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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255 字 6個月前

清佳反而上前攔住子遠,那人瞧他一眼,也不道謝,並沒說一個字就走了。

事後子遠不免更加遷怒林清佳,林清佳卻道:“此人是友非敵,你得罪他毫無益處,他方才跟你說了什麼?”

一語提醒,子遠才勉強先奔回家來看看,心裡想著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想到竟歪打正著了。

子遠對錦宜控訴道:“那人藏頭露尾,我怎知道是何方神聖,回來的時候心裡想,若家裡不見人,我立刻先回去跟林清佳拚命。”

錦宜知道那個向子遠傳信的必是桓玹的人,輔國辦事果然縝密心細,連她起初都忘了子遠還在寫意樓。

經過了這一連串的起伏,心裡的痛也像是被衝散了,錦宜強露歡容對大弟道:“已經雨過天晴了,放心。”

子遠抬起袖子擦擦臉上的淚:“還好平安無事,不然的話……”

兩人正說到這裡,就聽到門外沈奶娘道:“夫人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吩咐派人來說聲就是了。”

***

錦宜忙向著子遠先使了個眼色,自己慢慢站起身來,膝上還是有些疼,但比之先前已經好太多了,這自然是那兩瓶子藥的功勞。

兩個人立在地上迎接夫人,桓素舸進門後一瞧這陣仗,笑道:“怎麼了,我打擾了你們兄妹說體己話麼?”

錦宜忙道:“並不曾。”

桓素舸落座,示意兩人也都坐,子遠的屁股還沒沾到凳子,突然想起林清佳來。

雖然發現錦宜在家裡他鬆了口氣,也很想讓林清佳多著急尋找一會兒,但若是消息不慎走漏出去,對錦宜最為不妥,因此子遠找了個借口,便先退了出來。

子遠去後,桓素舸問錦宜:“子遠是不是有事?”

錦宜忙搖頭。桓素舸道:“怎麼眼紅紅的像是哭過,神情也不似平日……帶著些心神不寧的張皇。”

錦宜捏了把汗,正不知如何回答,桓素舸又一笑:“罷了,不說這個了,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初九日那邊府裡宴請賓客,老爺跟我也在受邀之列,我心想著也帶你跟子遠子邈一塊兒去,他們是男子,遲早是要頂起酈家的,趁機多認識些相識自然有利於前途,而那天去赴宴的女眷也多,正好兒你也多交際交際。”

錦宜最怕的就是“交際”,何況是去桓府交際,簡直像是老虎尾巴上打秋千。

且她才答應桓玹不再生事一定要循規蹈矩的,如果再去一次桓府,那個地方的風水跟她八字不合,保不齊又橫生枝節。

因此錦宜謙恭地說:“雖然夫人是好意,可上次在府裡出糗,我實在沒麵目再去,夫人若有心,隻管叫子遠子邈跟著父親一起就是了,我就不必了。”

“瞧你說的,”桓素舸笑起來:“總是跟我客套見外,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我便替你做主了,那天就隨我一起去。”

一錘定音,錦宜心裡發出一聲悲泣。

但她哭的太早了,因為桓素舸又道:“是了,還有一件事,後日初八,本來咱們府裡不是請客嗎?”

這個錦宜知道,心不在焉地點頭。桓素舸道:“原先以為你三叔公不會來的,不料方才又派了人來告訴,說是要來。這可是咱們想請也請不到的,我先跟你說讓你也心裡有數。”

***

是夜,錦宜又給傷口上了藥,然後平躺,回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聽著外頭風雪敲窗,心底一會兒是林清佳站出來“對任何人我都會如此”,一會兒是桓玹道“你不是小孩子了”。

林清佳本是她所愛慕之人,桓玹是她所敬畏之人,但如今時移世易,人心也跟先前不同,兩者交錯想起,反形成一種以毒攻毒的效果,錦宜在不知不覺中入了夢鄉。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洞房之中紅燭高照,新娘子蒙著紅蓋頭,坐在床邊靜等嬌客。

