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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的法師顧問,在此期間,他在靠近海岸線的地方布置了大量的警報防禦魔法陣——這些魔法陣多年來從未被外來入侵觸發過,但這一晚,他房內的觸發警報卻猛地一起炸響,差點沒將他直接嚇到猝死。

瑞塔被嚇的從床上直接彈了起來,腦子還暈乎了半晌,才終於反應過來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抄起床頭的監控水晶球看了一眼魔法陣的情況,在發現滔天海水直接越過魔法陣中突起的高牆直接淹沒過來的時候,第一次反應就是抓起外袍,朝著伽因的房間衝了過去。

但事後想想,也許那個時候,他更應該優先叫醒桃樂絲才對。

桃樂絲是被從窗外衝入的大水直接衝醒的。

她一臉懵逼的睜開眼睛的時候,鼻子裡嗆著水,猛地咳嗽了好幾聲,才浮在幾乎和四柱大床平齊的水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愣了好久。

看著窗外緊接著朝著檀伽城堡拍來的第二層巨浪,恍惚中她還以為自己做夢夢見了什麼末世災難片。

怎麼……怎麼回事?!?!

桃樂絲浮在水裡,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房門就在外麵以暴力被擊破了。

一團熟悉的黑霧衝過已經被擊碎的房門,湧了進來。

零一把卷住了桃樂絲,就將她從往著缺口處急速湧去的水流中搶了出來。

零將桃樂絲一把甩進了等在門外不遠處的布雷狄懷裡,卻好像還在房間內尋找著什麼,沒有跟著離開。

但靈媒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等零回來的意思,在接住了桃樂絲後,他二話不說,立刻將她抱起就走。

桃樂絲瞪大了眼睛,被這一連串的事情發展給弄得完全暈眩了。她張了張口,想要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布雷狄卻誤會了她想說的話,而直接回答道:“你的法杖零會找到帶過來的。”

——原來零把她卷出來之後還在找的東西就是她的法杖。

顯然,所有人都很清楚,法杖對一個法師的重要性——

但一聽這話,桃樂絲連忙說道:“不用了!我的法杖在我身上!”

布雷狄便眉頭緊皺著,略帶疑惑的低頭看了一眼她一身睡裙,身上毫無外物的模樣,見狀,桃樂絲立刻從空間背包裡拿出了蛇槍——還好她的東西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向都是直接放在空間背包裡,不然遇上這種突發狀況,那還的確非常棘手。

“空間法術嗎?”布雷狄語氣複雜的感歎了一句。之後便通過靈媒與靈魂的特殊聯係,直接將零召回了身邊。

這種時候,也不能解釋什麼了,桃樂絲焦急的直接問道:“到底發了什麼事?”

“人魚突襲了檀伽。”布雷狄簡明扼要的回答道,“人魚軍團在海岸邊役使海浪,水淹了檀伽。”

“?!”這襲擊來的如此突然,襲擊的手段也是如此的簡單粗暴,桃樂絲猛地一愣,連忙問道:“伽因呢?!”

布雷狄沉默了起來。

見他那陰鬱的表情,桃樂絲的心猛地一沉,“……伽因……怎麼了?”

“……被瑞塔帶去地下避難室了。我們也正往那裡趕去。”

“他沒事嗎?”

“沒有,瑞塔第一時間把他保護起來了。”

“既然這樣!”桃樂絲氣的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你剛才為什麼一副好像伽因死了一樣的表情還不說話啊!!”

“……他既然沒死我有什麼好說的。而且我的臉色一直都是這樣!!這麼難看還真是對不起啊!!!”

“好吧!!你的臉色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對不起啦!!但是彆人不管死沒死都請說清楚啊!!!”

對吼了幾句之後,雙方心裡的壓力似乎都發泄了出來,之前那緊張的沉重感,一時都減輕了許多。

而布雷狄帶著桃樂絲一起匆匆奔入地窖的時候,身後的洪水宛若有著意識一般,窮追不舍,但零卻能如她在野外化作黑色小屋一般,凝結成一種厚實而堅韌的固態狀態,化作一堵堅牆,堵在城堡的甬道之間。

但最後水從越來越多的地方湧入,零就算可以分化成不同的幾分,也終於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好在這時,瑞塔已經在地窖裡為他們打開了通向避難所的門。

作為土係法師,隻要成功念出了咒語,隻要開辟出一個能夠讓他安然念完咒語的安全屋,那麼在土地之中,他就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衝入地窖內部的避難所後,桃樂絲一眼就看見了伽因。他還穿著睡衣,臉上帶著後怕的蒼白與憤怒,手中卻緊緊的握著自己心愛的弓箭,背後背著滿滿一袋羽箭。

可是敵人遠在海邊,縱然他神箭無雙,也無法對眼前的海水造成任何傷害和影響——而他的箭,又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射到海邊那麼遠。

於是理所當然的,此刻他顯得心情非常糟糕,而愛麗絲默默的站在他身邊不遠處,手中因為要預防進入戰鬥狀態,而似乎在做著熱身準備一般,將匕首在指尖幾乎玩出了殘影。

桑斯則負責將查爾斯帶了過來,這一路上,他還仗著身高體健,手長肩寬,帶上了不少慌張哭泣,暈頭轉向的侍女和廚娘。

查爾斯此刻靠在他的身邊,顯得有些驚魂未定,卻又隱約露出了激動和興奮地神色。

除此之外,負責守衛城堡的騎士們也大部分都幸存了下來——這些騎士畢竟都有著職業素養,在察覺到入侵者必須由法師出麵應對後,第一反應就是先去伽因身邊護衛領主,然後便一起護送他,進入了地窖。

