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1 / 1)

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76 字 6個月前

鋒中他們最終輸了下來,在秦關城門打開的瞬間,已經丟盔棄甲地紛紛逃竄而去。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事,幾乎兵臨長安的危機,終於在這一刻結局了。

滿城軍民,歡呼雀躍,如同隔世為人。

而那小小少年翻身下馬,將手中沾血的□□扔在地上,上前半跪著撲倒在桓玹的懷裡,放聲大哭。

滿目都是歡呼叫嚷的人群,連日裡心弦繃緊的桓玹,在勉強帶了八紀回房後,還未來得及詢問,就已一聲不響地暈厥。

再醒來,八紀向他講述了長安發生的事。

那連日來皇帝病的半昏半醒,八紀也不明白皇帝叫自己進宮是乾什麼……但他隱隱聽說邊疆戰事危急,宮裡甚至有人偷偷地傳說,之把八紀留在宮裡,是想他做“人質”。

八紀焦急不已,幾次試圖衝出宮去,都給侍衛們攔住。

若是在彆的什麼府邸,他總有法子脫困,但這是九重深宮,防衛森嚴。

那天,太子妃桓纖秀同酈錦宜一塊兒進宮探視皇帝的病。

八紀聽了,忙趕了去,侍衛倒是沒有攔阻。

當初錦宜嫁到了桓府,八紀就不是很喜歡她,畢竟她跟桓素舸的“關係匪淺”,姿態似乎也有些類似。

後來因為桓玹對錦宜的改觀,八紀才也隨著對她改觀了。

但因跟子邈的“交惡”,所以這種改觀也是非常有限,總是敬而遠之罷了。

直到錦宜跟桓玹和離,八紀震驚,本以為是桓玹提出的,誰知對寶寧旁敲側擊,竟得知是錦宜跟老太太說的。

直到錦宜又嫁給林清佳,八紀心中簡直出離憤怒,他自覺著這個女人實在是不識抬舉的很,竟敢這樣羞辱他的三叔。

所以在聽說錦宜進宮,八紀便飛奔而來,當然是不懷好意。

但就在八紀趕到之後,卻震驚地發現,原本昏迷不醒的皇帝,不知為何竟清醒過來,雖然仍倦怠憔悴,卻的確是醒了過來,且正在提筆寫一道旨意。

頃刻,旨意成,明帝道:“內閣……怎麼還沒來?”

又聲音微弱吩咐:“不了,未央你親自去,送……到內閣。”

近身太監接旨,正要出門,旁邊桓纖秀一眼看見八紀:“小八爺!”

八紀忙奔入,纖秀瞥一眼內侍,對八紀道:“這是一道緊急送往內閣的旨意,關乎著輔國跟秦關……所有人的安危,你一定要陪公公親自送過去,命他們即刻行事,看著內閣簽發了糧草調撥了軍備再回來!”

八紀又驚又喜:“好,我去!”

兩人接著旨意,往外正要走,卻見太子殿下李長樂迎麵而來,忙道:“公公哪裡去?”

未央舉起聖旨,說明去意。

李長樂道:“我正為此事而來,公公莫去,待我稟明皇上再說。”

偏這會兒,因已寫了旨意,明帝勞累的又暈厥過去。

八紀跟未央麵麵相覷,太子掃向纖秀跟錦宜,驚訝而不悅。

“你太大膽了,這是在乾什麼?”

纖秀並沒有素日的柔弱,反極淡定:“我知道殿下在想什麼,但這不僅僅是三爺一個人的性命,那是秦關滿城軍民的性命,且秦關失守,後麵兩州顯然也就不保了,太子為何還要遲疑?”

李長樂道:“我豈不知?這些軍國大事,又哪裡需你們婦人插手!”

八紀在後說道:“太子既然知道,也非婦人,怎麼遲遲地不發兵?”

