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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52 字 6個月前

眸微閉,身子後仰。

他想起那夜錦宜的言行舉止,想起她在床笫之間的曲意逢迎……

難道?難道!

非禮之事發生後,茂王隻對他破口大罵,且對錦宜極儘侮辱之詞,這當然更加重了桓玹的憤怒。

所以就算太子李長樂對他解釋過,茂王並沒有真的非禮錦宜之事,桓玹心底火上澆油,回答太子殿下的,是一聲冷絕的輕哼。

其實,他也曾有些疑心,茂王就算再恨他,也不至於狗膽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想要非禮自己的夫人,難道李長空會想不到什麼後果嗎?

但事實在眼前,一想到錦宜凝淚的雙眸,他怎能忍心有半點兒疑慮?隻恨不得立刻鏟除茂王而已。

可到頭來,竟然……是她來利用自己?

所有的溫柔體貼,小意逢迎,以及那日痛苦欲絕的淚眼,觸目驚心的傷痕,都隻是演戲,都隻是借他的手來給酈子遠報仇的算計?

桓玹無法相信,那個看似簡單纖弱的猶如一掐就斷的新荷般脆弱的酈錦宜,會有這樣深沉可怕的心機。

刹那間,幾乎已經遺忘了的有關她的所有不好的流言記憶,重又在他腦中呼嘯而過!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被一個女孩子輕而易舉耍弄在掌心而覺著憤怒,還是因為、自以為得到了某個人最真最好的心意,結果卻發現那人隻是在跟自己虛與委蛇!

***

回憶在桓玹的腦中,猶如狂潮湧過。

他不得不抬手在額頭上撫過,像是要把所有纏繞不去的記憶都揮退。

睜開雙眼,紗窗已黃昏。

他仍有些沉浸在回憶中無法清醒,本能地翻了個身,抱向旁邊。

雙臂卻撲了個空。

他怔了怔,整理思緒,這才明白過來這輩子錦宜還沒有嫁過來,方才他所以為的在床榻上的淡淡馨香,也不過是他記憶裡的錯覺罷了。

回想那天,馬車裡她撞入自己懷中,哭著說“你怎麼才來”,雖然有上輩子的經驗,他卻仍是再一次地為她疼的心顫。

送她回酈府,她委屈地攥緊他的衣襟,嘟囔“他欺負我”,他望著那張令人魂牽夢縈的小臉,仍是難分真假。

但是理智明明在提醒他,真相是什麼。

可如今對桓玹來說,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在乎錦宜是不是在騙他,利用他,他在乎的,隻是她的傷。

隻要她彆再對自己也那麼狠,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這輩子,因為從一開始就暗中插手了酈家的事,也越發懂了錦宜的心。

上一世設計茂王後,那時……她含淚對自己說“三爺對不起”,不是因為覺著她名節受損連累於桓玹,而是因為,覺著自己在利用他而愧疚吧。

當時她眼中透出的哀絕之色,一是因為要替子遠報仇不得不選擇如此,二是……她選擇這樣做,辜負了他。

他終於明白了當時她的無助跟絕望,所以並不在意她的欺騙。

也選擇了跟前世截然相反的對待方式。

***

前世,在太子提醒,又查明事情經過後,桓玹親自去了酈府。

闖入後院之時,錦宜正半蹲在地上,給坐在木輪椅上的子遠整理衣襟。

她的笑還是那樣溫柔恬和,刺痛了桓玹的雙眼。

他竟無法再往前多走一步。

直到錦宜自己看見了他。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神色不對,笑從她的臉上消失。

她又柔聲對子遠說了幾句什麼,起身走到桓玹身旁:“三爺……”

桓玹隻得讓自己硬起心腸,他冷冷問道:“李長空的事,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出乎意料,錦宜沒有否認。

“對不起,三爺。”她低下頭,輕聲回答。

之前命人打在茂王身上的鞭子,好像加倍地甩回了自己身上,臉上,以及……心頭上。

無法遏製。

“我、我本來想跟三爺說……”錦宜低著頭,淚打落在她不安交握的手上。

那會兒桓玹忽然心裡發涼:她現在是不是又在演戲?

按捺怒意,他冷然看著麵前的女孩子,突然發現她手上戴著自己給她的那個鐲子……

回想自己買下鐲子時候的喜歡跟得意,跟周悅炫耀的一切,那一切就像是絕大的諷刺。

桓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握住她的手。

在錦宜驚疑的目光裡,他引著她的手,往旁邊的牆上,輕輕一磕。

那價值千金的玉鐲鏗然碎裂。

玉碎,他清楚地看到錦宜眼中的駭然,也許還有彆的……但當時盛怒之下,他拒絕去懂。

***

紗窗上的顏色更深了些。

外頭的丫鬟仆婦們不知道三爺在裡頭做什麼,又不敢擅自打擾。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

桓玹自懷中掏出一個水色通透的鐲子,是前天琳琅軒裡從周悅手中截出來的。

桓玹放在眼前看了半晌。

他收集了她的帕子,她的鐲子,現在……就差她的人了。

那明淨無瑕的天青迷離了桓玹的雙眼,他突然迫不及待,想親手給錦宜戴上,想立即看到她的笑容。

一念至此,桓玹猛地從床上起身,疾步往外。

玉碎已是過往雲煙,如今他桓玉山——想要玉成。

☆、第75章 原創網首發

茂王殿下被下獄後,很快被削除王爵,貶為庶人,罰即日離京,若無宣召終生不得返回。

這消息很快傳遍了長安,乃至天下。

子遠對這處罰結果大為震驚,這日回家,忙忙地去找錦宜。

錦宜正在房中,坐在桌子邊上,舉著手在眼前不知打量什麼,子遠叫道:“姐!”上前坐在她的身旁,“你可聽說了茂王的事沒有?外頭都在說!”

