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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298 字 6個月前

。掌櫃的知道來者身份尊貴,那道聖旨又封了個公主,自然不敢怠慢,把客棧裡上好的房間全部騰出來。房間也是先緊著他們住,不夠的,拜托其他客人往彆家住去,也要騰出房間來。

這般忙活了小半日,一切才算穩妥下來。彆的話她們都且先不說,薑婧帶著小顏去如意和阿香的房間裡坐著,留薑黎和沈翼兩個人在他們的房間裡。她們都不是傻子,那麼久沒見了,不得有許多心裡話要說麼?

薑黎和沈翼兩個人在房裡,自然是你儂我儂,把分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思念全部揉在纏綿裡,情濃到不能自拔。隻是沈翼這回傷得實在太重,這會兒身子還是有些虛的,心有餘力不足,做不痛快那事。因就兩廂抱著,纏綿儘心意,便開始互訴分彆之後彼此遭遇的每一件事情,說講各自的心路曆程。說起來感慨萬千,但這會兒都能碰觸到彼此,實實在在在手心裡在懷裡,心裡便多是踏實。

他兩個在房裡這般,阿香薑婧那邊隻是尋常說話。卻說小顏是聽著那道聖旨讀下來的,也是梁家唯一一個見證了薑婧身份從普通姨娘瞬間變成皇親貴戚的,這會兒說起話來便莫名有些小心。原本隻當自己伺候了個懷身子的商家小妾,哪知身份一朝變,比他們梁家任一個人都尊貴百倍千倍。

她陪著薑婧在阿香的房裡沒能坐多少時候,就有掌櫃的來敲門,說:“梁大官人來了。”

薑婧聽得這話,自然不好把梁問山往這客房裡帶,隻得和阿香如意招呼一聲她先走,讓她們待會兒跟薑黎說一聲就是,因便隨小顏出了客房下樓。見著梁問上在櫃台邊等著,自上去叫他,“你怎麼來了?”

梁問山攜了她的手,“娘在家裡乾著急,怕你這就跟著她們回京了,尋人去找我。我也聽說了,你姐姐成了公主不是?”

薑婧點點頭,與他往外頭去,上馬車回家去。一路上梁問山的臉色都忐忑,因不想家裡知道他是在青樓裡贖的薑婧,顧念外頭趕車的車夫和丫鬟小顏還在,便也不說薑家那平反的話。他拉著薑婧的手,還是問她:“你真打算走麼?”

薑婧看著他的眼睛,反問他:“你想我走,還是留呢?”

梁問山這便緊了緊手上的力道,說:“我自然是望你留的,我娘也說……”

薑婧看他話說半截兒停下,自然問他:“太太說什麼?”

梁問山和他娘都知道,像薑婧現在的身份,隨便嫁於哪個尋常官宦之家都算得上是下嫁。而他們梁家,世代都是商人,是末等經商的。朝廷裡重農輕商,使得商人的地位都不怎麼高。種地的那些平頭百姓,還有祖墳冒青煙兒兒孫考得功名的時候。而作為商人,子孫都是無法入府學考功名的,入不了仕途。

他和梁太太的心裡顧慮不是沒有道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分出了層級,不顧念都不成。如果這會兒薑婧想走,回去京城過自己人上人的日子,他們誰也攔不住。梁問山對她的感情不假,不希望她走自然有舍不得的因素。而梁太太,說對她有多深的感情倒沒有,不過惦記她肚子裡的孩子。再說,這些日子下來,她最是知道薑婧得體溫柔的性子,要尋著比她性情好的媳婦兒,難。是以,都想她留下。但又覺得是委屈了人家,這會兒便說話吞吐。

梁問山也是又思慮了一陣,才開口說:“你若不嫌棄,願意做我梁問山的妻子。我娘說,我們立下就找媒婆去你姐姐那提親,一定明媒正娶,把你風風光光地接進我們梁家。自此後,你就是我梁問山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不說身份變換的這事情,做他梁問山明媒正娶的妻子,一直是薑婧和梁問山兩個人的心願。他們一直都在等,等時機成熟,等梁太太能徹底接受下薑婧被買來的姨娘身份,等鄰裡鄉間都認可下薑婧的為人。然還沒等到那一時,就先發生了這件事。

薑婧看著梁問山,嗓子發啞,眼眶微濕,還是問了句:“你當真願意娶我?”

他何時不願意過呢?為了她,一直也沒娶正妻,不就是為了把那個位置留給她麼?這會兒卻不是他願不願意娶的事情,而是薑婧願不願意嫁的事情。

卻說薑婧,她又怎麼會不願意嫁呢?經曆過那麼多的辛酸苦楚,哪裡還會在意那些地位榮華。能得一知心人,過上最簡單踏實的日子,也就足夠了。什麼官啊商啊農啊,又都有什麼區彆呢?再說,梁太太實在算不上差婆婆,不過身份等級觀念強些。可這也有好處,以後她自會因為身份把薑婧捧起來,因為她的娘家姐姐是公主啊。

梁家求娶,薑婧決定留下,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本來,沈翼帶著人打算在鴻禧客棧歇息兩日,與薑黎看看蘇州風光,便啟程回京城去。這計劃裡,自然也是帶薑婧回去的。畢竟,薑婧也要恢複自己高貴的身份,還要和薑黎去宮裡給老皇上謝恩。就算是他當年犯的糊塗,這會兒隻算彌補,但還是要說成是他施的皇恩。

薑婧已然定下了心不離開蘇州,便在薑黎和沈翼麵前語重心長道:“住習慣了,喜歡這裡的水土人情。京城太冷,天兒冷人心冷,也不想回去了。姐姐不一樣,一直有沈將軍護著,算得上清清白白的,在京城呆得住。我那時一直在醉花樓,再不願再見著那些人。官人對我很好,不嫌棄我的過去,太太也不尖酸刻薄,我做小妾的時候也從沒刁難過我。我喜歡這裡,以後的半輩子,都留在這裡。”

