眼尾和臉頰:“是哥哥不好,沒照顧好阿寧,哥哥改,阿寧彆傷心。”

“楊……楊梅糕……”

沈浮橋怎麼可能忍心不答應,可一旦給他開了這個口子,按寧逾如今的性子,以後定是會吃準他不忍心時時鬨騰。一次兩次還好,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不好好吃飯是一個問題,這情緒起伏如此之大又是一個問題。

他還懷著孕,怎麼受得了?

沈浮橋煎熬著,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天青色廣袖都要被寧逾流著淚扯碎了,他實在心疼,正想鬆口,阮白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大老遠就聽見阿寧在哭,沈兄又欺負他了?”

沈浮橋見他仿佛見了救星:“我哪敢欺負他啊?鬨著不吃飯,哭得好厲害,這可如何是好?”

阮白提著食盒進來,在榻邊的春凳上將裡麵的奶羹和小菜一一擺開:“可能是孕期胃口不太好,不知道阿寧喜不喜歡吃奶羹,我那群小兔崽也挑食,但挺給這奶羹麵子。”

“想著是給阿寧吃,我還專程去北海捉了些魚製成魚粉,加在奶羹裡也不腥,我熬了好久來著,阿寧可彆打翻了啊。”

寧逾瞧著是阮白,像是覺得有些丟人,用沈浮橋的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猶豫了好久還是張嘴含住了勺子。

然後便喝完了一大海碗奶羹。

沈浮橋抱著寧逾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多謝,否則我今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事而已,何須言謝。”阮白看著熟睡的寧逾,忽然問,“我可以……摸摸他的肚子嗎?”

寬鬆的內衫下,寧逾的肚子已經微微鼓了起來,在沈浮橋的懷裡顯露出美好柔和的弧度。沈浮橋點了頭,阮白便伸手極為小心地用指腹碰了碰,那一瞬間他居然有點想哭。

有了阮白的奶羹投喂,沈浮橋不再擔心寧逾身體補養的問題,楊梅糕也適當地放給他吃了。寧逾偶爾還是會控製不住地發脾氣,有時候誘因可能隻是晚上被一隻蚊子叮了屁屁,但他知道自己沒理,發完脾氣後又粘著沈浮橋撒嬌親鬨。

日子一天天過去,寧逾的孕吐反應越來越小,沈浮橋正想鬆一口氣,寧逾卻開始深更半夜在被窩裡悶悶地哭,嚇得沈浮橋睡意全無。

“寶貝,怎麼了……彆嚇我,哪裡不舒服?”

寧逾蜷著身體,長發鋪了一身,額邊沁滿了汗,不知是熱的還是疼的。

“哥哥……”他小聲嗚咽,“阿寧這裡好脹,好痛,阿寧自己越揉越痛,哥哥幫阿寧揉一下好不好?”

沈浮橋大腦宕了機,他單知道鮫人會生,沒想到雄性鮫人的孕期反應居然這麼大,連那麼貧瘠的地方都開始腫脹。寧逾對自己狠心極了,說是揉,但那一片怎麼看都是折磨。

他抓住寧逾的手腕%e5%90%bb上他的唇,手法極其生疏地幫寧逾按摩,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太輕柔,整個一套動作下來,寧逾先睡了,他卻出了一身汗,怎麼也睡不著了。

他抱著寧逾去沐浴,很明顯地感覺到寧逾胖了,連往日冷白如削的臉頰處居然都捏得出一塊嬰兒肥,肚子已經有些圓了,修長白皙的雙腿有些浮腫。

太辛苦了,沈浮橋心疼地%e5%90%bb了%e5%90%bb寧逾的眉心,生了這一胎後便再也不要生了。

他伸手摸了摸寧逾的肚子,那裡麵應該是一枚橢圓的鮫人蛋,不似魚卵那般小。沈浮橋之前還以為會生一窩,如今看來簡直是異想天開。

寧逾就那樣陷在他的懷裡安睡,雙手無意識地護著肚子。

我馬上要成為一個父親了,沈浮橋有些發呆,內心突然升起了一種怪異又陌生的感情,讓他居然有些慌亂。

那是他們愛情的結晶,也是一個全新的生命。

又過了些日子,寧逾肚子大到走路都腰疼,進入待產期後便隻能待在水裡。

沈浮橋在岸邊陪著,時不時投喂一點糖丸,裡麵裹著各種滋補的食材。寧逾知道沈浮橋學著做這些花了不少心思,再難吃也給吞了。

“哥哥,真的吃不下了,你再喂我要鬨了。”

沈浮橋冷汗又下來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食盒收走扔屋子裡,順道換了身下水的衣裳到蓮池裡給寧逾揉腰捏肩。

寧逾看他這緊張勁兒,心裡不是滋味,連忙湊上去親親抱抱,安慰一下哥哥才好。

“以前阿寧不是故意的,哥哥彆怕。”

瑩藍剔透的鮫尾輕輕刮蹭沈浮橋的小腿,沈浮橋知道那是一種無聲的討好,他朝寧逾笑了笑,摸了摸他微有肉感的臉頰:“我知道。但是阿寧有什麼一定要發泄出來,不要憋著,知道嗎?”

