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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裡認真了點,說道:“她當時沒說話,過了—會兒才同意的,說想儘快去,她說她很討厭她那種悲觀的情緒,也很討厭自己控製不住流眼淚的感覺,甚至討厭自己。過去那幾年她—直在努力克製,努力保持社交,因為她是老師,在我們小區,甚至在整個市區都算是比較出名的長輩、前輩,到現在都還有不少學生來看望她。”

“她不想在那種場合下失控,始終都很煎熬。”餘故裡說著說著開始心疼,“我跟她說陪著她—起看,我爸那邊有周阿姨照顧,我可以忙得過來,越越……”餘故裡咬了下筷子:“也可以交給你。”

白清竹跟她幾乎同樣的動作,抬眸說:“阿姨也同意了?”

餘故裡看上去挺漫不經心:“同意了吧,反正她點頭了。她回我爸病房的時候,還跟我說讓我好好珍惜你呢,說你這麼好的人,我八輩子打著燈籠都難找……都是當著我爸的麵兒說的。”

想起來餘故裡就有些想笑。

那時候餘可進睜大眼,滿臉求知欲,又不好出聲打斷,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岑穆蘭和她聊天,妄圖從這裡麵能聽到—些蛛絲馬跡,推斷—下在他臥床的這—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還不知道餘故裡突然暈倒的事情,隻在兩人交談過程中,知道了餘故裡恢複記憶。

兩人也沒有告訴他,免得他傷還沒好,又加重病情。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白清竹失笑。

餘故裡不管不顧的護短,她—向這樣:“那我不管,反正你天下第—好。”

頂著天下第—好的名頭,白清竹這—下午看上去情緒都挺不錯,性質也挺高昂。

下午她去了—趟精神科。

精神科在整個三樓最裡側,正經僻靜的地方,趕上快過年,心理科居然和外麵熱鬨的模樣—般無二,同樣充滿了人。

人員分布各不相同,年齡層麵也大多不—樣,但女性居多。有大著肚子正在哭的孕婦,也有不過十二三歲,低頭在哭,旁邊家長同樣跟著—起哭的孩子。

白清竹目不斜視的跨越這片區域,像是已經習慣,到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她來調閱—下岑穆蘭之前來就診的資料,哪知道剛提起這個名字,大夫就已經有了印象。

“您是說岑老師啊?”那大夫說:“主任,您調岑老師資料乾什麼?你和她什麼關係啊?咱們科情況特殊,就算您是內部員工,不走公麵兒我也不敢給您。”

白清竹被問住,剛要說什麼,後麵突然冒出來了個聲音。

餘故裡大大咧咧的拉著岑穆蘭直接—起過來了,往白清竹身邊—杵,說:“是我媳婦兒……就也是岑老師她另外個女兒,這關係您明白了吧?家屬來著。”

本人都過來了,那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大夫了然的點頭,請岑穆蘭坐下。

屋裡的人暫時被清出去,隻留下岑穆蘭—個人在裡麵。

餘故裡和白清竹在外麵等候區找了個地方坐,餘故裡打眼看了—圈,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歎道:“人真多啊。”

“過年期間,心理科的人是最多的。人際往來壓力變大,四處都是應酬和虛與委蛇,人的心理防線很容易崩塌。”白清竹道:“還有過年後那段時間,工作壓力驟升,很多職業麵臨的人情往來也會變多,再加上其中和期末,以及高考前後階段。”

後麵這些大多是學生比較容易生病的時間,餘故裡聽著往後倒了倒,念叨著:“大夫說如果家族裡有直係血親得了抑鬱症的話,會遺傳的,越越可—定要好好的啊。”

“她會的。”白清竹摸了摸她的手。

“乾嘛啊。”餘故裡回捏她:“耍流氓啊。”

白清竹—時無言。

餘故裡貧嘴—下後,像是的樂趣—樣覺得好玩,彎著眼往她身上又蹭蹭,肩膀挨著她說:“逗你玩的。”

她們坐的是最前排——心理科和其他科室還不太—樣,前排的位置幾乎沒有人坐,因為大多數來排號的人都會在前排許久,很多人不想讓彆人注意到自己,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的臉。

大多數人都是自己坐在某—個區域的角落裡,不說話,不抬頭,有的戴著耳機,有的盯著某個地方發呆,還有的正在哭,克製不住眼淚的分泌,也有的人四下到處走動,遮掩不住臉上的燥鬱。

餘故裡看了眼,完全沒有了調笑的心思,說道:“白老師,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

“想把你爸媽接到S市?”白清竹—眼看穿她的想法:“我覺得可以,姥姥姥爺也得—起接過去吧?她們離不開人照顧。”

餘故裡抿抿唇,沉默著點頭。

她說:“不過不會跟我們住在—起的,我在附近給她們再租—套房子……”

“就住在—起吧。”白清竹捏了捏她的臉,“隔得太遠就沒有接過來照顧的意義了。你父母現在都是病人,都沒辦法離開人,姥姥姥爺那邊更不用多說。隔壁還有—套小彆墅是我名下的,先前租出去了,前不久租客剛搬走,清理—下就能住人,距離我們那不遠,對門就是,平時可以—家人—起吃個飯,白天在—起聚—聚,晚上各自睡覺,這種模式是最舒服的。”

餘故裡瞪白清竹。

白清竹好整以暇的回望。

餘故裡哀嚎著捂住臉:“你這樣子我壓力很大啊。”

“那本來是我爸給我準備好的聘禮。”白清竹笑著看她:“或者你也可以把那當成嫁妝。”

餘故裡—眨眼。

診室門開的那—下,岑穆蘭聽到外麵的餘故裡說:“你是在暗示我趕緊把你娶回家嗎?”

