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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31 字 6個月前

傍晚雪鬆回來,桓素舸同他說了今日之事。

本來是子邈差點鬨出人命,桓素舸隻輕描淡寫說:“孩子們玩鬨,彼此都打傷了,幸而已經無礙。”

雪鬆聽是尋常打鬨,就也沒放在心上。

桓素舸又道:“倒是有一件正經大事要跟爺商議。”

雪鬆便問何事,桓素舸道:“如今旨意已下,下一步自然就是下定送聘之類的,這些不必咱們操心,咱們要想的,是如何準備錦宜的嫁妝。”

“聘禮”,“嫁妝”這些詞,像是小刀子一樣刺過來,雪鬆呆若木雞,回頭看桓素舸:“是呀,我怎麼幾乎忘了?”

桓素舸笑道:“無妨,這些內事,我替老爺想著就是了。”

雪鬆道:“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夫人雖然足智多謀,但是,但是這家裡……”

雪鬆麵紅耳赤,有些說不下去。

他如今雖升了郎中,但俸祿隻比先前要多幾十文,之前因為跟桓府的關係,招來了許多想要跟他結交之士,倒是送了不少東西給酈府,但雪鬆又不是那等貪財的蠹蟲,主張有來有往,所以一來二去,也沒剩下什麼東西。

倒是在錦宜及笄的那天,那些來客們送了好些釵環首飾並衣物等女孩兒家用的東西,還好端端擱著呢。

但是正經的嫁妝……卻著實叫人頭疼。

上次娶桓素舸,是桓府送了那十八箱子的珍寶重器,都給雪鬆當作聘禮還了回去。薑氏去的早,她原本出身小戶,嫁過來雖也帶了些嫁妝,因為要養家,早也都用光了。

因此這回,著實山窮水儘。

桓素舸早知其意,笑道:“老爺不必著急,不是還有我呢?我雖不是錦宜的生身母親,卻是她的繼母,這件事自在我的身上。”

“夫人的意思是?”

桓素舸身上散發聖光:“我過來的時候,帶了一世也用不了的嫁妝,就給錦宜一些足夠了。”

雪鬆大為震驚,他一則感激,一則愧疚,仰視小夫人道:“不不不,怎麼能這樣,又要動用夫人的東西。”

桓素舸道:“不然呢,你當父親的,眼睜睜看著女孩兒光著身子過去?我們那府裡的人,一個個眼毒的很,我可不舍的錦宜在那裡被人指點受委屈。”

雪鬆一把抱住桓素舸:“夫人……”

先前因為桓素舸明說了不想生孩子,對雪鬆而言的確是受了些打擊,再加上那幾天被桓素舸趕到了書房裡住,雪鬆自然有些難受,此後再看桓素舸,心裡就像是隔著一層。

但現在,因越發見識了小夫人的善解人意,開明見識,雪鬆感激之極,先前那點兒夫妻間的小小隔閡,也因此而消失無蹤了。

桓素舸被他抱住,身體一陣酥|麻,忍不住低低喘熄了數聲,雪鬆嗅著她身上香氣,在她頸間親了兩下,道:“下個月部裡大概有外派的差使,不知會不會輪到我……”

桓素舸道:“得去幾天?”

雪鬆道:“少也得一個月,多就不知道了。”

桓素舸愣了愣,然後探臂抱住雪鬆,呢喃道:“我可舍不得……”

雪鬆就勢將她抱著,往後緩緩地跌入帳內。

***

此後,雪鬆果然出了一趟外差。

一直到八月下旬才回,回來後,部裡給了他兩日的休假。

雪鬆在家整休休息,閒著無事便跟兒女們說了許多關於南邊的見聞。

因為近了汛期,南邊有些堤壩又因年久失修,產生了很多險情。有一次雪鬆去視察,正趕上上遊下水,呼啦啦就把一座六孔橋給衝垮了,河水漫溢,幾乎把河道上的人都卷進去。

當時自然是險象環生,也把雪鬆等一行人嚇得不輕,但雪鬆給孩子們講的時候卻全無緊張之意,隻當做了一件曆險有趣之事。

錦宜聽得期間便一直揪著心,好不容易聽雪鬆說完,便說:“爹,以前你都不怎麼出差,為何近來升了官,這些差使反而多了?”

