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宜懷疑,如果背後沒有門扇抵住,自己被被他壓迫的倒退出去。
雨聲連綿,像是催眠曲。
說話聲穿過雨幕傳了過來:
“姑娘跑到哪裡去了?”
“小少爺也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還是趕緊回去告訴夫人。”
錦宜聽見,心裡醒轉過來:這是跟自己的範嬤嬤跟蓉兒。
但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覺著有什麼挑開唇瓣,遊魚般滑入口中。
錦宜雙手一掙,驚呼聲被堵在了喉嚨裡。
背後的門扇也因她的掙紮而發出了吱呀的聲響。
“你……可聽見了,好像姑娘的聲音。”
“似乎是從那邊兒傳來的。”
雙腳踩著雨水,發出啪啦啪啦的響動,向著此處逼近。
錦宜雙眸睜大,滿心隻想:完了,完了!
像是聽見了她擂鼓般的心跳,桓玹微微睜開雙眸。
終於,這個%e5%90%bb在一次意猶未儘地深入之中告了暫停。
桓玹緩緩抬頭的瞬間,錦宜看見他的唇上似乎有一抹水光,她無法、也不敢細想那是什麼。
“姑娘!”外間的呼喚,驚雷似的,清晰仿佛近在耳畔。
錦宜嚇得幾乎失聲叫了出來。
桓玹微微一笑,抵在門上的手下滑,在她頸間輕輕一攬。
錦宜身不由己貼在他的%e8%83%b8口,此刻她渾身脫力,幾乎站不住腳,若非被桓玹半抱在身上,隻怕早就沿著門扇滑倒。
就在門外兩人想要來敲門的時候,有人道:“這位嬤嬤,這邊請。”
“您是……”遲疑。
“我是學塾的先生。”
“原來是先生。”釋然,腳步聲逐漸遠去。
***
書房內又恢複了先前的寂靜。
錦宜才想是記起如何呼吸般,她張口喘熄片刻,神智也慢慢回歸。
猛地推開桓玹,錦宜仰頭看著他:“你……你……!”
被輕薄了!
錦宜後知後覺地舉手捂住嘴:這個登徒子,哪裡有半分/身為輔國的自尊,又哪裡有半分、身為“三叔公”的自重?他怎麼可以……又怎麼能……
錦宜的臉漲的通紅,但舌頭卻笨拙的出奇。
也許是因為先前被吸去了精氣的緣故……念頭一動,惱怒讓她頓了頓足:“你太過分了!”
桓玹咳嗽了聲:“我哪裡過分了?”
錦宜簡直不敢相信,這種無賴無恥的話是從桓輔國口中說出來:“你你……你剛才對我……”
“對你怎麼樣?”他老神在在地,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錦宜突然不敢再說了。
她越來越猜不透輔國大人的心思,也不敢再猜,更加不敢再跟他“頂嘴”,看他老人家擺明了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表情,甚至……還透出一絲的意猶未儘,如果再觸怒了他……
錦宜覺著自己不該低估輔國大人。
她轉頭看看身後,決定做一個識時務的俊傑,想當初韓信還曾受過胯/下之辱呢,那樣的大丈夫麵對街頭小混混都沒有怎麼樣……她一個小女子,何必在這個危險的時候跟輔國大人論短長。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沒……我、我得走了,嬤嬤在外頭等我呢。”
“你不想知道……我的青梅竹馬了?”桓玹望著她風雲變幻的臉色。
錦宜氣的心裡叫罵起來:說心裡話,她還真的對這個挺好奇的。
隻可惜現在好像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桓玹極為善解人意:“她叫阿羽。”
聲音裡的笑意斂去了,錦宜一下子就聽了出來,同時,這簡簡單單地開場白,也把她想要三十六計的心思給一下子拍飛了。
桓玹道:“我大略能猜到素舸跟你說了什麼,但是,不要信。”
錦宜眨了眨眼:“為……什麼?”