寧逾愣了一下,紅著眼尾答應了。

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發過脾氣。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沈浮橋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百獸狂嘯,風雨大作,雷聲轟鳴。那是天道察覺了神嗣的降生,故意在最後關頭來雨霖山添的堵。

但寧逾不是風一吹就折的小白花,雨下得那麼大,整個蓮池的水都變得渾濁,雷聲似乎就在他耳邊崩裂炸開,他愣是抓著沈浮橋的手在蓮池中把蛋生了下來。

天地間瓢潑大雨似乎都變成了血紅色,寧逾抱著那枚蛋,沈浮橋抱起垂著尾巴奄奄一息的寧逾,第一次嘗到了恨入骨髓的滋味。

但他必須先給寧逾療傷。

風雨雷電隔絕在安適的木屋之外,沈浮橋一聲不吭地給寧逾輸了神力,把他和那枚蛋身上的血和臟汙都洗乾淨。

寧逾的尾巴失了光澤,變得前所未有地黯淡,那個小口還在艱難地閉合著,沈浮橋知道他的寶貝阿寧一定很痛,可是他從頭到尾一句痛哼都沒有發出過。

因為怕他擔心。

“哥哥,彆哭……”寧逾虛弱地用額頭靠了靠沈浮橋潮濕的側臉,“沒事的,阿寧的恢複能力很好,過一會兒就好了,哥哥等阿寧緩一緩……”

“彆說話了。”沈浮橋啞聲道,“休息一下,這次換我給你唱安眠曲。”

等寧逾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了。

那一天原本是一個很美好的晴天,他清楚地記得,鏤花窗灑進來的光線溫暖得令人著迷,但是他的哥哥拿著他的龍骨鞭帶著滿身傷回來,眼裡的狠毒還未散儘,臉色慘白得不像話。┆┆思┆┆兔┆┆在┆┆線┆┆閱┆┆讀┆┆

阮白跟在他身後,兔耳上一片鮮血淋漓。

那時候寧逾才知道,沈浮橋有多瘋。

他屠了天道。

等阮白趕過去的時候,沈浮橋已經重傷在身,他用妖力為沈浮橋續了命。阮白修為在天道麵前本就不夠看,但好在閃避速度極快,隻是受了些皮外傷。

三界如今重建了秩序,維係秩序的是九重天眾神,從此世間不再有天道之位。

他自己也散去一身神力,成為了一個空有神骨的廢神。

好在寧逾之後遇上機緣化了龍,否則雨霖山沒有足夠的靈力補給,遲早要完。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如今沈浮橋本人不僅對這件事沒有絲毫悔意,甚至恨自己沒有多給那團腦殘黑霧多補幾劍,倒是寧逾抱著他的腰哭個不停,死命黏了他幾天之後又開始生氣,蛋都不讓他孵,自個兒躲在被窩裡不讓他上榻。

每次沈浮橋一哄,寧逾就開始哭吼:“你去屠天道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們父子呢?!天道那種倒黴東西,萬一你沒回來你要我們怎麼辦,你現在知道哄我了,當時怎麼沒多想想我?!”

沈浮橋理虧,根本答不上話。沒有神力,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壽命漫長的普通人,根本進不了寧逾的妖力結界。

可是寧逾一個人孵了好久,那蛋就是不裂,他本來就氣得不行,如今更是急得想哭。

連他下的蛋都和他作對。

“阿寧,讓我進去行不行,我看看你孵蛋的姿勢是不是不太對,我來幫一下你。”

“滾開,彆煩我!”

“阿寧……”

寧逾剛生完孩子,情緒脆弱得很,一聽沈浮橋這麼喊他,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

沈浮橋心疼得要命,趁著寧逾顧不上結界的當口一下撲了進去,把他從蛋上抱下來小心翼翼地啄了兩口,溫柔地%e5%90%bb去他臉上的淚。

“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寧逾任憑他%e5%90%bb,極力想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雙臂抱住他,凶狠地哭著回%e5%90%bb過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那麼大的雷鳴暴雨裡竭力生產的時候,寧逾沒說過一句害怕,而此刻卻軟軟地陷在他懷裡,抓著他哭著尋求安慰。

沈浮橋的心都快疼化了。

不知道哄了多久,寧逾才勉強收了淚,臥在沈浮橋懷裡抱著那枚蛋癟嘴蹙眉,抬起紅腫的眼控訴道:“這蛋是不是壞了?”

沈浮橋莫名很想笑,但他知道他笑出來就完了,隻能努力憋著:“不是。”

“那它為什麼不裂開?”

沈浮橋也不知道,他現在沒有神力,無法探查到蛋裡的情況,隻能先伸手摸一下。

然而他一摸,那蛋就哢嚓一聲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