雪鬆道:“正是因為升了官,所以肩頭上擔子要更重些。”

錦宜低頭說:“那還不如不升呢,也沒有這樣危險。”

雪鬆笑她孩子氣:“雖然當時怕的要命,不過回頭想想還是有些意思的,總比之前在部裡整日的鴨行鵝步、無所事事要好。”

錦宜努著嘴道:“那至少不會遇到大水衝橋,再說,現在都娶了夫人了,還整天出外差,像什麼話?”

雪鬆若有所思地一怔,抬頭打量錦宜。

平日裡整天在家廝守,看不出來,如今他出去兩個多月,回家後看著錦宜,子遠,子邈,竟驚覺三個都長了好些。

尤其是錦宜,正是小荷亭亭,初綻芳華的時候,也許是因為不像是之前一樣勞心勞力了,也許是因為……桓素舸的教導,比之先前竟又出落了好些。

原本還仿佛是個閒不住長不大的毛丫頭,但現在,不管是容貌氣質,都有些閨中少女的曼麗雅致,美而脫俗。

雪鬆自詡並不是“敝帚自珍”,而是打心裡覺著,這孩子實在是太過出落了些……但這樣好看出色,卻又讓雪鬆心裡有些惶惶然。

自古但凡跟“絕色”掛上鉤的,好像沒什麼好詞兒,比如紅顏禍水,天妒……

雪鬆正在胡思亂想,可突然間這種惶然卻煙消雲散了,原來雪鬆終於想起錦宜的終身已經有歸。

眼前清晰地浮現桓玹的容貌,雪鬆心想:“我可真是杞人憂天,如果是桓輔國……又是親上加親,他自然是能夠好好照料錦宜的。”

世事就是這般巧合,雪鬆心裡才想到了桓玹,外間小廝一個箭步衝了進來:“老爺,輔國大人來了!”

這小廝身法也算是伶俐了,報完之後又急忙往旁邊閃了開去。

錦宜正坐在雪鬆旁邊,聞言忙站起身,正要往內躲避,就見廳外的月門口人影一動。

八月裡的豔陽高照,太過濃烈的金色陽光從天而降,籠罩著桓玹,一時看不清他的麵容,隻看清那道身影,高挑端肅,獨一無二。

自從上回在書塾一彆,已經足有近三個月不見,此刻乍然相逢,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錦宜愣愣地看了會兒,才醒悟過來,忙不迭轉身往內去了。

此刻,桓玹人已經到了廳門口,進門之時目光一動,瞥見她纖弱婀娜的身形,翩若驚鴻般消失在了屏風之後。

***

雪鬆跟桓玹相見,氣氛有些微妙。

自從雪鬆娶了桓素舸後,對於以後相見桓玹時候的稱呼,雪鬆破費了一番思量,後來,他痛下決心,決定還是按照原來“輔國大人”的稱呼相呼。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無比英明的。

雖然當時雪鬆並沒有未卜先知到桓玹跟錦宜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姻緣際會。

但倘若那時候他諂%e5%aa%9a地也喚桓玹一聲“三叔”而非“輔國”,那麼這一會兒,倒要怎麼改口才好?