桓玹道:“就像是上次她詢問你手帕的事一樣,那時候你選擇了相信我,這一次,也相信我好不好?”
這會兒的桓玹,沒有任何戲謔之色,隻是鄭重地,認真地看著錦宜,仿佛她的回答至關重要。
“其實……我相不相信,也沒什麼要緊,”錦宜低頭,“其實您根本不必對我解釋的。就算真的是有……我、我也管不著。”
“你管得著,天底下……隻有你管得著。彆人說什麼,我從不在意,但是我在意你心裡想什麼。”
桓玹不疾不徐地回答,似乎每一個字都有著說服人心的力量。
錦宜突然又有一種眼底潮生的感覺。
望著雙眸泛紅的女孩子,桓玹張手,緩緩地又將她攬入懷中。
頓了頓,他俯首,在錦宜的耳畔輕輕地親了一下。
***
雨幕連綿,雨點似透明的琉璃珠串,從屋簷上垂下。
書房的門猛地給拉開,一道纖弱的身影低著頭,邁步跑了出來。
錦宜低垂著頭,淚卻無休無止地湧了出來,她隻得捏著帕子死死地抵著口,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將那些莫名而起的慟哭之聲給鎮壓回去。
正匆匆而行的時候,卻見前方廊下,有人探頭出來,見了她便驚訝地叫道:“姑姑!”
這孩子正是八紀,而八紀叫完之後,忙跳出來:“姑姑你怎麼哭了?”
子邈原本縮在裡頭不敢露麵,突然聽見八紀這樣說,便也忙忙地跑出來,見錦宜雙目通紅,滿麵淚痕,竟像是嚎啕大哭過一樣,嚇得撲過來:“姐姐,怎麼了,是不是先生罵你了?”
八紀正在發呆,聽了子邈這話,腦筋轉動不靈,竟跟著說道:“豈有此理,是什麼混賬先生敢罵姑姑?”
子邈拉著錦宜的袖子哭道:“是我的錯,姐姐彆哭了,我去求先生寬恕。”
八紀怒道:“不要慌,有我三叔在,我不信哪個先生敢這麼沒眼色……”
這會兒嬤嬤跟蓉兒也圍在錦宜身旁,蓉兒道:“輔國大人?”
八紀畢竟機靈,猛地打了個哆嗦,他眼珠一轉,叉腰道:“我是說,我要把三叔叫來,把這個破學塾給掀翻了!”
在座的偏就有書塾的教授先生,聞言隻得苦笑。
錦宜見這麼一大堆人在此,早擦乾了淚,又聽八紀這樣說,便道:“你自己犯了錯,還在這裡大呼小叫,回頭看三叔公、看你三叔怎麼教訓你。”
八紀心裡的確是有點兒怕的,如果是他自己打傷了人,倒也罷了,如今把子邈也連累進來,他還真不知道桓玹將如何發落自己,此刻聽錦宜如此說,便忙也上前拉著她的衣袖,求道:“姑姑,我也知道錯了,姑姑……三叔這次一定不會輕饒了我,求姑姑給我說說情好不好?”
錦宜本滿心地悲欣交集無法按捺,見八紀這樣撒賴哀求,忍不住破涕為笑。
她舉手摸了摸子邈的頭:“先前姐姐太生氣了……打的疼不疼?”