李長樂道:“桓玹有通敵叛國之嫌,我已派人前去核實。”

八紀嘲諷:“這是在交戰,生死關頭,卻要質疑己方將領,太子你也太謹慎了。”

太子的隨侍齊聲嗬斥,八紀拉住未央:“公公,不用理會,聖旨在手,咱們隻管去傳旨就是了!”

未央遲疑,李長樂喝道:“你反了不成?”

八紀揚眉:“放著聖旨在此卻阻攔不去宣旨,到底是誰反了?”

太子身邊的侍從道:“皇上有名,病重之時讓太子跟內閣兼領事務,你不必多言!何況皇上病的神誌不清,又怎知這旨意是不是真?”

八紀氣急,冷笑道:“好的很,皇上這還活著呢,就有人質疑他的旨意了?你們到底想乾什麼?是想先陷害輔國,再挾天子令諸侯嗎?”

“大膽,把這混賬拿下!”

一聲令下,侍衛均都圍了上來。

纖秀叫道:“殿下!”

李長樂皺眉凝視八紀,眼中透出怒色,慢慢道:“把他押入大牢。”

八紀哪裡理會這個,見未央不動,索性一把將聖旨搶了過去。

將聖旨一揮,八紀道:“彆說押我入大牢,就算殺我,也憑你們,但在這之前,得先宣了這道旨意!到時候要殺要剮都隨便處置!”

八紀說著,縱身躍起,踢翻兩個禁軍,往外奔去。

李長樂見他如此不由分說,便喝道:“攔住他!”

纖秀叫道:“彆傷了他!”

錦宜扶著肚子走到殿門口,忍著不適道:“殿下!”

李長樂回頭看見她,眼裡透出失望之色:“你不該在這裡。”

錦宜輕聲問:“殿下難道不知道……軍情如火嗎?還是殿下真的私心要輔國死呢?”

李長樂皺眉:“夠了,我也不過是為了社稷安穩著想。”

兩人說話之際,禁軍跟太子的侍衛已經開始跟八紀交上手,更有許多禁軍遠遠趕來,見情形這般激烈,不知如何,張弓搭箭對準八紀。

錦宜屏息:“殿下,你還不叫他們住手?”

李長樂道:“是他逾矩在前,怪不得我了。”

錦宜深深看他一眼,邁步下台階,竟往前方而去。

太子一怔,纖秀叫道:“姐姐!”

錦宜下了台階,李長樂還在發怔,纖秀抓住他手臂:“殿下,還不叫他們住手?”

太子還未出聲,錦宜探手揚聲道:“都住手!”她瑩白的手掌心,托著一樣物件。

就近有侍衛發現錦宜,不由自主停下刀兵避開,為首一名統領猛地看見她手中之物,失聲叫道:“是玉璽!”

當即紛紛退避三尺。其他侍衛聞聲也都退開。隻有遠處的弓箭手,仍是戒備中。

錦宜走到八紀身邊,沉聲道:“這是皇上的玉璽,皇上方才交給我的,誰敢再碰這孩子一下,就是死罪!”

她將玉璽放進八紀手裡,低低道:“彆耽擱,快去。”

八紀看著手中那玉白無瑕的國璽,望著錦宜堅定的眼神,此前對她的種種成見,在此刻都消散無蹤了:“姑姑……”

錦宜點點頭:“去吧。”

八紀抓住國璽,轉身飛奔往前。錦宜望著他的背影,眼裡透出一絲欣慰。

但就在這時,隻聽李長樂厲聲叫道:“住手!”

錦宜回頭,隻來得及看到一道利影飛快而來,冷箭破空,卻並不是向著她,而是向著她身後的八紀。

那一刻,已經來不及有任何的思索,錦宜張開雙臂,本能地往旁邊閃身挪出。

☆、第124章

錦宜先前之所以哭醒過來,正是因為夢回了這一幕。

那樣無依無靠,無有希望,當箭冰冷地鑽進%e8%83%b8口的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

她絕望而震驚地低頭看向肚子,雙手慢慢地攏住。

耳旁聽見李長樂跟纖秀的驚聲大叫,似是太子的暴怒:“是誰,是誰!”

