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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355 字 6個月前

著性子,自己白受罪,折騰不下幾回,還得爺長爺短地伺候……”

薑黎聽著阿香說這些話,再看這姑娘,心裡生出深深的無力感。家裡遭了難,一日不得好過,到了這裡,誰都不能立馬就撫平心裡的傷痕爺長爺短千嬌百%e5%aa%9a地去伺候男人。阿香說的話哪裡都沒有錯,可是,總歸是太輕巧了。

薑黎吸吸鼻子,打斷阿香的話,溫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那姑娘把嘴裡的饅頭咽下去,沉默了半晌,而後輕啟雙?唇,“衛楚楚。”

第29章 發泄

“楚楚可憐”的頭兩個字,與她的樣貌氣質倒也相符, 正是字如其人了。

餘下再多的話, 薑黎沒有再問。她大約知道, 便是問了, 這個姑娘也不會說。這姑娘不像那兩個, 好像十分習慣於這樣的事情, 輾轉到了這種淒荒之地,也無有一絲不適和難過。那頭先做的,竟是翻找彆人的東西,惹了一堆口水。

就這麼打住了話,女人們也就三三兩兩回去了自己鋪子上。這會兒剛過午時,吃了飯總要休息一陣子。等過了這陣盹兒勁,再往彆處忙活去。這是忙裡偷閒的時刻,人人都一派鬆閒模樣。這春日的午後和暖,太陽曬得人發懶, 少不得要眯一陣子。

薑黎和阿香卻不閒手, 看著衛楚楚吃完手裡的饅頭,並喝下大半壺開水, 便又結伴兒把茶壺給夥房裡送過去。這也沒忙清, 還得找那管倉儲的, 要些枕頭被褥, 雖都是頂差的東西, 但總比沒有強。

她們營妓住的帳篷, 是軍營裡較為大的一座。但凡來了女人, 都住這裡。人少的時候,木板鋪搭的臥榻能人人都有的睡。人多的時候,接在一塊兒做通鋪使。若再多,那就得打了鋪子在地下睡。不管人多寡,橫豎自己安排,自己想辦法,沒人往這裡管她們的瑣事來。

薑黎和阿香要了被褥回來,在自己床側拉接過其他的,再稍擠上一擠,多鋪下三張床鋪來。她也不去招呼尖頭的那個,並旁邊那個也不招呼,隻讓衛楚楚去挨著她的鋪子上坐下,說:“你歇會兒,我給你瞧瞧,有沒有合身的衣裳,給你找一身兒。”

衛楚楚便抱著雙腿,縮起身子,坐在鋪子上動也不動。眼睛裡空洞無物,像是叫人抽了靈魂。阿香便又歎氣,衝薑黎嘀咕:“不知道能捱幾日。”

薑黎抿口氣,小聲接她的話,“彆這麼喪氣。”

阿香不說了,從自己衣裳堆裡找出件稍小些的,送去衛楚楚麵前,“你換上試試?”

衛楚楚看也不看她,隻搖了下頭。餘下但憑阿香絮叨,她愣是一句話也沒有,就跟個石雕一般。阿香沒了轍,看向薑黎無奈地搖頭,把衣裳掖在懷裡,而後又看向衛楚楚。

衛楚楚這樣且不是什麼稀奇事,隻能等著她適應下來罷了。而那邊兒站著的蘇煙絡和安怡,早上了臥榻,正打算眯會。瞧著阿香哄了衛楚楚半天,那蘇煙絡也看煩膩了,開口道:“這費勁的,她不要,你給我唄。你瞧我,也不能就穿褻衣出去不是?”

“你倒是什麼都要!”阿香看向她,多看了一陣,然後把手裡的衣裙扔到她臉上,“穿著吧,待會兒跟著出去乾活,彆尋思躲懶。”

蘇煙絡把蓋住頭臉的衣群拉下來,笑一聲兒,“你叫我去我就去啊?這帳裡沒人管嗎?叫管事的來,否則誰也甭想差遣我。”

阿香聽她這話,又想上去搶回自己的衣服,“這裡可沒有管事的,你小心著,叫咱們合起夥兒來欺負死了,你也是白死一回,沒人幫你找官府衙門伸冤去。你這脾性,落到今天這地步,不稀奇。是我,也得算計了你此生難過。”

那蘇煙絡拿著衣裳抬手一躲,看阿香一眼,“給了就是給了,還帶要回去的麼?你也莫要唬我,我也不是被人嚇到的。甭管是軍營裡、館子裡,還是王公貴爵的大院子裡,我哪兒沒去過?跟我充個過來人,要給我說道理,你還夠不上。”

阿香這就懶得跟她絮叨了,自爬去床上躺下,嘴裡念叨:“在這裡,誰活得長誰有本事。等著瞧吧,沒你想得那麼舒服。”

蘇煙絡是聽了話就要回的主兒,自又開口,“可彆拿自個兒當個老人,說些個站著不腰疼的話。到了這裡,能活成什麼樣,那全憑自己。你說再多,都沒用。你等著瞧吧,這丫頭要是能活過三日,我也不敢姓蘇了。”

“你叫蘇什麼?”原是兩個人在嗆聲,不知誰問閒話般地冒了一句,氣氛一時又換了。

那蘇煙絡往床上躺下去,身段輕柔,“蘇煙絡,你們誰叫我一聲蘇姐姐,我往後待你們好。”

說罷這話,忽有人笑,“你才多大?要做姐姐?”

“做姐姐還非得年歲大?”蘇煙絡聲音慵懶起來,“我啊,十二歲那會兒就是老人兒啦。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人沒經手過?讓你們叫聲姐姐,那是抬舉你們。”

都是說的頂天兒的大話,人拿她做個笑話看,又問:“那你先說說,你往後什麼打算?哄住李副將軍,讓你做正兒八經的女主子?”