這幅貌似歲月靜好的場景感染了錦宜,讓她羨慕無比,可看著看著,身為旁觀者的錦宜突然靈光一閃,不對呀,這新娘子本就是自己,而今天正是她的好日子。

哈哈哈,何須豔羨他人!錦宜的心因為這種莫名的喜悅而也隨之蕩漾起來,搖擺如春風裡的花。

門開時,是新郎官移步走了進來,錦宜睜大雙眸從紅帕子底下看著那人向著自己走近,她莫名地認定這人就是林清佳,而白日所受的傷在這完美的夢境之中卻是不曾存在過的。

一隻手探過來,將帕子掀開,然後微微用力,抬起了她的下頜。

這動作雖然不算粗暴,但也並沒有什麼溫柔可言,錦宜被迫抬頭,第一感覺就是:他好高。

然後,新郎官俊美無儔的臉在眼前逐漸清晰,錦宜死死地盯著麵前這個人,終於“啊”地慘叫起來!

這站在她跟前的新郎,赫然正是桓玹。

☆、第21章 驚春夢若幻若真

錦宜嚇的從夢中醒了過來。

在此之前她隻膚淺地以為可怖的鬼怪之夢會把自己嚇醒, 著實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自從做了那個奇怪的夢,此後再給傷口上藥, 握著那看著很不起眼的瓷瓶,錦宜都會覺著怪怪的,明明是自己的手在掠過傷處,感覺卻像是那天在馬車裡, 給桓玹握住腳踝……

也許、也許夢中的那種經曆,也正是因為那天受了驚嚇,所以日有所駭,夜有所夢。

初八這日, 長安城靖安坊內的百姓們目睹了一場奇景。

向來“低調”的酈員外郎府門前, 車水馬龍, 人潮如織。

這般喧鬨繁盛, 想來唯有平康坊最有名的點心老字號“金福記”搞免費派送的時候的場景可以媲美了。

這來吃酈府年酒的人員大致可以分為幾類, 有一部分是酈雪鬆的點頭之交, 以往年下也會來泛泛登門道一聲“春節安泰”的, 但是今年當然不僅是點頭之交, 如果願意,這些人甚至想做雪鬆的磕頭之交。

還有一些人是平日原本跟雪鬆沒什麼交往的, 這些人裡又分兩批, 第一批是雪鬆的上司, 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們原本就沒有義務跟雪鬆這種小角色有交際;另一批是雪鬆的下級, 他們雖然品級低下, 可眼光仍是力爭上遊的高遠,所以以前也清高十足地不屑奉承雪鬆。

但是在今天這個心想的事兒都能成的好日子,這些人仍是不約而同,屈尊降貴不拘一格地來了。

其實原本雪鬆沒想請這麼多人來。

雪鬆雖然與世無爭性情喏喏,可畢竟不是個傻子,經曆過上次成親被放鴿子的慘痛經曆,雪鬆隻簡略地備了九桌酒席。

這還是桓素舸向他提議後才改的,原先他隻預備了兩桌,因為在雪鬆的心目中,當得起朋友的大概也就是上次來參加過婚禮的部裡的宋大人跟秦大人……他甚至連林家會有人來的把握都沒有。

畢竟林清佳突然撇下了錦宜另擇了高門良婦,雪鬆表麵上雖然不曾說什麼,心裡難免有些氣惱,覺著自己蠢是一回事,但林家未免也做的有失厚道。

但雪鬆想不到的是,上回婚事,大家因為懼怕輔國不高興才紛紛當了縮頭烏龜,可是這一次不同,經過數月的冷靜期觀望,大家覺著酈家跟桓府的這門親事還是頗為牢固的,可以放心大膽地探出腦袋跟酈雪鬆發展友朋知交關係,當然不會錯過年酒這個大好機會。