錦宜道:“剛才奶媽告訴我了,說他被貶為庶人要趕出京城,既然這樣一定是真的了?”

子遠道:“可不是麼?學堂裡大家也在議論,瘋了一樣……”子遠頓了頓,小聲問道:“姐,這一切……都是輔國大人所為嗎?”

錦宜眨眨眼:“我也不知道,輔國大人沒跟我說過。”

子遠忙的抓住她的手:“但你那天跟我說,解鈴還須係鈴人……”

錦宜低下頭去,抿嘴一笑:“管他做什麼?反正壞人得到了懲治,再說我也沒見過三爺呢,如果見了他,一定問問明白好不好?”

子遠點了點頭,目光在她額頭上的傷處掠過,原先還用綢子擋著,現在好了一半,但因結痂,看著仍有些嚇人,更何況錦宜生得嬌嫩,花容月貌上多了這樣一塊兒痕跡,簡直叫造物也歎息暴殄天物。

雖然容大夫一再保證絕不會留下疤痕,可這疤痕卻仿佛印在了子遠的眼底,他怕自己會無法控製情緒,便轉開頭去,也並沒有再追問茂王的事了。

沉默中,子遠看見那匹素白緞子放在桌邊:“姐,你想好做什麼了?”

錦宜“啊”了聲,點點頭:“剛才把指甲剪了呢,怪可惜的。”

子遠盯著她:“這次該不是做帕子了吧?”

“這麼一整匹布,我要做多少塊才能做完,”錦宜笑道,“是要裁衣裳。”

子遠立刻問:“給誰的?”

錦宜打了個愣怔,然後哼道:“你管給誰的。去去去,不趕緊去讀書,在這裡磨牙乾什麼。”=思=兔=網=

子遠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多半是給我未來姐夫的。”

錦宜的臉上一紅,抬手在子遠胳膊上擰了一把:“你再嚼舌?”

子遠笑著求饒:“好好好,看破不說破,是我多嘴了,該打。”

兩人說了這會兒,子邈從外頭回來,進門就問道:“你們都在這裡呀,門外的馬車是誰的?”

子遠這才又看錦宜:“我倒是忘了,剛才還想問你來的。”

錦宜說:“你們怎麼不問問來喜來福?那是祖母的什麼遠房親戚……八竿子打不著的,今天突然來了。”

子遠因為茂王的事情太過震驚,隻急著進來問錦宜,哪裡在意彆的事。

子邈卻道:“我問過,因為他們也說不清是什麼人,我才又問姐姐的。”

奶娘進來,給他們兄弟一人倒了杯茶,子邈一邊喝一邊問:“姐你要裁衣裳了?給誰的?”

子遠笑而不語,錦宜咳了聲:“你近來跟丁師傅學武功學的怎麼樣?能打得過八紀嗎?”

子邈滿麵疑惑:“我學的還不錯,師父也常常誇我,可不知為什麼老打不過他。”

錦宜道:“這都是讓你強身健體的,不要老想著去打敗彆人。還是讀書是正理,知道嗎?”

子邈眨巴著眼:“我跟八紀都說好了,我們將來是要當大將軍的。”

錦宜頓時想到那個夢,心底一顫,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你不能舞槍弄棒,是要當文官的,三爺也都說過了的。”

“是……是嗎?”子邈有些發呆。

子遠問道:“姐,輔國真這麼說過?”

錦宜點頭:“我騙你們不成?”

子邈突然叫起來:“這一定是因為姐姐那天在桓府做了噩夢,你跟三叔公說了,所以三叔公才不許我舞槍弄棒的是不是?”

錦宜一愕:“瞎說。”這明明是桓玹先提起來,然後她才做噩夢的,沒想到子邈這小家夥把順序顛倒了。

但雖然錦宜否認了,子邈仍是認為自己發現了真相:“唉,我就知道三叔公最聽姐姐的話,這可怎麼辦,難道我當不成大將軍了?”

錦宜愣愣地聽著他感慨,不禁又抬手在他腮上擰了一把:“就你嘴多?”

子邈正在求饒,門外有丫頭來,道:“老太太那邊叫姑娘過去。”

錦宜鬆手:“叫我過去,一定是要見那些親戚了。”

子遠看她有怏怏不樂的樣子,便道:“理那些閒雜人等乾什麼,十年八年的都不交往的人,突然間上門,誰不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嗎?”

錦宜道:“話雖如此,到底遠來是客,還是去照個麵兒吧,何況老太太都傳了。”

子邈嗤了聲:“老太太的親戚還能有什麼好的?要我就裝病不去。”

子遠笑道:“你快閉嘴吧。”他對錦宜道:“不用煩惱這些小事,我陪姐姐去就是了。”

***

由子遠作陪,兩人便往老夫人房中走了一遭,進門果然見到兩個男人,一老一年輕的,坐在酈老太太下手。

兩個穿著倒還體麵,長相有些相似,都是尖嘴猴腮狀,眉眼裡透著幾分猥瑣,區彆隻在於年老的這位養了一把山羊須。

子遠一看這個情形,心裡就不高興,這種外頭的不認得的男人,叫錦宜來見做什麼?幸而是自己陪著她來,不然何其尷尬。

酈老太太見子遠來了,卻滿麵喜歡,忙著說道:“我正要催人去看你回來了沒有,既然回來了就正好,快過來見過你伯伯,跟表哥。”

子遠分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