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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頭奴 臧白 4322 字 6個月前

秦泰瞬時結舌,呆了半晌,看著薑黎。而後緩神了,擺出深思的模樣,摸上下巴,看著薑黎,“伺候我什麼?洗腳洗澡洗屁股?”

薑黎抿了口氣,默默抬頭看向他,很是無語的神色,半晌道:“洗嘴巴。”

秦泰忽而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像個小孩子。他原就小,純粹起來的時候臉上有陽光。他領了薑黎進賬,一麵往案後坐著去,一麵說話,“我不傻,聽說他讓下頭的人在河邊給架了口鍋,給你們燒水洗衣服使。叫你到我這裡,大約也就是不想你勞累,給你個輕快的差事。他果然對你還是沒死心,你說是不是?”

薑黎站在帳門內,並不太往裡去,“不知道。”

她原想著沈翼叫她來伺候秦泰,應該是與秦泰之間打好了商量,想在精神上刁難她,不讓她好過。但聽秦泰這話,他根本也不知道這事。他的推測,與阿香的揣測,是一個模子。因到底是怎麼樣,她也不知道了。

秦泰吸了口氣,還未開口說話,外頭忽有士兵傳話,說是送了吃的來。用午膳的時辰到了,軍中的頭領不必往夥房去,自然有人把飯食送上門來。他道一句“進來吧”,外頭的人便打了帳門進來,到他案前的桌上擺下飯菜來。都不是什麼金貴的玩意兒,能吃能飽腹罷了。

等送飯的士兵出去,秦泰拿起筷子,筷尖兒要碰到菜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薑黎,便又放下了筷子。他直直腰身,拿起架子來,說:“過來伺候本都尉吃飯。”

薑黎沒正兒八經地伺候過人,來軍中都是和那些女人們一起做雜活。她心裡自然排斥,但也不好表現什麼,隻得過去案邊。到了近前卻不知怎麼伺候,便問一句:“伺候什麼?”

秦泰抬頭看看她,原還有拿捏她的心思,但看她的臉,又覺沒趣,便道:“算了,坐下吧,不難為你。一張死人臉,和沈翼倒搭。我就不喜歡你這樣兒的,我喜歡可愛的、乖巧的、聽話的,那種笨笨的,逗起來那才有意思。”

薑黎瞥他一眼,“膚淺。”

聲音雖小,卻還是落在了秦泰的耳朵裡。秦泰也是最煩她這態度的,總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什麼都是無語的表情,著實叫人生惱。他吸了口氣,拿起筷子吃飯,“你落到今天這地步,就是活該的。也讓你嘗嘗人生百味,早知道與人為善。”

薑黎聽著這話刺耳紮心,看他不要自己伺候,便站在旁邊不動,也不再回嘴自討沒趣。偏秦泰覺得不舒服,吃了幾口仰起頭來看她,沒好氣道:“坐下!吃飯!彆拿性兒!”

薑黎悶了口氣,到底還是坐下了。不與秦泰過不去,就是不與自己過不去,她還是識相的。隻是坐下後並不拿筷子吃飯,覺得不該如此。

秦泰卻不與她生論,敲得她碗邊叮叮響,隻道:“趕緊吃,我給你勻點,剛好的量。沈翼把你弄到我這,我也不能虧待了你不是?反正你答應了我會離沈翼遠一點,這會兒又在我眼皮底下,說起來是好事。”

薑黎心裡有氣,隻要看到秦泰,跟他說上幾句話就能攢一肚子氣。偏她看著秦泰不自覺便少防備,生氣有些外露,拿起筷子的動作也就都帶著重勁,一副沒好氣的模樣。

秦泰吃兩口飯,瞥她一眼,足瞥了好幾眼,又說:“你就生得漂亮些,哪兒還值人喜歡?”掰著手指頭數:“臭脾氣、難伺候、狗眼看人低、瞎傲氣……”

薑黎本來就咽著一口氣,想著忍忍也就不跟他怎樣了。瞧他不壞,還給自己飯吃。可這沒吃兩口,又來拿話奚落她,仿佛不把她碾進泥裡不甘心,這便忍不了了。再說,這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見幾回說幾回,一回就要說上好幾遍。

薑黎便卯足了氣,“啪”一聲放下手裡的碗和筷子,盯向秦泰道:“你再說!”

秦泰被她嚇得一愣,心頭生虛,下意識就要服軟說不說了。但轉念一想,他這會兒才是主子,雖沒真得人伺候過,但到底不能沒有主子的架勢啊。他便也放下手裡的碗筷,挺了挺%e8%83%b8脯,迎目對上薑黎:“注意你的態度!我說你如何,還說不得了?”

薑黎咬咬牙,“我就是生得漂亮!人見人愛!沈翼愛我愛在骨子裡,愛得不能自拔,要把一輩子葬在我手裡,你能如何?!”

秦泰看她來勁,自己也來勁了,把脖子伸長,“你臭不要臉,有我在一天,這事兒就不能發生!你這樣的人,就不配得人真愛!”說罷又開始盯著薑黎細數,“臭脾氣、難伺候、狗眼看人低、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薑黎聽到這絮叨開始氣血上湧,實在是忍不了了,便忽“啊”著尖叫一聲,而後豁出命一樣撲身上去把秦泰壓倒在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你再說!再說!再說我掐死你!”

秦泰被磕得後腦疼,好半天反應過來,便開始伸手掐薑黎的脖子,還還口,“我就說!就說!讓你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這便就揪打起來了,薑黎終也不是秦泰的對手。秦泰雖也沒講策略,然不過幾下便把她掀翻了下去,自己反騎到她身上,固定著她的脖子在地上,並不使勁掐下去,嘴上說:“瞧你這樣子,潑婦!可見早前兒都是裝的,怎麼,裝不了了吧,假清高!讓沈翼看見你這個樣子,還不對你死心,算我輸!”

