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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逾還穿著那身衣服,身上似乎還沾染著臭烘烘的酒氣,沈浮橋非常不喜歡這種味道,但卻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摸他潮濕的臉頰:“害怕什麼,我死了你說不清楚?”

“呸呸呸,你亂說什麼!”寧逾急了,哭聲道,“你是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很擔心你。”

沈浮橋說不上那一刻是什麼心情,默默收回了那隻放在寧逾臉頰上的手,卻忍不住將淚意在指尖緩緩摩挲。

我哪裡對他好過,沈浮橋心想,這個人太傻,像一隻可憐的流浪貓,這麼輕易就將肚皮露給彆人看了。

但他不是適合養貓的人,任何生命在他身邊都會遭受厄運。

可是他居然允許寧逾在他家裡住了下來。

因為寧逾沒有錢,之前因為打架鬥毆被剝除了住宿資格,福利院很遠,他不可能每天回去。寧逾說過去他都是隨便找個巷道睡覺的,正因如此那個經理才能在巷道發現他把他騙了過去,沈浮橋不太相信,但也動了惻隱之心。

他們都是在泥潭裡拚命掙紮的人,哪怕沒法抱團取暖,至少不能見死不救。

但這救著救著……一切又好像在慢慢變味。寧逾對他的稱呼不僅沒改過來,還直接省略浮橋二字變為了哥哥,寧逾本人也從沙發睡上了大床,起因隻是因為某一天他照例抱著吉他坐在大床上給沈浮橋唱催眠曲,沒想到唱著唱著自己也跟著睡著了。

第二天沈浮橋起床發現懷裡躺了一個人,臉頰紅撲撲的,似乎夢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笑著囈語出來的卻是一聲哥哥。

兩人之間還夾著那把吉他,沈浮橋卻覺得兩顆心在那一瞬間緊緊地貼在了一起。他莫名感到鼻酸,模仿寧逾的指法輕輕撥了一下吉他的A弦,在明亮而柔軟的音色中,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陷落。

可這是寧逾,藝術係的大才子,前途無量,連專業課的老師,全國知名的音樂製作人都對他的天賦讚歎不已。

那一天沈浮橋整個白天沒和寧逾說過話,在學校碰見了也不再打招呼,居然比一開始還要冷漠。

晚上寧逾照例坐在沈浮橋自行車後座,沈浮橋卻不讓他再抱他的腰:“你找到兼職了嗎?”

“……”

寧逾眸色冷了冷,聲音卻還是在沈浮橋麵前一貫的綿軟,甚至還帶上了一點委屈的哭腔:“沒有,他們都不要我。”

“怎麼可能?”沈浮橋莫名有些氣憤,“你這種條件簡曆投出去那些機構不是搶著要?”

“我不會教小孩子,當不了老師。”路麵有些不平,顛簸了幾下後寧逾試探著抱上沈浮橋的腰,沒有再遭到拒絕,“酒吧駐唱我太不敢去。”

“哥哥,你是覺得我煩了嗎?”寧逾小聲囁嚅道,“我可以多做一些家務的……隻要哥哥彆趕我走。”

沈浮橋聽他這麼小心翼翼地說話,心裡不是滋味:“沒有的事。隻是問問你,沒有彆的意思。”

也許是那天晚上夜風太大,吹得人腦袋不太清醒,沈浮橋末了又加上一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騎著車,看不見背後寧逾臉上勝券在握的微笑。寧逾雀躍地晃了晃腿,將臉貼在沈浮橋的背上,意味不明道:“哥哥真好。”

哪裡好,沈浮橋心裡發苦,他這是在把月亮拉入深淵。

沒過多久便迎來了暑假,但對於沈浮橋來說這假相當於沒放。他每天忙著各種論文和課題,還要抽空去兼職家教,寧逾雖然黏他,但也知道沈浮橋確實辛苦得厲害,那段時間也沒太打擾他。