“喲,副將軍是什麼?”蘇煙絡翻了個身,“要哄,那自然是哄大將軍。”

這話一說出來,便有人噗笑出聲。而後又有人說話了,聲音裡帶著笑意,“那你可能是不知道,咱們這裡的大將軍,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哄。”

“是麼?”蘇煙絡哪在乎這個,還是道:“那是對你們而言,對我,可不是這樣兒的。”

便是這樣你來我往,我瞧你像個傻子,你瞧我像個棒槌,話裡帶話,各帶譏笑嘲諷,把話說了一大圈。而薑黎沒有聽那麼多,她躺上床沒要一會兒便合眼睡著了過去。心裡現在沒有更多的事情,也就惦記著手裡還有多少針線活沒做,山上哪裡能多拾些柴火回來。

歇晌的時間過了,阿香推她起來,收整一番,便要結伴往山上去。阿香惦記新人,去問衛楚楚,“你去麼?你若不想去,今兒在帳裡休息。我床下笸籮裡有針線,你要是想做,拿上來做做。”

衛楚楚這會兒已經躺在了床上,卻還是死人一般,一句話也不說。阿香沒轍,又囑咐了幾句,便和薑黎並其他幾個女人三三兩兩地上山去了。

到山腳下的時候,薑黎撿一根粗樹枝拄著走路。她還記得睡著前阿香跟她說的話,這會兒便又拿出來問她:“你瞧那姑娘不行?”

阿香搖搖頭,“說不準,但感覺不好。你那時來的時候,雖也不說話,倒還吃東西跟著乾活,不拖咱們後腿兒。好像爭一口氣一般,死撐。你瞧她,哪有一絲活人該有的樣子。到現在攏共說了幾句話?除了說了名字,就沒有了罷。”

薑黎撐著手裡的棍子,抿口氣,“老天爺若是收她,誰也沒本事留她下來。我隻是看著她覺得很難過,總想起自己剛來這裡的時候。你說這世道真不公平,咱們帳裡,有多少個是自己殺人放火的?都是命苦,一個比一個慘。”

阿香聽著這話,一麵抬腳爬山,一麵歎氣道:“能有什麼辦法,誰也不能改天換地去。等明兒你也能做皇上,你去廢了那些懲處條戒,那才有說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黎笑一下,“彆等明兒,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沒有咱們女人做皇帝的份兒。再說,假使能做,到了那地位上,也改變不了什麼。”

“怎麼呢?”阿香可不明白了。

薑黎吸口氣,伸手扶住身邊的矮樹樹杆,“那些達官貴人,都是光圖自己享樂的,我以前也這樣兒。權力、地位、金錢、利益,這些才是他們在意的東西。真正關注民生疾苦的,有自然也有,但也都建立在那些東西全部滿足了的基礎上。否則,關心了也沒用,頂多也就嘴上說起來比咱們更有資格些。動輒被貶,寫些自憐的詩歌來,有什麼用?再說朝廷的懲處製度,那都有幾百年的曆史根基了,不是一個做皇帝的能動得了的。假使亂了套了,皇位都可能保不住,就更不談彆的了……”

“得得得。”阿香打斷薑黎的話,“我可一句都聽不明白,咱們也彆說這個了。叫人聽去了,能笑話死。軍營裡的營妓,還論起家國大事為官之道了。”

薑黎笑笑,深喘幾口氣,“走吧。”

後頭女人們又有加快步子的跟上來,行到一處,並肩彎腰撿拾些小樹枝並說些閒話。這會兒閒話自然就離不開帳裡才來的那三個,安怡和衛楚楚倒是沒什麼好說的,安怡中規中矩,人沒什麼印象,那衛楚楚呢,就跟個死人沒甚分彆,也就多口氣兒。隻那蘇煙絡,覺得自己是個落難仙子,就差飄到月亮上去了。她嘴裡說過的話,隨便哪幾句挑出來,都能做笑話講半天。

人自然也都好奇她說的要哄住大將軍的話,這會兒便議論,“你說,她真有這本事麼?”

“咱們軍營裡,攏共也就阿離一個人服侍過沈將軍,阿離,你說有可能麼?”另一個接話,轉頭看向薑黎問。

薑黎正在彎腰撿柴火,這會兒春末時節,乾樹枝不如冬日裡的多,對她們來說實在不是好事兒。這小山上撿乾淨了,怕還得往彆處找去。她原沒怎麼聽身邊的人絮叨,這會兒叫出她的名字來,便直起身子疑問了一聲,“嗯?什麼?”

“你不是伺候過沈將軍嗎?”阿香喘口氣說話,“她們問你,那蘇煙絡要哄住沈將軍,能不能夠?”

“這個啊……”薑黎友彎腰去拾柴火,提到沈翼,她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情緒,與帳裡的這些女人一樣,隻當他是西北軍的大將軍,“我也說不準來。不過蘇煙絡要是能把他哄住了,做他的女人,可能還是好事呢。”

“好什麼?”有個女人不高興了,說:“那她不得爬咱們頭上坐著?這會子才來,就翻咱們的東西,要這要那。若真哄住了沈將軍,那還得了?”

薑黎抿了口氣,直起身子把手裡的樹枝往柴火堆上放,“你換個角度想嘛,她哄住了沈將軍,沈將軍心情好了,對她出手闊綽,那咱們是不是也能跟著沾光?”

“好像也有些道理。”女人們又思考起來,“要是這樣,她拿橫些也無所謂了,咱們樂意捧著她。想數月前那會兒,阿離也不過就伺候了沈將軍幾個晚上,他就給了咱們那麼些好處。說起來,沈將軍不是壞人啊。”

“那能一樣嗎?”阿香推那說話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