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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覺得虛偽,但自誇更不妥。

她本以為珍妮這種衝動熱血的性格,輸了球之後會很不好過,但看起來對方受到的影響並不大。

這讓唐景初不由想起一個笑話來,幾年前一位選手獲得了美網冠軍後,接受采訪時,有記者詢問她是否會為被她打了個6:0的亞軍感到惋惜,她頓時吃驚的道,“你在說什麼呢?你知道她的支票上有幾個0嗎?我敢肯定她不會傷心到哪兒去的。”

對於“雨露均沾”的網球比賽而言,隻要進入正賽,哪怕是“一輪遊”選手,通常也都可以拿到獎金,尤其是高級彆的賽事。像四大滿貫這種比賽,第一輪出局的選手也能拿到幾萬美元的獎金,能夠走到決賽,獎金數量的確令人稱羨。

因為這一場是決賽,所以比賽結束之後,還有頒獎典禮。早就一直在關注這場比賽的媒體對這個比賽結果自然不是很滿意,畢竟他們想要看到的是奪人眼球的內容。於是不乏有幾家賽前曾經看好珍妮的媒體煽風點火,故意在采訪她的時候設置陷阱。

但賽前曾經信心滿滿的珍妮,這會兒態度卻十分平和,“輸給唐很正常,”她微笑著說,“大家都輸給她過。我敢說,當她握著球拍站在那裡的時候,她仿佛統治著整個球場。”

這句話成為了很多媒體第二天的頭版頭條。

有一家媒體雖然沒有采用這句話,但標題卻更令業內悚然:唐景初會不會是第二個冬妮婭?

提起冬妮婭這個名字恐怕很多人都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然而時間倒退二十年,這個名字卻是統治著整個網壇,遮蔽在所有女子職業網球運動員頭頂上的一片陰雲。

在女子網壇的曆史上,獲得過全滿貫榮譽的選手隻有寥寥數人,但拿到金滿貫的卻僅有一個冬妮婭。當時她狂攬獎杯的情景,至今都仍是許多業內人士的噩夢。

現在,珍妮用了“統治”這個詞語來形容唐景初,也讓很多人又想起了冬妮婭這個人。

時至今日,職業網球已經發展得十分成熟,每一年都有無數選手前赴後繼投身其中,每一年也都會湧現出無數新秀,頂尖選手之中更是百花齊放,那種一個人統治一個時代的情況已經很難出現了。

但唐景初今年的勢頭實在是太嚇人了,讓人不得不生出這種擔憂:接下來的幾年,女網是否還有其他人的容身之地?

要說看到這篇文章之後心情複雜的人肯定不少,但其他人應該都比不過許含光。

每當他覺得自己通過努力稍微靠近了唐景初一點,便會發現對方又走到了自己根本無法抵達的高度。追趕著這樣一個人,讓許含光不敢有任何懈怠。因為隻要稍稍鬆懈,很有可能就跟不上她了。

這種無休止的追逐很容易令人疲憊,但在許含光這裡,卻是不存在這種問題的。他隻會為自己所追求的是這樣一個人而驕傲,同時鞭策自己更加奮發向上,因為站在金光閃閃的唐景初身邊的自己,也不能比她遜色。

落在當下,那就是拿下這個法網冠軍,跟唐景初交換獎杯。

許含光的對手是當下世界排名第二的查理。年初時對方受傷缺席澳網,現在雖然傷愈複出,但狀態還是稍有下滑。相較之下,同樣剛剛傷愈複出的許含光卻是狀態比之前更好,一路高歌猛進,最後成功拿下了這一場比賽,奪得法網冠軍。

如果說澳網奪冠隻是僥幸,那麼再度拿下法網,就足以說明許含光的實力。尤其是他的世界排名在這一場比賽之後,一躍成為世界第三,更是備受矚目。

對此,許含光的想法隻有一個:總算沒有讓唐景初一個人獨占所有的風頭。

雖然比賽結束之後,許含光就想去找唐景初,但現在兩人的身份不同,盯著他們的人也多,未免被記者發現胡亂發揮,他也隻能暫時按捺住了,一邊收拾行李預備回國,一邊準備參加冠軍晚宴。

所以直到晚宴上,許含光看到站在唐景初身邊的哈倫,才知道這家夥居然跑到發過來了。

他本來沒有把唐景初的這位追求者放在心上,因為許含光很了解唐景初,知道對方不會選擇這樣一個輕浮的人。但這會兒看到哈倫站在唐景初身側,卻還是覺得刺眼。

網球比賽的冠軍晚宴,怎麼什麼人都能混進來?

好在走近之後,許含光立刻發現,唐景初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麼好,顯然是被糾纏得厭煩了。但公共場合,也不可能真的翻臉,隻能暫且忍著。

知道了唐景初的態度,許含光便立刻上前,熱絡的跟哈倫寒暄。

而懵然不知的哈倫聽說他跟唐景初是同鄉,之前還跟著唐景初學習過,態度立刻熱情了起來。許含光拉著人一邊喝酒一邊說話,唐景初則趁此機會悄悄溜走。

等到哈倫反應過來的時候,晚宴已經接近尾聲,唐景初更是早早退場,遍尋不見了。

不過許含光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本來也不嗜好喝酒,加上唐景初之前說過酒喝多了手就會不穩,所以除了場麵上推辭不掉,他平常也不會喝酒。今天拉著哈倫喝了很多,他自己也有些昏沉,顯然是半醉了。

所以從酒店出來之後,他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著醒酒。

哪知才剛剛坐下,就聽到身後有人問,“喝醉了?”