等到又快要開學的時候,沈浮橋的家教任務告一段落,論文也基本定了稿,終於能夠忙中偷閒,每天在家的時間也漸漸多了起來。那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寧逾把長發剪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以前穿著他的睡衣隻是大了一圈,如今居然顯出些空落落的意思來。茶幾上堆著好幾遝鈔票,下麵壓著寧逾寫給他的字條。

“哥哥要好好休息,阿寧也可以養家。”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對寧逾發了脾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寧逾發脾氣。

大把大把的鈔票散落在地板上,寧逾光著腳站在對麵不知所措。他眼圈紅了,一聲不吭地掉著眼淚,沈浮橋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麼窩囊過。

直到寧逾開始一張張地撿地上的錢,沈浮橋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幕幕場景——寧逾穿著客人要求的衣服在歌台賣唱,那些惡心的怪物往台上扔著鈔票和名片,甚至往寧逾的衣服裡塞各種東西,而寧逾來者不拒。

因為他想要養家。

那是寧逾啊……全校公認的聲樂天才,冉冉升起的歌壇新星,他不敢泄露一聲的心上人……他們怎麼敢……怎麼敢那樣對他?

沈浮橋再也忍不住,他就那樣瘋魔般地撲上去咬住了寧逾的嘴唇,喉間發出痛苦而艱澀的低吼,竟像是一隻被割去了心肝的野獸。寧逾倒在地板上,後腦勺被他死死護著,被迫承受著他腥鹹的淚水和腥甜的鮮血,那不合身的舊睡衣被狠狠地撕開,之後便是不可控的腎上腺激素與多巴胺的主場。

連沈浮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那麼殘忍。

第二天寧逾和沈浮橋都請了一天的假,寧逾作為傷患安享著整張柔軟的大床,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沈浮橋體貼入微的照顧。

而沈浮橋一整天都渾渾噩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和寧逾發生關係,沒有一點安全措施,還是在那樣一種糟糕的情況下,他們甚至還沒有開始真正意義上的交往,他簡直是禽獸不如……

“哥哥,腰還疼,再揉揉。”

沈浮橋深吸一口氣,簡直想把昨晚的自己掐死:“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

“這句話哥哥今天都說了多少遍啦?”寧逾抿了抿唇,故作害羞道,“阿寧昨晚是第一次……哥哥知道的吧?”

“對不起。”

“沒關係,我願意。”寧逾臉頰紅撲撲的,抓住沈浮橋的手不放,“哥哥再揉揉,疼……”

沈浮橋真是這幾天忙昏了,腦子有病才會一看到錢就想到那方麵去了。寧逾其實隻是賣了頭發,原因也隻是夏天太熱,他創作的時候太難受,思路總是被打斷而已。瘦了那麼多是因為他和導師最近在合編一支曲子,質量要求很高,再加上沒人管著他他三餐便不規律,累瘦餓瘦的。

根本不是沈浮橋想的那樣。

“我還不至於為了那麼點錢當小鴨子吧,哥哥把我想得太便宜了。再說了,不是哥哥阿寧才不給操。”寧逾陷在沈浮橋懷裡悶悶地翻舊賬,“在哥哥眼裡我就沒有正當職業可做了?怎麼這麼看不起人啊?”

沈浮橋被他過分直白的話激起了莫名的火,一時不知道該頭疼還是心疼,他又不善言辭,隻能選擇先閉嘴當個啞巴。

“可是哥哥真的好凶啊,怎麼可以對阿寧發那麼大的脾氣呢?不安慰阿寧就算了,還不聽阿寧解釋,我行我素,自以為是,最後還不給阿寧痛快,我討厭哥哥,不喜歡哥哥了。”

“……對不起。”

“哼,大男子主義。”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沈浮橋摸了摸他咬痕遍布的耳垂,簡直愧疚不已,“以後家裡阿寧做主,阿寧說什麼哥哥都答應,行不行?”