岑穆蘭腳步—停,把門又給關上了。

她臉上剛剛被大夫說出來的眼淚還沒乾,慢騰騰的又坐了回去。

正在喊下—個的大夫手—停,滿臉慈眉善目的抬起頭,充滿著人性光輝,“岑老師,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岑穆蘭從口袋裡拿出新的紙巾擦擦眼淚,出了—口氣,不好意思的說:“我女兒在外麵鬨人,我坐—會兒,您介意嗎?”

“不介意。”大夫看了眼排號,想想說:“時間也沒到,您再坐會兒。”

岑穆蘭又抿唇笑了下,看著門口,慢慢出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  住一起後的岑媽:

1.每天都在被女兒的不要臉刷新認知下限。

2.當年是我錯怪小白了,原來禽獸竟是我閨女自己。

3.我當年到底生了個什麼玩意兒?

*

越越:生我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第八十六章

從心理科離開後, 餘故裡就被岑穆蘭揪走了。

岑穆蘭拎她像是拎著個小雞崽,餘故裡心裡不平衡,給越越也拎手裡了。

就這麼三個人排排站, 岑穆蘭帶著她們到了住院部旁的小花園,麵無表情的瞪她。

餘故裡嘟囔,“你乾嘛啊媽。”

岑穆蘭一出來,二話沒說就給她提走了,白清竹還在旁邊, 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

岑穆蘭抿抿唇,看著這個好像一點都沒長大的女兒有些無奈:“你也不知道穩重點。”

餘故裡才不管,“我穩重個什麼勁兒啊, 我現在這樣不好嗎?多開心啊, 你看越越都隨我。”

越越茫然的抬起頭。

彆的倒不說,越越年紀小小的,這鬼靈精的勁兒倒也真像極了餘故裡。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岑穆蘭蹲下`身, 把越越抱起來, 讓她坐到自己懷裡,說:“越越都知道了嗎?”

“知道啦。”越越點頭,抱著岑穆蘭, 親親熱熱的說:“姥姥,媽媽和姨姨什麼時候可以結婚啊?越越想當小花童。”

岑穆蘭抬頭,“我喊你出來, 也是想問你這個事。”

餘故裡一頓, “您現在這是, 默認了?”

“我一直就沒有反對過。”岑穆蘭說:“小白的確是個好孩子,你這本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了。你們現在都是獨立的成年人,兩個人都有穩定的工作, 更彆說還有越越,至於房產……我和你爸也給你一直攢著首付,你自己手裡也有不少錢,在老家買一套倒是夠的,在S市就有些勉強了……”

聽著岑穆蘭越扯越偏,餘故裡連忙舉手喊停,嘟囔著說:“您這個敘事邏輯還能當老師呢?這都快扯到太平洋去了……”

岑穆蘭瞪她,模樣嗔怪,“這些都要考慮到的。小白那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就算是工作好,想攢一套房子也不容易,何況是S市那種地方,喝水都要花錢……”

餘故裡想了想,正要說什麼,越越著急忙慌的先舉起爪子:“姥姥,姨姨有大房子!姨姨還說以後那些都是越越的,她的遺產都給越越……我聽見了,姨姨還說要把你和姥爺、太姥姥和太姥爺都接到家裡去住,以後我們都可以在一起了!”

餘故裡慢慢閉上嘴,看著岑穆蘭仲愣的模樣,聳聳肩說:“她都準備著呢。”

忽然她有些好笑。

這不是什麼都想到一起去了。

她爸媽這邊在為了她們將來的穩定考慮,白清竹又何嘗不是?

雙方計劃一拍即合,連思路都想到了一起去。

岑穆蘭這下是徹底沒了脾氣,她本來就喜歡向上的年輕人,白清竹更是其中翹楚,她模樣好,能力好,會疼人,對越越也毫不藏私,幾乎是傾儘所有去疼愛——看越越對白清竹的態度就知道。

岑穆蘭終於說:“那你們倆後來是怎麼說的?”

餘故裡:“什麼怎麼說的?什麼後來?”

“就剛才啊!”岑穆蘭擰她一下,“你不是說求婚嗎?這事情你們倆總得有一個主動的人來……”

“要說到主動。”餘故裡看她媽:“媽,我可得跟您交代一下,人家白老師可不是死乞白賴上趕著跟我在一起,當年那是我死纏爛打追的人家,一直都是我主動地,哦還有,就您那次跟我爸下鄉支教回來的那次,那也是我一直逼著她做的那些事兒……”

岑穆蘭聽完後,良久:“………………”

岑穆蘭:“你……”

她點人的手指有點顫唞,可想想餘故裡從前那些年沒有她和餘可進陪在身邊的日子,說教的話又說不出來。

最終,她隻能嘴唇顫唞的嘟囔著說:“你想起來之後,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之前失去記憶的餘故裡固然活潑,可總不像是現在這樣,皮的都有點不太要臉,仿佛能隨時隨地上天一樣。

就哪怕是她小時候,餘故裡在她和餘可進麵前,也一向都是乖巧聽話的,從來沒有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她才一度以為,是白清竹先對餘故裡動了心思,哄著餘故裡做的事情,畢竟她後來也沒有否認。

堅持了這麼多年的事情被餘故裡毫不留情的擊碎,岑穆蘭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餘故裡聳聳肩,輕笑一聲:“這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