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他。”
狐狸用力地點點頭:“多謝。”
白澤打開他的乾坤箱,取出了許多瓶瓶罐罐和法器靈符,開始幫陸非辭壓製魔魂。
從日上三竿到日落西山,狐狸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懸在半空,像是產房外焦急等待妻子臨盆的丈夫,腹熱心煎,十分難熬。
經過小半天的努力,陸非辭終於從翻來覆去的噩夢中平靜下來。
緊蹙的眉心漸漸鬆開,少年模樣安詳,仿佛陷入了深度的長眠。
白澤收了東西起身:“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了,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還要看他造化。他現在這個狀態不影響趕路,你們最好儘快動身,遠離首都。”
“我知道。”狐狸走上前去,專注地盯著陸非辭的側顏。
白澤問:“你們打算去哪?”
“還能去哪?”狐狸苦笑。
人世間天大地大,卻沒有他們容身的地方。
“我帶他回青丘。”
“也好。”白澤點點頭,“可就算是青丘仙境,也抵擋不住血月來襲之日魔氣複發,到時候怎麼辦,你要早做打算。”
狐狸點點頭,問:“沈不歸呢?什麼時候能回來?”
白澤整理乾坤箱的手一頓,半晌無言。
九歸察覺到了什麼,回頭望去。
“他已經不在了。”
白澤背對著他,聲音還是淡淡的,也看不清什麼表情。
狐狸眸子一縮,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死了。”
白澤直接用最簡潔也最犀利的言語道出了事實。
九歸愣了好久,喃喃道:“難怪你讓我去救阿辭……”
沈不歸還在時,公會的人要殺陸非辭好歹有個顧忌,不敢輕易動手。如今沈不歸也不在了,他們行事隻會更加肆無忌憚。
可是,怎麼會呢?
這已經是沈不歸的最後一世了啊……
夜幕降臨,滿室蒼涼。
白澤問狐狸:“你的傷呢,怎麼樣了?”
九歸在兩位天師的攻擊下突破重圍,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何況當初在A市被魔化後的陸非辭造成的傷還沒好,如今新傷疊舊傷,情況也不太好。
“我沒事。”狐狸隻是搖了搖頭。
現在的局勢,根本容不得他有事。
“讓阿辭再休息一晚吧,我們明早就動身離開。”
陸非辭醒來的時候,夜色正深。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潔白的月光灑向地麵。
一團毛茸茸熱乎乎的大團子靠在自己腦袋邊,柔軟的毛毛蹭得他麵頰微微發癢。
是他的狐狸。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比任何時刻都更讓他感到安心。
陸非辭轉過頭,身子有些僵硬酸麻。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費力抬起了一隻胳膊,輕輕搭上了狐狸的身子。
九歸最近實在太累了,自從陸非辭被關入冰牢後,他的精神就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片刻不得安心。
如今陸非辭情況好轉,它也終於能在心上人床頭跟著小眯一會兒。
不過再怎麼睡,對彆人的撫摸還是有感覺的。
狐狸掀開睡意朦朧的眼皮,正對上陸非辭那雙泛著笑意的星眸。
睡意頓時全消,卻還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
狐狸呆呆地問:“是夢嗎?”
陸非辭樂了,有心想逗逗它,於是不言不語也不動作,仿佛自己真的隻是個幻象。
怎料下一刻,狐狸突然以雲雷不及掩耳之勢躥了過來,嗖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啄完還喃喃自語:“既然是夢,就讓我親一下吧。”
陸非辭:“……”
第136章 一去不歸(26)
狐狸心滿意足地在“夢中”偷完腥, 倒頭就趴回去睡了。
留下陸非辭一臉懵圈地僵在原地,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是一個短暫到讓他措手不及的%e5%90%bb。
他還沒來得及感受狐狸嘴巴的溫度,對方就很慫的退了回去。
隻留下了一陣濕噠噠的曖昧氣息, 飄散在這個月明星稀的冬日夜晚。
其實他完全可以當自己是被一隻小寵物%e8%88%94了一口, 即便%e8%88%94在嘴巴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他好像無法這樣說服自己。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已經不能單純將九歸當成一隻狐狸了。
狐狸在床頭眯了一會兒,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夢裡也會有這麼真實的觸?感嗎?
何況此間夜深人靜, 它清楚地聽清了身後人的心跳和呼吸。
它蹭地回過頭, 陸非辭還在望著它發呆。
狐狸一個翻身滾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兩隻前爪不確定地搭上陸非辭的胳膊,輕輕地在他身上嗅了嗅。
“阿辭?”
它像是一隻如履薄冰的小動物, 明明想撲進自己懷裡,卻又害怕把自己撲散了一般不敢輕動,這副愛故生憂的模樣,一下子就讓陸非辭心軟了。
“是我。”他攬過狐狸, 伸手撫摸著它的皮毛,“感覺好久沒見你了……”
冰牢內不見天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關了多久。
在那片漆黑的日子裡, 他瘋狂地思念曾經的一切美好時光。
那段時光裡有朋友,有師父,也有狐狸。
狐狸呆了好久,終於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眼前的人真的是陸非辭。
心頭一陣狂跳, 卻不敢將喜悅表現得太過張揚,隻好死命地擠進了陸非辭的臂彎,輕聲道:“你終於醒了。”
“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多吧,也沒有很久,隻是白澤說你什麼時候醒得看造化,我還以為你會繼續睡一陣子……”
陸非辭笑道:“看來我造化不錯。”
狐狸用尾巴緊緊地纏住陸非辭的手腕:“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去哪裡?”
