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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245 字 6個月前

往後而去。

一路上錦宜盤算,桓素舸大概會跟自己說什麼話,自己又該如何不露痕跡地轉述太子對自己的“看不上”,不知不覺到了夫人房中,桓素舸身邊兒的嬤嬤跟丫頭們一聲不吭地先退了出去。

錦宜見這陣仗,越發確認心中所想,誰知桓素舸開口竟是:“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聲音依舊是她素日來的溫和恬淡,但入耳卻又有些繃緊,底下似乎埋藏難以按捺的驚怒。

錦宜一愣:“什麼?”

這兩個字還沒有問出口,就見桓素舸從袖子裡抽出兩樣……不,其實算是一樣東西——泛白細膩,燈光下似有貝珠的光澤,但上頭卻有些淺淺汙漬殘留,看來甚是可疑。

不是彆的,居然正是那天錦宜在寫意樓摔倒,桓玹拿出來給她包紮傷口的撕成了兩截的絲帕。

“這怎麼在夫人這裡?”錦宜震驚,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那天她回來後,便把這帕子解了下來,但上頭已經被血漬給玷汙了,錦宜親自努力洗了一番,但是這蠶絲是最經不起汙染的,而且又不能像是棉麻一樣大力揉搓,所以上頭的血雖然給漂洗去了大半,但仍是有層層疊疊地痕跡無法消除。

錦宜自忖這種東西是無法再還給桓玹了,可以她“慳吝”的本性,又覺著扔了未免可惜,於是晾乾後,便放在自己的梳妝台的匣子裡。

那麼問題來了——這帕子如何會落在桓素舸的手中?

錦宜問罷,桓素舸臉上浮現薄薄地寒霜:“你還問我?”

自從桓素舸嫁到酈家,從來溫柔賢淑,雖然有時候不苟言笑,但也從沒有露出這種肅然不悅甚至隱隱動怒的神色,錦宜的心一跳。

桓素舸道:“你先老實告訴我,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是……誰的?”

最後兩個字,她停了一停才說出來,仿佛這問題有千鈞之重。

錦宜對上桓素舸凝視的眼神,心跳之餘,想起了那天桓玹送自己回來的時候,在馬車裡叮囑她的話。

那時候桓玹靠近過來,正在錦宜無所適從的時候,桓玹道:“你記著,回到家裡後,今日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今天你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也不曾送你回家,可記住了?”

大概是看錦宜懵懂不解,他又再語氣加重地問了一句:“記住了嗎?”

這一刻,麵對桓素舸審視的眼神,這位小夫人如何得到的帕子……暫且不表,但她如此鄭重其事地拿了出來,又擺出了一副秘密審問的架勢,難保她不是知道了什麼。

桓玹的叮囑又在耳畔響起……桓玹要那麼鄭重其事地囑咐自己,一定有極重要的原因,所以錦宜不想違背他。

但如果不說明實情,又該怎麼在這位精明的繼母麵前瞞天過海?

心跳過速,錦宜有些暈眩。

桓素舸打量了錦宜片刻,她捏著那兩片手帕,手指輕輕地在上頭滑過,過了會兒,她掏心貼肺般地說:“這是男人的東西,你不用再瞞著我。現在我還並未告訴你父親跟老太太,錦宜,你可彆白費了我的苦心。”

錦宜的心一陣狂跳,然後像是到達終點一樣,歸於奇異的平靜,此時她的眼前忽地又出現那天走廊外下著雪,桓玹送她回來,他站在麵前,鬥篷上都是點點鵝毛般的白色雪絨花,那雙眼睛……

錦宜的唇動了動,終於用宛若蚊呐般的聲音說道:“這、這是……是我三叔公的手帕。”