桓玹進門,卻仍是一如既往的神情舉止,並沒有兩家的親事而更顯出什麼異樣來。

雪鬆拱手:“輔國大人,有失遠迎。”

桓玹也難得地舉了舉手:“酈郎中,多禮了。”

雪鬆一伸手示意桓輔國上座。

就算如今又親上加親,雪鬆也斷然不敢擺出丈人的譜,何況,若真的要講究,桓玹也可以對他擺出三叔父的譜,但他從未如此,不管是在桓素舸嫁後,還是現在。

這樣一如往常的模式化相處,卻讓雪鬆放鬆了不少,何況,他不必叫桓玹“三叔”,桓玹也不必稱呼他“嶽丈”。

彼此隻以“郎中”“輔國”稱呼,也算是扯平了。

雪鬆卻不知道桓玹今日親自降臨,有何要事。

但他很快知道了。

桓玹先難得地慰問了雪鬆在南邊的辛苦,便開門見山道:“我這一次來,是為了跟令千金的親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雪鬆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桓玹微微一笑,這個極具撫慰人心功效的笑容讓雪鬆緩緩放鬆下來。

桓玹的手在袖子裡動了動,掏出一方紅色燙金紙箋,竟是雙手遞給雪鬆。

雪鬆趕緊起身,微微躬身雙手接了過來。

他還未來得及細看,就聽桓玹道:“欽天監的周大人已經擇好了幾個好日子,都在上頭,具體定哪一個,還要跟酈大人商議。”

雪鬆草草看了一眼,雖然看見了上頭清晰的數字,心裡卻有些反應不過來。

桓玹見他呆呆地,便提醒道:“酈大人?”

雪鬆這才醒悟,忙倒退一步仍落了座,定神再看,當看見第一行的年月日之時,驚得叫道:“九月十四?這、這這這豈不是下個月?”

桓玹道:“是,正是如此。”

雪鬆叫道:“不不不,這太急促了,我府裡還完全沒有準備。”

他因為太過震驚,先一口決斷地嚷嚷了出來,說完後才有些擔心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太衝了。

桓玹麵色淡淡地:“我也覺著這個日子略顯倉促了。”

雪鬆見他反應平淡,也鬆了口氣,忙又掃了一眼,卻見還有兩個日期,心裡一寬,又突地一緊。

這第二個日期,卻正是在年下臘月二十二。

雪鬆仍舊覺著太過著急……隻是因為方才已經叫嚷過一次,他不敢再吵,忙又看最後一個,那一個,卻是在來年後的三月。

雪鬆盯著這個日期,心裡突突地跳,這感覺不像是嫁女兒,像是有人來討債,且這討債的催著他,叫他越早還越好,而雪鬆雖然知道這債務自己一定要還,但他心裡恍惚覺著該是在至少兩三年後才還……完全沒有想到,最長的期限也不過隻有半年之久了。

悵然若失,呆若木雞。

而那催債的淡聲問道:“酈大人覺著其他兩個日期如何?”

雪鬆捏著喜帖,鼓足勇氣道:“小女過了年才十六……這,過了年除了三月,可還有彆的黃道吉日?”

桓玹搖頭:“欽天監說,明年是寡年,隻三月初三的日子最佳,對新人往後的身體康健、夫妻和合乃至……子嗣等也極有好處。如果是其他日子……恐怕會有不詳。”

雪鬆本能地覺著這一番話由桓輔國嘴裡說出來似乎……有些奇怪。

但他顧不得多想了,既然有這許多附加的好處,又是這帖子上最靠後的一個,雪鬆皺眉道:“既然如此,這個似乎就是最好的了。”

桓玹立刻道:“那麼就定了麼?”

雪鬆一愣:“我……”他本來想說要跟錦宜或者桓素舸再商議商議,但是一抬頭,看見桓玹望著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商議什麼成親日期,卻像是在拿捏什麼重大的朝政決議,而且是要他酈雪鬆即刻,馬上給出一個完美解決方案來的壓迫威懾式眼神。

雪鬆的靈魂立刻無形中軟了下來:“您的意思呢?”

桓玹慢悠悠道:“我覺著……臘月的日子不錯。”

雪鬆的嘴刷地張大。

桓玹又露出了和顏悅色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