也正是因為上次婚禮缺席,這一次就更要來吃年酒,至少……也算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除此之外,更風聞了桓玹要親自來赴宴的消息,這一下,連原本那些矜持著不肯來貼雪鬆這冷大腿的,也勢必要紛至遝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

雪鬆成親那天,滿滿當當十八桌的酒席無人青睞,部裡的秦宋跟林清佳三人像是包了場,可是如今,卻儼然倒了過來,成了典型的僧多粥少,不僅桌子上坐滿了人,沒有地方坐的各位親好們,寧肯立在廊下做虛假的親熱寒暄,“今天天氣哈哈哈”連說了幾次,也不肯挪出酈家大門一步。

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中,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小廝用興奮敬畏過度的口%e5%90%bb叫了聲:“輔國大人的車駕到了!”

皇帝在上朝之前,會鳴靜鞭三下,示意眾人肅靜,但是現在,這小廝的稟告也起到了同樣的作用,原本眾位大人們說話的聲音嗡嗡不絕於耳,如同夏日裡蜂蝶循著花香飛來采蜜發出的快活聲響,這一句話過後,卻赫然鴉默雀靜。

雪鬆正在陪著本部的尚書大人寒暄,旁邊坐著的一位也不是彆人,正是“世交”林侍郎林嘉大人。雪鬆沒有猜錯,林清佳的確沒來,今日是林侍郎親自來赴宴。

雪鬆跟林嘉原本是情投意合,見了麵從不欠缺話題,天南,海北,陽春白雪,下裡巴人,什麼都可以聊。

但自從林佳給他吃了個說不出的啞巴虧後,雪鬆心裡也多了個結似的,何況今日在座的還有許多品級高自己不少的大人們,他不敢儘情地嘮叨,所以隻絞儘腦汁地“應酬”。

但大家的茶水灌了不少,話題卻沒有像是被澆灌良好的種子一樣蓬勃發芽,仍舊冷硬乾癟地蜷縮著。

雪鬆無奈,眼睛瞥著廳外園木上那一點刺眼的白雪痕,正想把話題牽到今年的雪真他媽多上,大家突然奇異地靜默下來。

雪鬆還沒有反應,他的最高上司樂尚書活潑地站起身:“快快快,快出去迎接,輔國桓大人來了。”

桓玹現身,就像是自帶了萬丈的閃閃金光,讓眾位大人無形中都矮了一截。

但最令人震驚的是,今日桓玹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的右手邊,是個小小地孩童,生得唇紅齒白,玉雪可愛,正是八紀。

在桓玹左側,卻是另一個地位尊貴的客人,當朝的太子殿下李長樂。

***

與此同時,酈府後宅。

錦宜坐在桓素舸身旁,第一次由衷的體會到有一個能乾的“長輩”的好處。

薑氏早亡,酈老太太是個沒腳蟹,無能不說還愛添亂,所以家裡一應上下的事體都在錦宜身上,她的肩頭像是隨時隨地都壓著一座沉重的山,做夢都盤算該怎麼應付一家老小的吃食。

但是自從桓素舸來到後,錦宜肩頭輕鬆的像是一根羽毛都不沾,衣食住行全不必她操丁點兒的心,就連現在,被這許多眼神毒辣心思犀利的高門大戶裡的夫人奶奶們圍著,都有桓素舸周旋妥帖,錦宜所做的隻是含笑低頭,做或矜持或婉約或嬌羞狀就可以了。

就連最好排場的酈老太太,麵對這麼多貴婦,一時也鉗口結舌,不敢胡言亂語,生恐當著眾人的麵出乖賣醜。

直到外頭報說桓玹來到,與之同來的還有太子殿下李長樂。

眾位夫人們紛紛露出了不勝榮幸的神色,桓素舸卻仍是淡然不驚,隻對眾人道了聲失陪,回頭跟錦宜道:“你跟我來。”

兩人同走出廊下,桓素舸且走且說:“你之前是不是並沒有見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