話音未落,桓素舸的手猛地一緊,五指攥抓著帕子,那保養的極好的長指甲都因而微微掀起,讓這隻纖纖玉手看起來有些淩厲猙獰。

☆、第24章 布疑陣從容應對

手帕的起源很早, 先秦時候已經有所謂“巾”,到了東漢終於形成了完整的手帕。手帕的功能不必多說,主要是分很多種,譬如極其講究的羅帕,用上好的蠶絲製成, 心靈手巧的閨秀們在上頭刺繡出各色的花紋,是種貼身的私密的東西, 在錦宜所看的那些話本之中, 便常常有男女借用帕子私下傳情的橋段。

但如果是男子所用, 自然不會如女孩子用的羅帕一樣繡花, 而且款式也跟女孩兒們的不同。

所以錦宜臥房中找到的這殘破的帕子, 一看就知道不是女子所用,而是男人的物件。

這已經算是驚世駭俗的了,何況對於桓素舸來說, 這手帕對她而言,更是有另一重的意味。

***

初九這日, 桓府嘉賓如雲。

如果說之前酈府的宴會是“人山人海”, 那比較而言, 桓府的人數可就相應的少了很多。

這當然不是說桓府的地位不如酈府, 恰恰相反。

簡單而言,雪鬆的賓客形形色/色,從比他高階的官員到比他低的, 應有儘有, 仿佛跟雪鬆沾點關係的, 誰都可以來沾一沾光。

但是桓府的嘉賓們可就不同了,至少都要是四品官以上,這就先把雪鬆都給篩出去了。

用兩個不同的詞來形容,酈府的賓客“良莠不齊”,而桓府的賓客們,則都是“優中之優”,都是上上之選。

雪鬆因為沾親帶故的原因,便也同小夫人一塊兒,攜家帶口地來了,這一次,居然將酈老太太也都帶了來,老太太因為是第一次爬進桓府的高門檻,在家裡便盛裝打扮起來,將桓素舸送的衣物首飾等拾掇了滿身兒。

滿意地打量著鏡子裡光彩照人的老夫人,酈老太覺著自己一生都不曾這樣體麵過,這居然是沾了兒媳婦的光……可是兒媳婦是嫁過來的,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沾了自己兒子的光,但兒子是自己生的……所以酈老太太得出了結論:還是她自己最有福氣。

酈家眾人才下車,還未進門,自有迎賓接了,領雪鬆入內去跟各位早到的大人寒暄,子遠子邈也都隨著父親。

桓素舸則帶了錦宜,依然往內宅而去。

錦宜因為已經來過一次,吃過虧的,所以這次越發的謹言慎行,隻是低眉垂眸地跟著而已。

酈老太太則完全相反,因為起初是坐轎進門,一路上她不甘寂寞地掀起轎簾子,死命地打量桓府的光景,滿心膨脹地想著,回去要如何跟她那些相識的三姑六婆們吹噓炫耀。

本來酈府因為兼並了兵部主事家宅,地宅的廣闊度在周圍的鄰居裡也算是鶴立雞群了,但是今日進桓府,老太太才發現,原來擴充後的酈家,仍是不如桓府的一個角。

所以這段路對老太太來說,實在是極漫長的,終於下轎後,兜兜轉轉又走了足足一刻多鐘,才總算到了後宅桓老夫人的大房。

酈老太一路開了眼界,一下轎,又被麵前的廣廈大屋給鎮住了,她忍不住對旁邊的丫頭道:“如果不是給人領著,我還當是到了皇宮了呢。”

桓素舸在旁邊,細細地眉峰微微挑了挑,並沒有言語。錦宜本要叫酈老太不要多嘴,但在整個酈家,最不入酈老太太眼的,除了子邈,就是錦宜,錦宜跟子邈兩人的不被待見程度不相上下,根據錦宜從小到大的經驗而言,此刻隻要她一開口,酈老太即刻就會開啟狂噴模式,絕不會因為人在桓府而有所收斂。

所以錦宜也一聲不響,索性任由酈老太自由發揮去了。

而且另一方麵,錦宜心裡也有些疑惑:桓素舸畢竟不是才進門幾天的小媳婦了,而且以她縝密的心思跟洞察,早該明白老太婆是什麼品性,但是桓素舸竟然在這樣的大日子裡也帶了酈老太到桓府,難道桓素舸不知道這位老夫人口無遮攔的比子邈更勝一籌?她就不怕老夫人在桓府那些尊貴的女賓麵前,更加丟自己的臉?