而在瞧見布雷狄和桃樂絲最後抵達之後,瑞塔環視了一圈,確定了一下傷亡,鬆了口氣。

他站了起來,以極為令人信服的語氣,沉穩道:“……人魚族雖然能役使海浪,但絕不可能維持太久。最多一兩天,他們就必須退走。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天亮之後他們就離開了——就算他們沒有離開,隻要有我在,我也可以在地下為我們開鑿出一條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絕不會有事的。”

侍女們都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信賴與安心神色,騎士們的神色卻仍顯得有些嚴峻。

其中伽因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弓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像根本沒有聽見瑞塔的說話。

布雷狄說:“有蠢貨想要做傻事了。”

桃樂絲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就見伽因猛地站了起來。“我要出去。”

一時間,滿地窖的人都愣了一下。而布雷狄一副“我就知道”的嘲諷表情,嗤笑了一聲。

伽因聽見了這個聲音。他轉過臉來,認真的看向了他,嚴肅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非常愚蠢。明明躲在這裡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卻還要白白出去送死。”

“被人打到家門口,隻能像是喪家之犬一樣狼狽逃竄,匆匆躲起來……被壓製的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反擊都做不到,這未免也太讓人感到憤怒和不甘了……沒錯,我的確有著這樣的想法,我也的確如此感到了憤怒和不甘,並且無比的渴求複仇和報複。”

“——但是我不是為了出去朝著海水射上幾枝無關痛癢的箭泄憤而出去的。我也沒有抱著與其這麼窩囊的躲到最後,不如像個男人一樣衝出去與敵人廝殺致死這麼幼稚的念頭。”

“我很清楚……在麵對這種局勢的時候,躲避和蟄伏是必要的戰略,硬拚才是蠢到家了的做法。”

“我也很清楚,我的身份很重要——我是檀伽的伯爵,所以大家都非常用心的護衛我。”

說到這裡,伽因沉默了片刻。

在瑞塔一副“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出去啊!”的不解和擔憂氣憤的神色中,他才終於又繼續說道:“……但是啊,正是因為我是檀伽的領主——當因我而起的洪水在我的領土上肆虐的時候,作為領主,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啊?”

“我們可以躲在地窖裡,但那些平民要怎麼辦?”

“每天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勤勤懇懇,努力耕種生活的人,又做錯了什麼?明明隻是再正常不過的結束了一天的辛勞,一如既往的沉入了夢鄉,卻連期待第二天如期醒來都做不到了。”

“在我躲在這裡的時候,又有多少無辜的人被卷走,被溺死了呢……也許我現在出去的話,還有很多人,還有很多人可以繼續活下來的……”

“我不想死……我當然也不想死。可是,如果因為我不想死,就要死去那麼多人的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麼,我倒寧願不如我自己死了吧。”

一時間,地窖裡的人都愣住了。

空氣寂靜的可怕,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想要承擔起,對伯爵的死亡的責任。

等了片刻之後,桃樂絲從布雷狄的身邊站了起來。

她說:“——你不會死的。”

少女清亮的聲音劃破了這沉寂的氛圍,隻聽她的語氣平靜而又淡然,而看著她那平淡的模樣,人們的心中就不自覺得感到了安定。

那份冷靜與淡然,有著穩定人心的力量。好像隻要她存在,就沒有什麼問題值得慌張。

“說實話,我沒有見過戰爭,我也討厭戰爭,所以遠離了戰爭。因為戰爭就意味著犧牲……我討厭犧牲,更討厭無謂的犧牲……因為我隻想要我身邊的人,都好好的活著,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我討厭直麵鮮血。”

“根據某個文豪的說法,我大概不能算是真的勇士。”

“但是……如果僅僅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我倒是還能夠做到哦?”

她朝著伽因走去,看著愣在了原地的少年,桃樂絲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她仰起臉來,認真的凝視著他的眼神道:“把你的詛咒轉移給我,伽因。”

第71章

“布雷狄,”桃樂絲緊接著又問道, “轉移詛咒需要多久?”

“你真的要……”布雷狄的語氣中很明顯的透露出了並不讚同的惱怒情緒, 不過, 因為知道朋友們是在關心和擔憂她的安全, 桃樂絲能夠理解。

“不要擔心我。”她認真的說道, “我也是很怕死的——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我才不會因為耍帥就說出這種話——那未免也太蠢了吧?因為我確定把詛咒轉移給我,然後我出去引走人魚, 才是讓檀伽平民不會繼續被殃及無辜, 又能比伽因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的選項。”

“真的, ”桃樂絲凝視著布雷狄的眼神, 一字一頓道:“相信我。”

布雷狄沉聲道:“你保證你不會死?”

桃樂絲認真的想了一會兒, 覺得以她的大輕功,說不定能直接橫穿海峽也說不定。打不過, 跑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於是她點了點道:“我保證。”

看著桃樂絲那絕不會讓步的眼神與氣勢,布雷狄最終退讓了:“……好。”他恨恨道:“那就如你所願!”

轉移詛咒的過程有些繁瑣, 好在卻並不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