又像是纖秀撕心裂肺地叫:“姐姐,姐姐!”

錦宜依稀聽見八紀叫“姑姑”的聲音,她卻已無法回頭。

不知又是誰扶住了自己,錦宜看不清。

像是黑夜突然提前降臨,她隻能用最後的力氣跟理智道:“走,快走……去傳旨,救三爺,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是她前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

那一夜後,重新啟程。

所有人發現隊伍的氣氛變了。

不再是之前的笑語歡聲一派輕鬆,八紀跟子邈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說笑。

所有人都悄然看向一個人,桓玹。

看起來,桓玹跟之前並沒什麼兩樣,隻是略少言寡笑而已,但不知為什麼,卻有一股冷冽的氣息,仿佛自骨子裡透了出來,就算他含笑看人的時候,都讓人有種肅然生栗的感覺。

八紀早嗅到不對,竟不敢到跟前招眼,隻拉著子邈背地裡說:“這定然是跟姑姑昨晚上夢迷了脫不了乾係……不過,姑姑這真是夢迷了嗎?”

子邈道:“是啊,從以前就有過,你也是知道的。”

八紀當初被桓玹叮囑特意留心錦宜“做夢”的事,所以會時不時地向子邈旁敲側擊,子邈毫無防備,有什麼便說什麼,所以八紀也最為清楚。

八紀看著子邈,回想所知道的種種,又想昨夜的那一場。

錦宜紅著眼含著淚,抓住他喝罵“快去傳旨,救三爺”的那種悲怒,那絕非隻是夢魘而已。

心頭竟有些寒意動蕩。

子邈道:“你怎麼了?”

八紀忙笑了笑:“沒什麼,我想三叔是擔心姑姑這樣……會傷身。咱們彆去擾他們,且讓他們兩個靜靜地多多相處。”

子邈答應了聲,八紀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馬車,惦記著那句“叫我白死了”的話,口乾舌燥。

這日將近中午,一行人終於回到了長安,車駕還沒進城,就有桓玹的一乾近侍出麵恭迎。

桓玹並未露麵,隻叫譚六吩咐各色事宜。

這一路走來,他始終攏著錦宜未曾放手,話卻極少。

錦宜明白是因為昨夜,也許是因為那個不幸的孩子。

在記憶慢慢恢複後,這始終是錦宜心頭的一根刺。

當初她知道,桓玹跟前世……的確是不同了,但是錦宜同時也明白,就算真的能掌握一切,也未必可以避開所有前世的不幸。

所以在看著桓素舸生小平兒的時候,她才茫然無措,因為想到了自己。

本來不該出現世間的嬰兒出現了,這對錦宜來說,像是一種慰藉,也許……她的那個孩子,也可以……平安無事地誕生。

然而一回想當時的種種感覺,錐心刺骨,無法忍受。

當時桓玹的冷漠拒絕,同樣也是一根刺,紮的她無法安生。

誠然,這一世的他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而且對待她……似乎有萬般耐心,那些種種的柔情蜜意,疼惜入骨的寵愛,讓錦宜心中寬慰,身心受用。

但這又怎麼樣?

那個孩子,仍是曾經活生生地跟著她一起沒了。

沒有人能夠體會那種感覺,沒有人明白她的感受,隻有她自己,無法忘記,不能釋懷。

一旦想起這個,她就有一種快些離開這人的衝動。

家裡的事都已經妥當了,元宵節那天,子邈幸免於難,一家子的軌跡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子邈入了翰墨,又有了小平兒……錦宜知道,有桓玹在,雪鬆也必然會無事。

所以家中已經沒有她再操心的了。也許,是該是時候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