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花店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走了出來。
女子長發及腰,身材姣好,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雖然衣著樸素,但仍掩蓋不住佳人與生俱來的風貌。
麵容與照片上李淩的亡妻一般無二。
女子急急忙忙地跑出店門,懷中抱著一大捧玫瑰,嘴上說著“壞了,要遲到了”。
才跑出去不遠,便在慌亂中撞上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裁剪精良的高定西裝,五官深邃,目光微冷。
正是李淩。
“抱歉抱歉抱歉!”女子捧著花束,手忙腳亂地鞠躬道歉。
春風徐來,街道在陽光照耀下遍地金光。
李淩低頭看著撞上自己的女子。
女子臉色通紅,鼻尖兒上溢出了細小的汗珠,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奔跑的原因。
原本波瀾不驚的黑眸微微睜大,投去驚鴻一瞥。
世上確實存在一見鐘情。
墮入愛河往往隻需一瞬,也不需要什麼理由。
就是這看似不經意的一瞥,注定了二人此後一生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
陸非辭看了半晌,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幻境的主人正是李淩的亡妻,名叫陳詩涵。自幼父母早亡,但為人樂觀向上,還有一名青梅竹馬的初戀一直陪在身邊,因此生活雖不富裕,卻也知足常樂。
直到她遇到了李淩。
李淩是個富二代,自己本身也有能力,家中為他安排了門當戶對的親事,他卻在某個陽光明%e5%aa%9a的午後,對撞上他的女孩一見鐘情。
然而,他為了讓陳詩涵能嫁給自己,先是陷害她的初戀男友出軌,然後又濫用私權,讓陳詩涵在工作中屢屢碰壁,最後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安慰她鼓勵她。
經曆過種種誤會,陳詩涵終於對男友心灰意冷,也對悉心照顧她的李淩生出了幾分好感。
一年之後,同意嫁給李淩。
然而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
陳詩涵最終知道了全部真相,決意與李淩離婚。
李陵當然不許,經過一番爭吵,苦勸無果,竟直接將妻子囚禁起來!
陳詩涵被關進了彆墅頂樓的一間小屋子內,失去了一切通訊工具,在不見天日的小房間渾渾度日。
她絕食,李淩就強製給她輸液;她想要撞死了事,李淩便進一步縮小了她的活動範圍,將她鎖在了床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淩偶爾也會跟她說幾句好話,甚至苦苦哀求她與自己複合,然而陳詩涵隻是靜靜地躺在床上,像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語不發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漸漸的,李淩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整個人瘋狂又偏執。
本人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最終被公司董事會罷免了行政職務,在家休養。
那個夜晚,李淩喝了許多酒,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陳詩涵的房間。
他摔了酒瓶,失態地朝她大吼:“我做這麼多事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為你推掉了家裡的婚事,為你和父母斷絕關係!我可以不要家人、不要公司!我隻想跟你一起……”
李淩說著,竟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他瘋狂地搖晃著陳詩涵的肩膀:“你說話!說話啊!”
醉酒癲狂的男人已然喪失了神誌,不斷吐露著自己的痛苦。
當他通紅的眼睛終於恢複了清明,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他以為他抓的是陳詩涵的肩膀,結果掐住了她的脖子。
回過神來時,人連屍體都涼了。
李淩神色呆滯地望著妻子半晌,突然爆發出一陣似啼似泣的狂笑。
他望著陳詩涵的屍體,惡狠狠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了?不可能!你這一輩子,生死都是我的人!”
幻境至此,驟然破碎。
陸非辭一抬頭,發現五米之外站著一名麵色蒼白、卻美麗依舊的女子。
他已經從記憶幻境,來到了陳詩涵的心境。
“陳小姐。”陸非辭對陳詩涵點了點頭,沒有用“李夫人”這樣的字眼稱呼她。
陳詩涵微微一笑:“大師,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一位能來到這裡的人。”
陸非辭問:“你死後,亡魂被李淩強行招了回來,是嗎?”
陳詩涵目光一暗:“不錯,他在我死後仍不肯放過我,這幾個月來,將我的魂魄困在自己的屍體內,設下重重禁錮,讓我不得解脫。”
陸非辭沉沉地歎了口氣。
李淩說是愛她,給她帶來的卻是半生的痛苦與折磨。
他抬頭看著陳詩涵:“所以你叫我來,是希望我超度你的亡魂嗎?”
第66章 通靈小分隊(8)
陳詩涵點了點頭, 目光哀婉淒切。
她對著陸非辭深深鞠躬道:“求大師救我,讓我再入輪回吧。”
陸非辭在心中暗歎一聲果然, 抬頭道:“濟世救人, 本就是通靈者的職責所在, 我會儘力而為的。還有一事,想請陳小姐幫忙——我和朋友一時不察,吸入了實驗室內的有毒氣體, 想請問你知道解藥在哪嗎?”
