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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一下那種緊張感。

“說……”餘故裡聲音帶了點自己都不清楚的柔軟來, 糯糯的, 聽著像是在撒嬌:“說什麼呀。”

“我喜歡你。”白清竹看著餘故裡的眼睛, 重複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小餘。”

話音落下, 她隻見餘故裡瞬間抬頭。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 餘故裡目光不停的打量著她, 可大約靠得太近, 除了黝黑澄澈的瞳孔,幾乎已經看不到什麼情緒了。

但似乎餘故裡瞳孔中她的模樣,也是同樣的緊張的。

人在緊張的時候神情是不一樣的。

她當醫生久了,要鑒彆很多不說實話的病人, 分的很清楚, 也從現在自己心跳和呼吸頻率當中判斷出,她現在緊張的程度……大約前所未有。

白清竹捏著餘故裡手腕的手不自覺緊了一些。

大約是被捏疼了,餘故裡眉心輕輕皺了皺, 白清竹又趕忙放鬆力道,看著餘故裡手腕上被她捏出來的紅印子,心想她身上還是這麼容易就會留下紅印。

以前她喜歡親餘故裡脖子, 可她皮膚白, 又嫩的不行,稍微一咬就要留很久的印子。

倒也不至於一掛一天, 可半天總是有的,紅成一片,總騙同學說那是蚊子咬的。

於是蚊子本人又心虛又還想咬, 就得跟著一起圓謊。

“你……”餘故裡見白清竹低頭,她就看不到白清竹的臉了。

餘故裡猶豫了一下說:“真喜歡我啊?”

“這還能有假的嗎。”白清竹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還是微笑著的,說道:“我喜歡你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餘故裡突然就想到了一些被她或是有意,或是無意間給按下去,沒有再讓人提起來的事情。

比如先前盛溪支支吾吾的樣子,比如後來參加那場班長的婚禮時,同學們提起她和白清竹時臉上曖昧的模樣,以及何佳佳和李錦繡在初次看到白清竹時臉上的恍然,再後來聽說她失憶時的謹慎,再後來,還有福利院的長輩們在看到她時那熟悉的慈愛。

她和白清竹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的高中同學這麼簡單。

還有後來越越提起過的,在白清竹房間看到的,屬於她的照片。

越越說在白清竹的房間看到了她和白清竹的合照——那是穿著婚紗模樣的合照,不是普通的同學照。

餘故裡腦子裡迷茫的轉了幾個圈,到嘴邊說:“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話又將白清竹問的有些啞口無言。

她看著餘故裡,表情還是溫柔克製的,可模樣看上去有些難過。

餘故裡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抓住了白清竹拉著她的那隻手,不想看白清竹這幅表情,總覺得她剛才那話好像很傷人,隻能快速的說:“那你喜歡我很久是多久啊?”

問完之後她又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太難為人了。

可誰知,白清竹連猶豫都沒有,直接給了她一個極為肯定的數字。

“九年。”白清竹看著餘故裡,說道:“從第一次看到你那天開始。”

她一直以為,她對餘故裡是日久生情。

直到後來很長時間,她守著那些回憶翻來覆去無數遍,才發現,有時候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本身就並不矛盾。

餘故裡初見時就是一個讓人極為眼前一亮的人,而和她相處越久的人就會越喜歡她。

這在很多人身上都很難發生。

太多人因為初見時的驚豔,以至於會對那人出現過高的評價和期待,但當她的表現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時,驚豔就會變成失望和膩味。

而餘故裡一直是她自己,她也一直在無形的和身邊的所有人說要做自己。

她還記得當年在文理分科的時候,兩人曾經討論過誌願。

那時候的餘故裡目標就已經很明確了。

那是一個夏日的上午,清風徐徐,一天的溫度還沒有升至最高點,風吹在身上還是舒服的。剛下完第二節 課的早操,兩人全都側著趴在桌子上,看著彼此的臉,和半晌大多數同學一樣,商討著未來的理想。

“你想做什麼?”白清竹問她:“以後做個美術老師嗎?”

“這個我也沒想好呢。”餘故裡彎著眼睛,臉上還有因為汗水貼在臉上的發絲,“不過我肯定要選文科的,我理科的成績太不好啦。大學之後,文科可以選擇一些關於藝術史和鑒賞之類的東西……以後做什麼呢?我也還沒有太多的想法。藝術生可以選擇的職業也有很多呀,不過我喜歡看動畫,以後說不定可以做一個動畫師?畫畫也不錯,我很喜歡畫筆在紙上一點點成型的樣子……”

說到後來,餘故裡有些渴了,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水潤喉,目光卻是看著白清竹的,“那你呢老白?你想乾嘛啊?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努努力,咱們倆能上一個大學呢?到時候再申請外宿,就還可以住一起了,我還想和你一起住。”

白清竹那時候說不知道。

餘故裡想了一會兒,說道:“實在是不知道的話,你就選自己最擅長的吧。你文科不差,但是理科更好,因為你這個人本來就特彆理智,不是特彆適合那種需要發散思維的工種,其實我覺得當一個大夫挺適合你的,你之前不是也說想當一個大夫嗎?院長奶奶也說你以後可以當一個醫生,做擅長不那麼喜歡的,總比不擅長也不喜歡的好太多了,對吧?”

