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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隻有三個。

不論屋裡那些人是因為什麼,可此情此景讓人看著還是有點心涼。

餘故裡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的刹那,大廳內的孩子們就齊齊的安靜了一瞬,說話的聲音直接降低了好幾個分貝。

餘清越警覺的抬起頭,手中的蠟筆被她放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向了餘故裡,卻沒有動。

那邊即便壓低了聲音,從她這裡也能聽得到。

先前有過一麵之緣的老人顫巍巍的拄著拐杖站在白清竹的身側,雙眼十分渾濁,一手抓著白清竹的手說:“以後你還常回來嗎?”

“會的。”白清竹笑了笑,不著痕跡的避開了話鋒:“總要回來祭拜一下故人。”

餘故裡心裡清楚,白清竹沒提及福利院,就是不打算常來這裡了。

最歡迎她的人不在了,剩下的這些人全都彆有居心,即便這一次忍讓了,之後也不會改太多。

畢竟她就像是一個守著巨大寶藏,卻沒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而這些人就是許久沒見過葷腥的餓狼,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

老人似乎還想再努力爭取些什麼,低著頭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憐,“以後,還來給孩子們檢查身體嗎?”

白清竹僵了僵。

餘故裡臉上禮貌性的微笑也停了,下意識看了眼屋裡一張張懵懂的臉。

不管老人是無心還是有意,他都在用這些孩子綁架白清竹。

半晌,餘故裡抿著唇,將目光挪向窗外,狠狠地望向了窗外的白雪。

雪極白,可雪化後的水卻是汙濁不堪的。

如果不是試過一次,誰會知道這麼乾淨的東西裡麵居然藏著這麼多臟東西呢。

白清竹淡笑著搖了搖頭,不著痕跡的把手掙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輪到我的時候我自然會過來,基礎檢查所有大夫都會做,每年都會有人過來的,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老人這下再也不說什麼了。

餘故裡這才看向了白清竹手上似乎輕薄了很多的文件袋,走了過去說道:“都處理好了嗎?”

白清竹將目光轉向她,“都好了。”

“那回吧。”餘故裡笑了笑,挽住了她的手。

從她的視線中,能看到那扇半掩著的門後的煙霧繚繞,煙霧升頂後散開,又逐漸有新的青煙由低處被人吐出,甚至有些看不清屋內的模樣了。

白清竹很不喜歡煙味,甚至是討厭。

餘故裡忽然冒了出來一個從來沒有過的念頭來。

“嗯。”白清竹手臂緊了緊,重新望向了老人,“叔,我走了。”

老人嘴唇張了張,翁動半晌,卻最終沒說出一句話,隻有手在半空無助的揮動著。

餘故裡垂下眸子,“越越,走了。”

越越操控著自己的小輪椅沉默著跟在了兩個大人身後,頭上彆了起碼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發卡小王冠。

本身就麵積十分大的前院似乎顯得更加的大了。

餘故裡一開始還是挽著白清竹的手臂,走到後來,幾乎是拉著她的手,她才能走得動。

到了車上之後,大約是密閉空間的原因,白清竹身上沾著的煙草味終於後知後覺的冒了出來,配上她的模樣,顯得格外的疲憊。

餘故裡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說道:“很累嗎?”

白清竹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目光茫然無助,顯得有些脆弱。

“肩膀借你靠一會?”餘故裡拍了拍肩膀,說道:“要嗎?”

話音剛落,她的肩膀一沉,白清竹已經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還發出了一聲輕歎。

餘故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你要不要閉著眼睛休息一會?”

她們的車停在這裡,並沒有人出來送。

餘故裡能遙遙看到有不少孩子都聚集在大廳門口,門外麵還站著幾個大人,正在和孩子們說些什麼。

像是在阻止孩子們外出。

這些孩子們早就不像是象牙塔裡無知無覺的幸福小花了,他們感知情緒的能力先天就比所有人強很多,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不對。

餘故裡的手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覆蓋在了白清竹的眼皮上。

睫毛在手心輕輕眨了眨,就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白清竹身子終於放鬆下來,往下滑了滑,輕輕說,“確實是好累啊。”

餘故裡輕輕應了一聲,“嗯。”

“但是以後就不會了。”白清竹又笑了一聲,說道:“長痛不如短痛。”

“那就好。”餘故裡說道:“以後我可以陪著你一起來祭拜院長……她應該也認得我,說不定以後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就也認得她了,她一定會開心的。”

白清竹道:“好。”

曾經她作繭自縛,自己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不可或缺的救世主,甚至為了這些孩子、為了這些管理層所說的話而放棄了自己數次的進修機會。

已逝的院長勸過她,也罵過她,可那時候她執拗的很,根本沒聽過。

現在想來,院長又何嘗不是為了她好呢。

可她那時候自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那些孩子唯一活下去的繩索,即便再累也要咬牙撐住往下走,實際上回頭看看,簡直是可笑至極。

她也並沒有那麼重要,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自己太戀舊,自己太把自己當成一回事罷了。

因為有了她這麼一個固定的資助對象,導致養了管理層一群酒囊飯袋,不思進取,不主動去找資助,又油嘴滑舌,慣會坑蒙拐騙。

說他們壞,他們也不壞,畢竟做的一切說到底還是為了福利院。

可他們卻把她算計的渣都不剩。

院長活著的時候沒能打醒她,走後卻讓她認識了些什麼。

不能說好,卻又不能說不好。

似乎人總要在失去些什麼東西之後才能長大,才知道一些事情有多重要,才知道有些事情即便舍去了也沒什麼。

白清竹睜開了眼睛,望向了她和餘故裡交握著的手。

就像是餘故裡。

她失去過餘故裡一次,所以在之後度日如年,更知道餘故裡的珍貴。

這是讓她心安和有歸屬感的人,她想。

白清竹忽然伸手捏了捏餘故裡的手。

餘故裡低下頭,說道:“怎麼了?”