錦宜是想不明白了,所以索性也不去勞這個腦子,隻是做好自己不出錯就行了。

果然,錦宜的擔憂成了真。等進了大房,見過了桓老夫人跟眾位太太奶奶後,重又落座。◎思◎兔◎在◎線◎閱◎讀◎

老夫人是高門出身,麵上是一等的和藹可親,酈老太太的年紀又跟她不相上下,所以給予了很高的禮數。

酈老太太卻顯然把對方的客氣,當成了自己體麵,又見滿座的不是尚書夫人,就是爵爺太太,大家都是笑臉可掬,放在以前,這些貴人們斜眼都不會掃自己一眼,但現在麼……

榮耀跟光麵齊齊膨脹,老太太單薄的身軀仿佛也因而漲大數倍。她當然不像錦宜一樣覺著自己是山雞坐在鳳凰堆裡般格格不入,老太太得意洋洋地認為自己本就是尊貴的鳳凰,先前隻不過屈尊住在雞窩裡,如今這般的排列組合才是最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

攀談之中,桓老夫人問酈老太太平日在家裡做何消遣,她便道:“不過是跟些老妯娌跟鄰居們打打牌,做些針線之類。”

換老夫人讚道:“你這樣年紀了還能做動針線?我的眼睛卻早就不行了,若是看點兒好東西,必定得戴著眼鏡子。”

酈老太太全然不知這眼鏡子是什麼東西,隻聽成了“眼睛”,她不太明白這句話,便自作聰明地笑說:“當然了,做不動也得做,我們家裡畢竟不比府裡,使喚的人手有限,那些小東西之類的,都是我自己做。”

這一句,引得桓素舸跟錦宜兩人各自反應不同。

——家裡的奴婢人手不足,還得讓老夫人自己親自動手做針線活……他們這些當小輩兒的自然麵上無光。

在座的那些奶奶太太們多半都聽出了不妥,瞧在桓老夫人麵上,卻都假作一無所知,桓老太太嗬嗬一笑,回頭對桓素舸道:“以後多給你婆婆派兩個人,幫著她些,再說,針線活隻是閒來無事磨手的,她若有什麼要用的東西,你給她製備妥當就是了,何必親自熬那眼睛。”

桓素舸笑著起身:“是。”

酈老太太總算後知後覺,便為她解釋道:“我隨口說的,素舸很孝順,事事都給我想的很明白,都是錦宜太懶了。”

旁邊的錦宜沒想到,自己居然躺著也能中槍。

桓老夫人瞅她一眼,問酈老太太:“錦宜怎麼了?我瞧著這個孩子很勤快,很伶俐。”

酈老太太不敢公開得罪兒媳婦,於是加倍不遺餘力地貶低孫女兒:“她呀,看著還像是個人,其實……”

桓素舸帶著笑打斷:“茶都涼了。”

總算熬著吃了午飯,錦宜覺著坐在這偌大的廳堂裡,自己卻有點喘不過氣來。

酈老太太因為覺著這是自己生平最為榮耀的一日,興高采烈,忘情地多吃了幾杯,喝的醉倒,早被人扶著入內休息。

錦宜很想出去透透氣,正在打量,桓素舸起身,同時向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出了門,桓素舸道:“老太太說的那些話,你彆放在心上,她年紀大了,自然有些隨心所欲,怪不得她。”

錦宜苦笑:“我都習慣了。先前還得多謝夫人,”

“你是個好孩子,”桓素舸歎了聲:“我當然得護著你些。”

錦宜突然發現走的方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