“青丘。”
陸非辭微微一怔:“我又闖禍了是嗎?”
“沒有。”狐狸連忙搖頭,“魔魂這回發作的是比往常厲害了一點,不過你沒有傷人,隻是闖出冰牢了而已……我就跑去把你撈出來了。”
陸非辭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狐狸說得輕巧,可公會哪有這麼容易放人?想必又是一場大戰……
“你有受傷嗎?我看看。”說著就要去扒拉狐狸毛。
狐狸哪裡敢給他看,索性直接一翻身,把光滑的肚皮露了出來:“我沒事的,公會那群飯桶哪裡傷得到我?”
陸非辭笑了:“好吧,聽你把青丘說得那麼美,我還真想去瞧瞧。”
事到如今,他們除了青丘也無路可去了吧……
“對了,師父呢?”陸非辭摸著狐狸的肚皮問。
狐狸身子一僵,瞧瞧抬頭窺了一眼陸非辭的側臉。
經曆了冰牢之囚的年輕人氣色很差,在蒼白月光的映襯下,整個人顯得異常脆弱。
狐狸實在不忍心讓他傷上加傷。
“你師父答應讓我帶走你了,他自己還有事要處理,不能跟我們一起回青丘。”
陸非辭點點頭:“這我明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適逢亂世,師父肯定不會放下手中的爛攤子跟他們一起去避難。
可這禍亂的根源恰恰是他自己……
“如果魔魂再度發作怎麼辦?師父有說嗎?”
“不會的。”狐狸將腦袋抵在他的%e8%83%b8口,自欺欺人道:“它不會再發作了。”
這個問題它也沒有答案。
燕行客已死,他們總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
可狐狸不想去關心那麼遙遠的事了。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它如果能帶著心愛的人回到家鄉,與他攜手一起看日升日落……
那麼死而無憾。
“還有——”陸非辭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公會的人一直沒有追擊我們嗎?”
他卷起袖子,露出了左腕:“你看,他們當初在師父給我的佛珠上鎖了顆母蠱珠,應該就是以防我日後出逃用的。無論相隔多遠,子蠱蟲都會感應到母蠱的氣息……”
佛珠旁果然用極細的金線鎖了一顆暗紅色的珠子。
“他們原本是讓我把母蠱吞下去的,不過我那時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魔氣一直在吞噬我體內的異生物,所有放進來的蠱蟲都被融化了。”
狐狸的心狠狠一疼。
它湊上前去,輕輕地%e8%88%94了口那截光滑的手腕,濕滑溫軟的觸?感讓陸非辭不禁打了個哆嗦,嗔怒地瞪了狐狸一小眼。
狐狸心虛地蹭了蹭。
它表麵看似平靜,心裡其實已經將公會那群王八犢子罵了千八百遍。甚至有些慶幸有魔魂在,不然陸非辭在冰牢這些天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怪不得他們居然能追到這裡……”狐狸眉頭微蹙。
它原本也在疑惑,自己的結界明明隔絕氣息的能力極強,公會的人怎麼這麼快就查到了附近?現在看來還好有這層結界擋著,否則他們肯定早就暴露了。
“也難怪魏仁言昨天那麼容易就放我走了。”
當時兩位天師和眾多特衛隊成員在場,它就算拚死以戰,按理說也不至於撤得那麼快。現在想來魏仁言肯定早就知道了子母蠱的事,而且當時他自己也沒有勝算,不想和他們血戰到底,這才沒再追擊。
現在公會肯定又召集了更多強者,全力追捕他們,如果再來一個天師,想走可就困難了。
“這東西能不能弄下來?”狐狸問。
“很難。這是一個封印鎖術,賈仁義親自施的咒,效力很強。除非有鑰匙在,或者請師父來幫忙解咒。”
狐狸爪子緊了緊:“你師父現在人在外地,我們就不拖累他了吧。你也不用擔心,這裡有結界守著,公會的人暫時找不過來的。你先躺下休息,我去隔壁問問白澤,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白先生就在隔壁?”陸非辭訝然。
狐狸點了點頭。
“需要我一起過去嗎?”
“沒事,你躺著就好。”狐狸用一隻爪子把他按了回去,“睡吧睡吧。”
陸非辭確實有些困了,他現在身體狀態不是特彆好,隻說了這一會兒話的時間,就又覺得疲憊。
“那好吧,麻煩你們了。”
狐狸聽著陸非辭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這才調頭跑了出去。
不多時,白澤來了。
“雙生化鎖之術。”白澤隻看了一眼,就搖頭道:“這個我也解不了。除非找到雙生的鑰匙,否則很難破解。”
狐狸的耳朵瞬間耷拉下來:“沒有彆的什麼辦法了嗎?”
白澤猶豫了一下:“我可以試著把蠱珠打碎,不過如果這麼做,很難保母蠱的汁液不會濺出來,氣味一旦附著在他身上,就更容易被公會的人找到了。”
狐狸沉默半晌,忽然抬起了頭:“等等,阿辭說這術是賈仁義施下的……”
冬日晝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