“沒事。”白清竹沒動,麵不改色的說:“手有點不舒服,簽字簽太急了,好像有點抽筋。”

“簽字?”餘故裡一愣。

“嗯。”白清竹不動聲色的說:“人在過度緊張下血流速度會飆升,出現興奮地狀態,我當時精神繃得很緊,連著簽了太多文件,手就不行了。”

“真的假的?”餘故裡狐疑的說。

就算是連著寫了半小時的作文也不至於抽筋吧?

還是醫生的職業病?

她怎麼記得醫生的字都是毛毛蟲體呢……雖然上次白清竹給她開的藥是電子處方,壓根沒寫字。

“假的,我騙你的。”白清竹笑了。

餘故裡聲音都消失了一瞬間,就聽白清竹飄了口氣出去,輕歎著說:“但是手的確不舒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白清竹的手的確在抖。

餘故裡一下就心軟了。

“我給你揉揉。”餘故裡握了握她還冰涼的指尖,當下就給白清竹摁了摁。

白清竹重新閉上眼睛。

過了會兒,她又說:“你平時也幫盛溪這麼按嗎?”

“溪溪?”餘故裡疑惑的‘嗯’了一聲,尾音上揚的厲害,“我沒事兒給她按手乾什麼?我自己還給自己按不過來呢。”

“嗯。”白清竹唇角弧度開始變大,“那真是謝謝了。”

“不客氣。”餘故裡覺得白清竹的情緒似乎好了點,趕緊順杆子往上爬,“你以後要不舒服我還能幫你按,給你泡在溫水裡按都行……這麼按舒服嗎?你上次好像就是這麼幫我按摩的,手法對嗎?”

“舒服。”白清竹輕笑了一聲,又把頭埋得深了些,喃喃道:“多按會行嗎?我還是覺得很累。”

“行的。”餘故裡很認真的點頭,嘟嘟囔囔的說:“你還可以閉著眼睛睡一會兒,睡飽之後會好很多,你這幾天經曆太多事兒了,大腦就需要休息,不然負荷過度把身體憋壞了就不好了,你還是個醫生呢,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白清竹又搭上了一隻手。

餘故裡十分自然的抓住她那隻手,捏了兩下說,“聽見了嗎?說你呢。”

“聽見了。”白清竹睜開眼睛,笑著說:“我聽見了。”

餘故裡還想說什麼,卻硬是被逗笑了,覺得自己喋喋不休的模樣也很奇怪,然而話已經說出去了,也沒有讓她穿越回去重來的機會,臉上有點掛不住的說,“你休息會吧,我再給你按按。”

作者有話要說:  越崽:我還在後麵呢,你倆注意一點影響。

*

明天也更~

這兩天差不多都是兩三章合一啦。

按照一章兩千字算,我今天可算是三更了!!(叉起腰)

第四十九章

餘清越從床上艱難的跪坐起來, 嬌小的身體正在努力的和床上蓋了兩層外加兩個大外套的沉重被褥做鬥爭,終於在觀摩了一會兒白清竹的臉色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餘清越:“媽媽, 姨姨好像在發燒。”

她打開了自己的可視手表,手臂擰成了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角度,看著上方出現的餘故裡的臉,盯了會兒, 把手背對著白清竹的位置, 頭也抵在她旁邊,嫩生嫩氣的用氣音說道:“姨姨的臉好燙哦,還很紅,比越越的臉燙。”

餘故裡之前把白清竹送回家安頓好之後, 看她已經睡著了,便留了字條出了趟門。

她沒好貿貿然的聯係荊瀾, 就先直接去了一趟普羅市這邊的律師事務所, 身旁還有兩個大將陪同——李錦繡跟何佳佳倆人大約是因為有了同樣不堪一提的遭遇, 導致相見恨晚惺惺相惜,做了三年都沒升起多少的同學情誼,在一次同學聚會後迅速升溫, 拖著一個名為‘男朋友’的電燈泡開始了為期一周的故地重遊。

今天‘男朋友’和餘故裡兩個大燈泡明晃晃的跟著李錦繡與何佳佳一起進了事務所, 就各方麵問題谘詢了許久。

得到的結果令人十分欣喜, 可以告, 且必定勝訴——加上何佳佳她們時時刻刻的在監控那幾個人的直播數據,留存的證據來看,那些人總以為餘故裡是在裝逼,根本不敢告,所以反倒是因為她的一句話生出了逆反心理, 幾個人一合計,不光不收斂,反倒是利用這一次的事件當賣點,好好的營銷了一把。

而此刻,他們所在平台發布的視頻、直播的轉發、點讚和評論數量已經相當龐大,如果追究責任,他們會連帶著遭受牢獄之災。

餘故裡甚至已經做好了必要時候豁出去曝光自己的準備——如果社會影