陳詩涵微微一怔, 搖頭道:“大師放心,那熏香會使人昏迷, 但是無毒。他是想將你們放倒, 然後想辦法讓你們忘掉今晚發生的事。曾經也有一位通靈者聽到了我的呼喚, 找來了實驗室, 之後就這樣被抹去了當天的記憶……”
陳詩涵沉默片刻,垂眸說:“我跟李淩在一起生活多年,對他還算了解, 他占有欲極強, 也確實心術不正,可一般不會輕易動殺心。之所以說那熏香有毒,應該隻是為了威脅你那位狐妖朋友。”
陸非辭愣了愣,到頭來居然被李淩擺了一道。
“既然如此, 還請稍等片刻。”陸非辭望著她的眼睛說,“我但凡還有一絲力氣,會儘快讓你解脫的。”
陳詩涵笑了, 目光中閃過一絲期盼已久的解脫:“麻煩大師了,謝謝。”
眼前畫麵一轉,陸非辭又回到了陰暗的實驗室內。
方才經曆的種種虛幻,在現實中不過一瞬。
李淩發瘋了一樣朝自己衝來,卻又在狐狸的攻擊下節節敗退。
陸非辭拍了拍腦袋,神誌似乎清醒了一點,他強撐起身,走入了密道。
“你站住!給我站住!”
李淩暴怒的吼聲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一入地下,冰寒刺骨的冷氣撲麵而來。
密室中央擺放著一副冰棺,李淩將妻子的屍體保存在了這裡。
其實陳詩涵心中並無怨憤,也沒有墮為厲鬼,所以嚴格意義上說不需要陸非辭去淨化超度。
她不得解脫的原因,是李淩在周圍設下封印禁錮,將她的魂魄囚禁了起來。
那麼隻需要破壞這些禁錮,她的靈魂自然能回歸虛無。
陸非辭環視四周,半晌,終於在地上重重疊疊的法陣中找到了它的死門。
他到陣中某處,凝神聚氣,指尖金芒閃過。
“道氣長存,萬法達通,破!”
隨著鏗鏘的“破”字出口,大陣上方突然漾起一股疾旋的氣流。
地麵震顫了數息,封印解除。
一縷白煙從冰棺內飄出,到了陸非辭麵前稍作停留。◥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陸非辭微笑頷首道:“陳小姐安心去吧,願你來生能覓得良人,幸福終老。”
他看著那縷白煙輕柔地在自己身旁盤旋,似乎是在表達感謝,最終被一陣無形的風吹散,消失在了空中。
樓上實驗室內傳來李淩的咆哮,陸非辭抬頭望去,皺了皺眉。
他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既然陳詩涵的魂魄已經回來了,那麼李淩為何仍在收集通靈者的血液?難不成他需要血液不是為了招魂?
他扶著牆壁走上了樓,狐狸已經將李淩按倒在地,牢牢製服。
“說!解藥在哪?”它惡狠狠地問。
“這實驗室內的氣體無毒,彆聽他嚇唬你。”陸非辭輕聲道,聲音有些虛弱。
李淩聞言身子一僵,倏地抬頭,死死地盯著陸非辭。
狐狸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應該是真的,就隻是會致人昏迷而已。”陸非辭說著,靠著牆角緩緩坐下。
身子仍然發軟,頭腦也越來越不清醒,他抬頭對狐狸道:“一會兒如果我倒下了,你不要慌,把李淩交給公會的人,至於我……我應該睡一覺就好了。”
李淩雙目赤紅,整個人複又陷入了癲狂。
“你都乾了什麼!你在下麵乾了什麼!”
陸非辭望著他,目光冷淡道:“我也沒乾什麼,不過是順著你夫人的意思,放她再入輪回了。”
“你說謊!不可能!她怎麼可能給你傳話!”李淩大吼道。
陸非辭反問道:“為什麼不可能?不然你以為是誰引我來到這裡的,又是誰告訴我熏香無毒的?”
李淩低低笑道:“一派胡言!雖然我將詩涵的亡魂召回了她的本體,但她魂魄受損,意識全無,連睜眼都做不到,又怎麼會跟你交流?”
陸非辭一怔——原來如此。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李淩:“她一直不睜眼,鬼魂形態也沒有任何反應,所以你以為自己招魂出現了失誤,導致她魂魄有損是嗎?你不斷吸引通靈者前來,不是為了替她招魂,而是為了幫她修補靈魂,借助外力喚醒她,是嗎?”
李淩愣了愣,突然渾身顫唞起來:“你想說什麼?”
“她的魂魄是完全的,也是清醒的。她不起身、不睜眼,不是因為不能,而是因為不願——”陸非辭看著李淩,一字一句道:“不願再見到你。”
“你胡說!”李淩顫唞的幅度更大了,眼睛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我有沒有胡說,你應該自己清楚。”陸非辭目光微冷道:“你為了一己私欲將陳小姐綁在身邊,根本不顧及她的感受。還覺得她會願意見你嗎?她這一生若不是遇見了你,本可以過得很好。”
李淩聽罷,呆若木雞地望著他,半晌過後,突然開始乾嘔不止。
狐狸看著他這一敗塗地的模樣,嫌棄地鬆開了爪子。
李淩縮在那裡,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末了突然放聲大笑道:“就算她躲我厭我,不願見我,那又怎樣?她無論生死都是我的人!若有來世,我還是要娶她,還是要將她綁在身邊!她那麼美好,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陸非辭瞳孔一縮:“九歸小心!”
隻見李淩手中金光閃過,催動了一張黃符。
狐狸嗖地閃身躲遠,見形勢不妙,爪子一揮,帶起三道疾風,將地上的三人卷起,大步流星地奔出了實驗室。
離開的瞬間,身後傳來轟的一聲的爆炸,刹那間血花四濺。
李淩絕望之下,竟選擇以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陸非辭被爆炸的衝擊波一撞,意識再度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