薑黎掙紮了一氣無用,便躺倒不動,冷笑一聲,“我是潑婦沈翼也喜歡我,喜歡到不能自拔!你再攪和,這輩子沈翼也不會喜歡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死斷袖!”

秦泰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忽聽門上一聲沉喝:“鬨夠了沒有?!”

秦泰和薑黎俱轉頭去看,沈翼正在帳門間站著,身後是個打帳門的士兵。門外逆光進來,他的臉烏黑一團,什麼都看不清楚。而秦泰和薑黎,一個躺在地上,腰下壓著蒲團,而另一個,正橫跨在另一個腰間,騎在她身上。姿勢是極其曖昧的,做的卻是極其不曖昧的事情。

秦泰和薑黎是同時回過神的,從地上滾起來,立身到旁邊站著,兩隻都如犯了錯的小狗一樣。沈翼卻在帳門間並沒有進來,隻又沉聲說了句:“吃完一道來我帳裡。”便轉身走了。

帳門落下,帳裡又餘下秦泰和薑黎兩個人。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有些尷尬,然後尷尬慢消,兩人動作並齊地去到案邊。

薑黎到案邊的時候頓了一下,問秦泰:“我還能吃麼?”

“吃吧,吃完一起過去,要挨訓。”秦泰拿起筷子刨飯,吃得滿滿的一大口。

薑黎到軍營後也早沒了以前的慢條斯理,快著動作吃了幾口,便跟秦泰一起起身出了帳篷。兩人每走過一處,就會招人各色目光。

大夥兒看兩人的眼神……都很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  秦泰:我明明是女配【害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14章 警告

薑黎覺得秦泰的帳篷離沈翼的帳篷間的距離實在太短,不過三五十步,打個旋彎,便到了。她跟在秦泰身後,沒有半點想見沈翼的欲望。手指扣在手心裡,細細地撓動,見著秦泰打了通報進去,她也才抬了腳進帳篷。進去後行禮,是與往常無異的模樣。

沈翼此時端坐在案後,不知怎麼的,在薑黎眼裡生出了大家長的味道。她原也沒了多少氣勢,這會兒在沈翼麵前,便越發覺得自己矮了半截兒。以前她目空一切,心裡眼裡對沈翼有的隻是瞧不起。他記憶裡對沈翼唯一有的印象,也就是他是個家世不好且認不清自己的傻子,再無其它。

而現在,似乎一切都悄悄改變了。案後坐著的沈翼,麵有威嚴、沉穩安靜,與記憶裡那個人對不上號。她甚而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沈翼。

而在薑黎和秦泰行完禮後,帳裡有片刻的安靜。沈翼抬目看了一眼薑黎,大約也有著與薑黎相似的心境。他也開始恍惚,眼前的薑黎,到底是不是以前那個薑黎。他所一直放不下,一直當作執念的人,真的是眼前的人?他對薑黎的記憶,是一張純美無雙的臉,笑起來豔驚四海,還有便是高傲的樣子,視人作螻蟻的眼神。

而現在在他眼前的薑黎,能與一帳的營妓融洽相處,不見半點有彆於她人的盛氣。她乾得下粗雜累活,吃得下糙米粗麵。今兒,竟然在帳裡與秦泰打了起來,嘴裡爭論的還是他喜歡誰的問題。潑悍、粗蠻,還有一些嬌憨……

他恍惚,想不清自己心裡一直放不下的執念,到底是身為薑家大小姐的薑黎,還是現在身為營妓的薑黎?還是,不過是放不下自己那段少年血氣之時簡單純粹的毫無保留的付出?在沙場征戰兩年,他頭一回生出此番彆樣的心思。冷漠粗暴成為他性格大部分以後,他幾乎沒有再動過有關兒女情長方麵的半點心思。

沈翼右手食指輕蹭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終於開了口,問:“怎麼回事?”

薑黎頷首,雙手交握掖在身前,先開口道:“秦都尉常常奚落於我,實在是沒忍住,才動的手。世人皆有惻隱之心,瞧見我落難至此,識趣的都不該常把暢快之言放在嘴上。我忍他數次,他卻沒有分寸。俗語雲,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秦泰與她嘴裡生不出好話來,急忙辯解道:“我那說的句句是實話,她性子可恨,隻許她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不許我暢快她?還嘴還不過了,就上手來打我,實在凶悍。再者說,她是奴才,我是主子,哪有這樣做奴才的?也沒有我這麼慘的主子!我可要不起了,你還是打發她回去跟那些個女人一起乾活罷。”

沈翼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去,片刻開口:“那就留在我的帳裡伺候吧。”

“不必了!”沈翼話音剛落,秦泰和薑黎便異口同聲說了這話,十分默契。

秦泰笑笑,又說:“還是留在我帳裡吧,我們合得來,不過打鬨玩玩,沒什麼了不得的,不嚴重。她若伺候你,我怕她把你氣死。再說,你瞧她現在這樣兒,毀了你心頭那道白月光不是?”

聽著這話的前半截,薑黎雖也不同意,但到底能裝著附和。但話的後半截兒,可又戳她心了。她深吸口氣,到底是沒再跟秦泰一戰線。心裡想著剛才那一架也不是白打的,把她做世家小姐這麼多年養起來的麵子涵養都打沒了,這會兒非得氣死他不可,因出聲道:“可不是打鬨玩玩的,秦都尉差點掐死我,就怕將軍癡心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