沈翼和薑黎都能看出來,她心意已決,也知道她留下怕是最好的歸宿,自然也就不強迫她。以後便是南北相隔,閒的時候兩地間來往,也權當玩樂了,沒什麼不好。

這番幾廂商妥下來,把薑婧的事情先做定下。因要成婚,沈翼和薑黎便不急著回京了。在梁家請了媒婆上門提親之後,自然忙活起來,開始準備薑婧的嫁妝嫁衣之類。自打媒婆上門後,薑婧也搬到了客棧來住,等著成婚那一日再入梁家。

傳旨的時候沈翼也帶來宮裡的不少賞賜,這會兒便全充做了薑婧的嫁妝。列數還缺什麼,自然各大小鋪子裡置辦去。薑黎忙活這些事,喜慶滿麵,大約是薑家出事這麼多年,喜意最盛的一些日子,便是逢人就說:“我嫁妹妹了。”

說要明媒正娶,那三媒六聘之禮就一個都不能少。一步步走下來,合下薑婧和梁問山兩人成婚的日子在臘月裡,已是不遠。到了日子近前,一切都已妥當。

到了那一日,薑婧晨起絞麵,對鏡理妝,身上從裡到外都是豔紅的衣衫。薑黎幫忙著打理,直等她戴上鳳冠霞帔時,從鏡子裡看著她自己點口脂,彩珠在眼前晃動,眼淚便模糊了視線。

薑婧點著口脂的手在顫唞,不敢看鏡子裡的薑黎。她的眼眶也是紅的,點完口脂抿了抿唇,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豔麗無比,眼淚還是落了下來。如果她爹娘哥嫂都還活著,這個時候,送她上轎的,那該是一群人啊。

眼淚從眼角落下去,落到下巴邊緣,凝成晶瑩的一滴。她忽轉過身,抱住薑黎的腰身,吸吸鼻子小聲道:“姐姐,回去京城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薑黎任她抱著,手搭去她背上,使勁點頭應了聲,“嗯。”

第80章 身份

薑黎攙著薑婧下樓,走過長長的紅氈毯兒,把她送去梁問山手裡。而後薑黎看著她在媒婆的攙扶下上轎子,每走一步,紅嫁衣的尾擺就往前拖動一下。薑黎翹著嘴角笑,眼裡卻都是眼淚,閃爍著璀璨的水光,卻不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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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站在她旁邊,去牽她的手,與她一同看著薑婧彎腰進花轎。轎簾子在媒婆的手下落下來,薑黎的眼淚便也跟著落了下來。曾經有多少的傷痛酸楚,在這場紅紅火火的嫁娶之禮後,希望都能成為塵封的過去,再不去想,也再不提起。

薑黎站在客棧門外看著迎親的隊伍走遠,吹吹打打,餘音悠悠遠遠。一直看著隊伍消失在視線裡,她也沒有回頭回客棧。就這麼瞧著,瞧到眼睛發酸,心底生甜,才吐了一口氣來,轉頭看沈翼。偏了西的陽光打在他臉上,照得他棱廓分明。

薑婧帶著肚子出嫁,好事成雙。三日後還來客棧來看薑黎,隻做回門。她這會兒成了梁家正經的奶奶,帶著婆子丫鬟,仿佛讓薑黎看到了她往昔的模樣。

她說,一切都好。

沈翼是來江南傳旨的,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是以不能一直留在蘇州等著薑婧的孩子出生。但眼見日子到了除夕,便與薑黎在蘇州過了這個年。他們把蘇州城裡可逛可玩的地方都玩了遍,最後牽手看著漫天的彩色煙火,共度了這一年的最後時光。

當煙火在半空四起彩光的時候,沈翼親一下薑黎的額頭,說:“希望新的一年我們也有新的生活。”

薑黎在他懷裡閉著眼,自然也希望他們也能如薑婧和梁問山。但她心裡知道怕不能那麼容易,因不說話,隻抬手抱住沈翼,而後和他一起轉頭看向滿空的煙火。半空中每傳來一聲炸響,就是一朵絢麗的火花。

他們在蘇州城呆到初四,初五啟程回京。因為初四是薑黎的生日,這個生日,有沈翼有薑婧,還有一個妹夫梁問山,是自從薑家倒台後,薑黎過得最圓滿的一個生日。這一個生日過下來,隻有踏實滿足。她和薑婧又百般互相囑咐交代自己照顧好自己,而後初五日在蘇州的北城門外揮手分彆。

薑黎坐在馬車裡,打起後頭的窗簾子,看著站在城門下的薑婧越來越小,小成一個看不見的點,最後連城門也小成一個模糊的點,還是舍不得回過頭來。沈翼把她拽去自己懷裡,攪擾她分彆的心緒,隻說:“想她了就來蘇州看看,現在彆看了。”

薑黎吸口氣,隨著姿勢靠在他懷裡,還有些恍惚。她感受著馬車的晃動,看著來回翻動的車窗簾子,半晌才出聲道:“來來回回的這些事,都跟做夢一樣。”

她這一輩子,也實足算命途多舛了。沈翼拿過她的手,輕握著她的手腕子,接她的話,“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薑黎又深深吸了口氣,忽而掀起眼皮子盯著沈翼看。看得沈翼不自在了,隻覺自己臉上有東西一樣,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而後問她:“怎麼了?看什麼呢?”

薑黎這便直起了身子來,抿唇片刻,好半晌才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她問沈翼,“你爹娘是不是不同意我們的事情?”如果同意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