“好,那就醫生吧。”白清竹想了想,眼前忽然一片豁然開朗,笑著說。

兩人的誌願在那時就定下了,沒有什麼一定逼著孩子靠什麼專業的奇葩家長,也沒有什麼要為了孩子還尚未到來的高考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的親戚。

隻是因為當時餘故裡說:“那就選自己最擅長的吧。”

如果選的是自己不那麼喜歡,甚至也不擅長的東西,可能還真的會逐漸迷失了自己。

這些年間餘故裡對她的影響太大了,幾乎橫貫了她本就不長的生命中的大半生。

白清竹經常會去想,如果沒有遇到餘故裡,她會怎麼樣。

或許會成為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從高中起就輟學打工,因為沒有學曆,不耐煩應付社會人群,逐漸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也或許她依然會在高中時被生父找到,又或許依然被認回來,可她還會像是現在一樣,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在自己領域上取得了一定成就,甚至可以做一輩子的大夫嗎?

答案是不會。

一定不會。

她八成會和荊瀾認識的那些過早就開始放逐自己的富二代朋友們一樣,整天沉醉於酒池肉林,沉醉於那短暫又虛無的快樂當中,在清醒後更加厭惡自己。

她曾經嗜酒如命,更深知她的自製力在某些方麵根本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她也深知餘故裡對她多重要,也知道這世上她找不到第二個餘故裡了。

所以這九年間,她眼裡容不下任何人,對餘故裡幾乎已經成了執念。

“九年啊……”餘故裡的聲音把白清竹拉回神,聽著她慢慢的說:“真的好久啊,都快有兩個越越那麼大了。”

她看著眼前人紅唇輕啟,慢慢的說道:“我也不想跟你繞彎子。”

白清竹因為這句聽不出好壞的話而不著痕跡的抿了抿唇。

“其實我也喜歡你很久了。”餘故裡說起來,有點臉紅,“我不記得以前是什麼樣了,但是我這次也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應該……對你有好感了?”

像是要打什麼補丁似的,餘故裡忙又補了一句:“我沒見過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然而似乎越說越錯了。

餘故裡被自己的愚蠢整的有點掛不住臉,連連說道:“我也不是看誰好看都會喜歡的,我就是……”

“沒事。”白清竹頓了頓,忽然笑開了,“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的確也是說,因為看我長得太好看,才想跟我一起玩的。”

餘故裡一愣:“啊?”

白清竹卻笑了,“我很高興你這麼喜歡……”

“我的臉。”白清竹說:“你那時候其實活潑的很,還喜歡亂用詞,說是對我見色起意。”④思④兔④網④

餘故裡臉突然就紅了。

這會兒她也反應過來白清竹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大約是那段被她遺忘的記憶中,第一次她們兩個初見的時候,她也是對白清竹……咳,見色起意的。

但是餘故裡很認真的想了想,一臉嚴肅的說:“可我沒有對彆人這樣過。”

白清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下巴輕輕仰了仰,讓她繼續說:“嗯。”

“荊瀾姐也好看吧?溪溪也不差吧?就連越越她們班的喵喵老師副業都是兼職乾模特的呢,人也好看吧?”餘故裡嘗試著舉例子,說到最後一臉嚴肅說:“但我也沒喜歡她們啊。”

她頓了頓,“沒對她們見色起意過。我就喜歡過你。”

白清竹這次沉默了很久,才輕輕應了聲:“嗯。我知道。”

餘故裡緩緩的就笑了。

“我不記得以前發生了什麼。”她有點發愁的說:“我很早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知道我們兩個曾經在一起過了,可是我家裡沒有你的照片,同學錄上沒有你的卡片……我爸媽是不是……”

白清竹歎了口氣,跟著一起搖了搖頭。

餘故裡頓了頓,試探性的說:“那我們之間,不是因為什麼第三者之類的東西才……才分手的吧?”

白清竹沉默著緩緩的搖了搖頭。

餘故裡又問她:“那你和我爸媽有什麼誤會嗎?”

白清竹又搖了搖頭說:“我和叔叔阿姨甚至來不及見一麵。”

唯一的當事人應該也就隻剩下餘故裡和她的父母了。

餘故裡甚至曾經嘗試去問過盛溪,可盛溪也對此一問三不知,她自己又沒了記憶,根本無處下手。

“那想搞定我爸媽好難啊。”餘故裡撓了撓頭,忽然注意到了白清竹這會兒還是站著的,眨巴眨巴眼睛,拍拍身邊說:“你累嗎?你坐下說。”

白清竹這才終於動了動已經站了很久的腿,坐到了餘故裡身邊。

她們兩個的手居然還保持著最開始時互相糾纏著的模樣。

然而白清竹臉上的笑容卻始終都沒有落下來,看著餘故裡說:“那你這個意思,算是接受了我嗎?”

餘故裡頓了頓,極為快速的點點頭,小聲說:“我肯定接受的。我害怕你會不想接受我。”

白清竹眉梢微微揚起,似乎在問:我為什麼不接受你呢?

餘故裡頓了頓,“越越……”

白清竹沉默了一下,說道:“關於越越的事情……”

她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餘故裡放在手邊的手機就已經先響了起來。

餘故裡看了眼,衝著白清竹說:“是喵喵老師。”

白清竹終於鬆開了餘故裡的手,“你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