子邈忙搖頭:“一點也不疼,姐姐打的對,我自己也想打自己呢。”
錦宜給他這懂事的話惹得淚又冒出來。
正淚汪汪地,八紀趁機也道:“姑姑,你也打我吧!我也是心甘情願的給您打。”
如果在錦宜這裡受了罰,回去在桓玹那邊兒……應該不至於會罰的厲害吧,何況錦宜那點子力氣,打一百下又能怎麼樣?八紀心懷僥幸地琢磨。
嬤嬤在後笑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小八爺這麼親近人呢。”
蓉兒跟範嬤嬤都是桓素舸自桓府帶到酈家的,兩人都深知八紀的性情,這小家夥是連桓素舸都鎮降不住的小魔王,沒想到在錦宜跟前兒,卻成了隻撒嬌的小貓兒。
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萬萬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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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宜帶著子邈上車,馬車緩緩離開學堂的時候,錦宜掀開車簾往外看。
細雨纏綿,雨聲卻遮不住那人說話的聲音——
“上次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你……我沒有回答。”
唇在她的腮邊蹭了蹭,桓玹垂眸,看見她的櫻唇微微嘟起,顏色比先前更加嫣紅。
那修長的手指君不由自主地就滑了過去,在上頭輕輕摩挲,又竭力克製地收回。
他道:“因為你是酈錦宜。”
“你是你,一個真實的你,一個……世間最好的你。”
車輪甩著地上的雨水,快活地在街上飛馳,遠遠看著如一輪水車兒。
——她酈錦宜,小官之女,是眾人口中刻薄祖母,虐待幼弟,性情苛吝,惡俗凶悍的人。
從小到大,為操持家事,奉養祖母,照料父親,看顧兩個弟弟,她從來也不在意彆人說什麼,也來不及去在意,從來都是她努力去照顧家人。
沒有人對她說“我喜歡你。”
也從沒有人說——你是世間最好的。
原來在這世間,也有人喜歡自己,看到她的那點兒光,了解她的好。
尤其是……做到這些的人,是桓玹。
錦宜覺著自己本該得意地開懷大笑,卻不知為什麼,靠在車壁上哭的淚流不止。
☆、第47章 三爺登門敲定婚期
錦宜靠在車壁上, 哭的不可自製, 把旁邊的子邈幾乎嚇死,湊過來抱著她道歉。
錦宜忙笑著安撫他,眼裡的淚卻像是外頭的雨一樣任性。
子邈為她所感, 又怕又愧,也隨之大哭。
身心俱疲,大概又是因為痛哭了一場發泄過了, 錦宜抱著子邈,閉著眼睛困頓地睡了一覺。
回到府中, 錦宜換了衣裳,又重新洗過了頭臉,便去見桓素舸。
嬤嬤早就把今日在朱府以及學塾的事同桓素舸稟明了, 錦宜拜過落座, 桓素舸又略問幾句朱府的事,錦宜隻說茂王殿下喝醉了, 並未多說彆的。
桓素舸打量錦宜的眼睛道:“眼睛是怎麼了, 竟腫的這樣厲害?是因為茂王殿下?”
錦宜忙道:“不是,是不小心被雨水迷了,揉的。”
桓素舸笑了笑:“這位殿下才回京來,年紀又小,再加上吃了兩杯酒, 難免舉止有些失當, 算了, 橫豎並未吃虧就好。”
錦宜答了聲“是”。
桓素舸又道:“聽嬤嬤說子邈在學堂裡惹了事?”
先前錦宜雖怒不可遏, 但又生怕桓素舸會懲戒子邈,就忙道:“我方才去看過,事情已經平了,隻是……失手傷了人……”
桓素舸點點頭道:“小孩子愛玩鬨,有個磕磕碰碰是難免的,何況我聽說八紀也在那兒,我覺著,子邈的性子不像是會主動招惹人的,總不成是八紀惹出的禍頭吧?”
錦宜雖明白嬤嬤會把八紀在場之事告訴桓素舸,但卻想不到桓素舸這樣快猜到其中關鍵。
她麵有難色,桓素舸哼了聲:“你也不用替他隱瞞,我還不知道他的性子麼?我聽說他最近總喜歡找子邈玩耍,可要留心,彆讓他把子邈帶壞了。”
錦宜想到八紀哀求自己的樣子,本能地想為他說兩句話,但心想到今日畢竟差點兒鬨出人命,於是就隻低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