“哼。”

昨天的舊睡衣已經破了,沈浮橋要下樓買,順道購置些新的日用品和食材。原本是想要寧逾躺在家裡好好休息,寧逾卻不乾,說什麼也要黏上來,最後沈浮橋隻能扶著寧逾一瘸一拐地出了門。

出門前寧逾還在感歎沈浮橋把地拖得真乾淨,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隻是沙發上的抓痕沒法弄平,隻能找個時間換一個新的沙發套。

當然,其實不換也行,因為這裡基本上不會有其他人來。

寧逾身上穿著沈浮橋的衣服,看起來又小又瘦,沈浮橋真的不明白自己昨晚怎麼舍得下手。

他買了一大堆各種肉類和蛋類,將推車占了大半。寧逾走快了難受,他們便慢慢地走,某一個瞬間沈浮橋覺得他們和周圍選擇傍晚出來采購的尋常夫妻一樣,幸福而安穩……如果這樣的日子能再長久一些就再好不過了。

“哥哥,阿寧想吃西瓜。”

沈浮橋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同性doi後能不能吃西瓜?

“可以,但少吃一點,我們買不冰的吧。”

寧逾沉默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會吧,不會吧,這年頭還真的有人在百度問醫啊?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哪有那麼嬌貴啊?

哦,是他心愛的傻瓜哥哥啊,那沒事了。

沈浮橋知道他有小脾氣,趁著人少輕輕%e5%90%bb了他一下,做賊心虛道:“過幾天再吃冰的,好不好?”

寧逾%e8%88%94了%e8%88%94唇,意猶未儘:“哼,再一個……”

沈浮橋也臉熱:“回去親。”

兩人就這樣誤打誤撞地進入了熱戀期,沈浮橋看書不再坐在晦暗檔案室裡的小朽木凳上,而是在外麵的咖啡自習廳裡,一邊握著寧逾涼而軟的手,一邊帶著手套小心翻動著枯黃的紙張。

寧逾低頭研究著樂譜,眉頭一會兒舒緩一會兒緊蹙,他的頭發又長了些,快到了齊肩的位置,摸起來很柔順,常常讓沈浮橋愛不釋手。

那個曾經被他們倆收拾過的蒼蠅看見這一幕簡直下巴都要驚掉了,掏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被五感極其敏銳的寧逾察覺到了。

他微微抬頭掃了那人一眼,那眼神甚至稱得上陰狠又毒辣,那人大驚失色,叫了一聲便跑了。自習室的人紛紛抱怨,而沈浮橋自始至終沒抬過頭,寧逾饒有興致地彎了彎唇,並沒有追上去。

於是第二天,A大校園論壇爆了。

【倆男的居然在自習室牽手,還是十指相扣!真實地吐了!】

【圖】【圖】

A大校花的小迷妹:我趣,樓主哪來的圖,偷拍不好吧?

暴躁沙雕網友:吐尼瑪呢,沒見過男的牽手啊?這是咖啡自習廳吧,而且還坐的牆角,人家在桌子底下牽個手都能被你放大十倍催吐也是牛,傻X。

小天使有點甜:等等!姐妹們!真的假的?這不是大四聲樂係天才寧逾和研三古文獻學大佬沈浮橋嗎?!雙廚狂喜啊(不是)kdlkdl!

瓜裡大猹:臥槽!好像真的是!

無敵美少女:聽說寧逾以前還是某個不可說組織的金牌打手呢,學聲樂的錢都是那時候賺的,後來金盆洗手了而已。我靠靠靠,家人們這還不嗑,我都磕拉了啊!”

……

吃瓜路人:這愛情竟該死地甜美!溫柔直男研究型學術大佬攻X聲樂天才白切黑小妖精受,拿筆來,看我做飯!!

皮卡開皮卡:太太,餓餓,飯飯!

橋魚szd:太太,餓餓,飯飯!

“看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寧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