第64章

這聲音太熟悉了, 許含光驚喜的轉回頭,便見唐景初正站在自己背後, 又問,“到這裡來做什麼?”

許含光眨了眨眼, 才慢半拍的回答了之前那個問題,“應該是醉了。”

否則已經離開的唐景初, 怎麼會又回來了,而且還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唐景初見多了喝醉卻死不承認, 非嚷嚷著“我還能再戰”的人,卻沒見過許含光這樣坦誠自己喝醉了的。所以這到底是醉沒醉?

然而等她湊近了, 聞到許含光身上濃重的酒味, 便知道八/九不離十了。

“喝醉了就回酒店睡覺,你在這裡乾什麼?”她問。

許含光抬起頭,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 才說, “我在這裡等你。”

這話回答得挺有邏輯的, 但兩人之前又沒有約定, 唐景初不太相信許含光能猜到自己留了下來。不過她也沒有追究這個問題的意思, 順著他的話問, “等我做什麼?”

“明天我們就要走了。”許含光看著她道。

唐景初眉頭微微一動,不知道這件事跟他在這裡等自己有什麼聯係,卻見許含光神色陡然一黯,聲音也低了下去,“回去之後, 你又有很多事要忙吧?有的時候我覺得離你很近,但有些時候又好遠。你到底是近還是遠呢?”

這個問題,唐景初竟然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本來是不太放心,所以才留下來的。但是這會兒許含光顯然要將話題往哲學的方向扯,她忍不住問,“什麼時候你會覺得離我很近?”

“在賽場上的時候。”許含光的聲音重新變高,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比劃了一個非常微小的距離,“我能感覺到,雖然那時我們不在一起,但我跟你之間的距離這麼近。”

這話雖然說得動聽,但在唐景初聽來卻仍覺得隻是醉話。但不等她反應過來,又聽見許含光低聲道,“隻有那個時候,我和你才是一樣的。”

唐景初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她心裡的確裝了太多太雜的東西,隻有在賽場上揮拍的時候,這一切才會離她遠去,讓她完全不受束縛的沉浸其中。但她沒想到許含光竟然能夠發現。

雖然唐景初自己斥責過許含光對網球的心不純粹,但真正比較起來,許含光可比她強多了,真正心不純粹的人其實是她。她仍舊堅持自己的心之所想,但卻學會了退讓與妥協,迂回與婉轉。這也是她始終不能接受許含光的真正原因。

她想得太多太遠,還沒開始就已經給自己套上了無數壓力,自然不敢貿然往前走出這一步。~思~兔~在~線~閱~讀~

其中千回百轉,唐景初沒期望過旁人能明白,但許含光簡單的一句話,卻竟似已經洞察了自己這一番心思。所以驟然聞聽,唐景初也不由微微怔住。

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轉頭卻見許含光仍舊努力的挺直脊背坐在那裡,一雙幽深的眸子緊盯著自己,不由一掃之前的鬱思,展顏一笑。江湖兒女本來就不拘小節,從前那麼難的時候也過來了,這會兒往前走一步,又有什麼不敢的?

許含光敢以真心相對,她便也敢以真心報之。

縱使將來人心有變,那到底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不是渾渾噩噩,隨波逐流,連一時一刻的快活都不曾有過!

唐景初心誌堅定,既然做出決定,這心思立時便扭轉了過來,朝許含光一笑,“走吧,回酒店。明天還要早起趕飛機回國。”

她說著朝許含光伸出手,把人給拉了起來。

但交握的雙手卻也沒有放開。直到從那片安靜的地方走出來,眼看到了人來人往的地段,唐景初才鬆開了手。許含光可能是醉得狠了,反應十分遲鈍,竟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變化。

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很快就回到了酒店。

到這裡,自然也就該分道揚鑣,各自回房了。但許含光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就站在那裡看著唐景初。

唐景初也回頭看他。

這幾年正是許含光各自躥高的時候,不覺已經比唐景初高出了將近一個頭。處在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因為身量陡然拉長,若是無人矯正體型,往往看上去不是彎腰弓背就是吊兒郎當。但許含光經受正規訓練,體型自然保持得很好。

這會兒他板板正正的站在那裡,又穿著專門為今晚宴會挑選、裁剪合宜的正裝,看上去如鬆如竹,挺拔俊秀,趁著陽光俊美的長相,站在酒店的水晶燈下,整個人都仿佛會發光。

一雙墨一般的眸子卻鎖定著唐景初,一動不動。

唐景初原本被壓下去的那點心思又泛了上來,她走到許含光麵前站定,抬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才微微含笑道,“回去睡覺吧。”

許含光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朝她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又再次轉頭看她。

見唐景初點頭,這才微微皺了皺眉,從口袋裡掏出房卡,回房間簡單洗漱之後,便倒在床上沉睡過去。

第二天許含光是被鬨鐘吵醒的。

因為機票是提前定的,不能錯過,所以未免遺忘或是遲到,他昨日赴宴之前就定了鬨鐘。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非常的英明。

許含光按掉鬨鐘,在床上翻了個身,忍不住皺起眉頭。宿醉之後的頭疼自然不會太好受,他恨不能繼續再睡個昏天黑地。

好在還記得回國是跟唐景初一起,於是不得強撐著爬了起來。洗臉時看到鏡子裡無精打采的自己,不由越發頭疼,這樣子讓唐景初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